在縣衙休息了一個多時辰,邵雲安與郭子榆之間交換了一番信息。
在前面與陳三禮等永修縣士紳交流了一回的王石井也得到不少的消息。
邵家村與大山村朱氏一族的獲罪在整個敕南府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更是把某些人嚇得魂飛魄散。
曾經與邵雲安、王石井交好的人家那自然是歡天喜地的,但同時也有著擔憂和某種失落。
但對陳三禮這樣的人來說,在復雜之余慶幸更多些。
邵雲安的背後站著的可是君後!
果然,在其他人都告辭後,王石井單獨留下了陳三禮,讓他尋個“忠厚可靠”的管事去京城幫忙看著火鍋店。
陳三禮大喜,忙說這事交給他辦,侯爺只管放心。
而對于邵雲安之前計劃的柚子茶和大斯國的生意照舊。
陳三禮喜洋洋地走了,王石井卻是長長地吐了口氣,這身份上的劇烈轉變他還沒適應過來。
行李都送過來了,邵雲安也就準備回村了。
以前邵雲安還沒有那種“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的感慨,畢竟他“以前”多數時候都是住在家里。
異世變換,他可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他無比無比無比想念自己的“狗窩”!
車隊離開永修縣的時候,那場面當真可謂是夾道“歡送”。
永修縣的老百姓們好奇是真好奇,敬畏也是真敬畏。
對縣城的百姓來說,縣令大人已經是他們能見到的最大的官了。
這陡然來了個侯爺!還有個什麼“輔國郡郎”!更別說還有京城大將軍府的夫人、正君!
哎喲喂!
這要一不小心,那不得掉腦袋呀!
所以都不需要郭子榆這位縣令組織,整個永修縣的百姓們知道侯爺和郡郎到了,能從家里出來的都出來了。
邵雲安沒有掀開車簾去看外面街道上的場面,他很發愁。
粟辰逸看了幾眼兒子的神色,握住了兒子的手。
對粟辰逸來說,他只有心酸。
原本他的兒子出生就該有著尊貴的身份的,即便那時候先帝對代家打壓,可兒子畢竟姓“代”。
現在,兒子卻為這樣的場面而不適。
這也不能怪粟辰逸,在這樣的階級社會中,不同階層人的等級觀念根深蒂固。
這不是時代的差距,這是王超歷史、位面宇宙的鴻溝。
邵雲安“以前”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取決于對方的三觀與性格是否與自己合拍。
在這里,一想到回村以後原本可以一起嘻嘻哈哈的朋友現在見著他得跪,會緊張,他就忍不住嘆氣。
邵雲安回握粟辰逸,說“小爹,我來到秀水村後得到很多人的幫助。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不能因為我現在發達了就看不起人家了。”
粟辰逸不得不先提醒“現在是‘忠勇村’了,是侯府的封地了。”
至于“發達”是什麼意思,粟辰逸沒問,只接著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小爹都支持你。”
邵雲安歪頭,靠在了小爹的肩膀上。
粟辰逸放開兒子的手,改為摟住他,忍不住就把兒子往自己的懷里帶了帶。
想到兒子丟之前被他抱在懷里酣睡,踫嘟嘟、肉乎乎……他還沒有抱夠兒子就眨眼長這麼大了,還嫁人了……
用力眨了眨眼楮,粟辰逸忍不住輕拍靠在他懷里的兒子,只想這麼多抱一會兒。
車隊還沒進入秀水村,最前方的代江就抬手示意放慢車速。
以里正趙正為首的秀水村村民們跪在改名為“忠勇村”的村外,恭迎侯爺與瑞郡郎回村。
車隊完全停了下來,得到消息的邵雲安下意識就想出去看看,被小爹拽了回去。
粟辰逸表情淡淡地說“讓石井去就是了。”
邵雲安看到了小爹眼底的冷意,他乖乖坐回去“也行。”
粟辰逸對秀水村的感情很復雜,但絕對不會有喜歡。
兒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迫嫁到了這里,又想著各種法子努力脫離那一家惡心至極的人。
村中即便有出手相助的,也難以抵消粟辰逸對秀水村某些人的恨。
王石井出面讓眾人不必多禮,他們一路辛勞,今日就不見大家了,待休息幾日後再與大家說話。
看著站在那里衣著打扮、氣度面相與兩個多月前截然不同的人,曾經熟悉王石井的村民們不禁恍惚。
這是他們認識的那個王石井嗎?
邵雲安不適應,王石井只會比他更不適應。
可老人家在車里坐著呢,還有宮中的侍衛在側,他必須拿出侯爺的氣質來。
不能叫人家說他果真是泥腿子出身,得了個侯爺的身份也依舊上不得台面。
王石井不怕自己丟臉,他怕他給邵雲安丟臉。
王石井返回車上,站起來的村民們或瑟縮、或絕望、或膽怯、或低落、或心生恐懼地看著車隊王石井的馬車從他們面前緩慢駛過。
這些人中,王文和搖搖欲墜地由兒子扶著,臉上沒有半點的血色。
趙元德和趙元慶也是扶著腿腳發軟的父親,心中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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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路過村口時,王石井掀開了車窗簾。
曾刻著“秀水村”三個大紅字的那塊石頭不見了,換了一塊更氣派的村口石,上面刻著——忠勇村。
王石井放下車窗簾,面上平靜無波。
與早早地就去村外候著的秀水村村民不同,王宅內的眾人雖說也是早早就候著了,卻是各個喜氣洋洋。
王宅的大門一早就打開了,這邊人馬剛進村,那邊王宅內的人就全部出來跪迎侯爺、瑞郡郎回(別)院∼
嘿,以前啊,他們是村里“王老爺”的家奴。
現在他們可是“侯府別院”的家奴!甚至還有可能跟著侯爺去京城做家奴呢!
被劃分在王宅“內人”的周叔、周嬸帶著周天寶穿著過年才會上身的新衣裳心甘情願地跪在門口,要多高興有多高興。
周嬸的眼角甚至都有了濕潤,這兩個孩子這回可是真正的苦盡甘來了!
車一停,王石井和邵雲安先下了車,兩人第一反應就是讓周叔、周嬸趕緊起來;
讓跪在奴僕中的王玉梅和唐根樹也快快起來。
王玉梅和兒子唐根樹臉上的笑容比兩人頭一回拿到一大筆工錢時還要燦爛耀眼。
站起來的王玉梅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淚突然掉了出來,她一流淚,周嬸的淚也出來了。
周嬸一邊趕緊抹淚一邊笑著說“侯爺……”
有人打斷她“周嬸兒,您這是要跟我見外了嗎?”
是邵雲安。
周嬸的眼淚突然掉的更凶了,她抬手拿袖子擦淚,眼角的笑紋加深。
邵雲安和王石井扶著長輩們下車,邵雲安介紹“奶奶、小爺爺、小爹,這是周嬸、周叔和周天寶……”
對于家里有些什麼人,在路上邵雲安就跟長輩們詳細說了。
在他和王石井都沒有靠譜的長輩可以依賴的時候,周叔和周嬸給了他們長輩的溫暖與關懷;後來,多了義父和義母。
更別說要不是周天寶,王青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老夫人、老正君和粟辰逸對周叔一家很是友善,感謝他們夫婦二人對自家的這兩個孩子的照顧。
邵雲安趕緊招呼大家先進去,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去床上躺一躺,當然,暫時無法付諸實際。
王石井和邵雲安身份陡然轉變就不說了,還帶來了大將軍府的三位身份地位同樣不俗的長輩。
邵雲安也不跟周嬸客氣,讓她幫忙安排小爺爺和奶奶的住處,小爹粟辰逸就住他們兩人隔壁。
沒辦法,以前還覺得家里挺大,現在是完全不夠住。
老夫人、老正君和粟辰逸這次過來,不只是他們,還帶了他們在將軍府用慣的身邊下人。
這人員即便是再精簡,老夫人和老正君一人帶了三人,粟辰逸是兩人。
邵雲安和周嬸一起,先帶長輩們去安置下來,洗漱、更衣、歇息;王石井在听燕浮生快速向他稟報。
京城的旨意一過來,燕浮生就趕緊又去買了10名下人。
這10人暫時安排在老屋那邊,也就是王石井和邵雲安以前住的那套破房子。
蓋王宅的時候,邵雲安和王石井是在不違規的前提下盡量往大了建,往好了建。
現在,王石井成侯爺了,王宅即便是別院那也是侯府的別院,就規制就完全跟不上了。
宅子要擴建,內部也得劃分出具體的前院、後院了。
還有原來的房子都是平層,現在王石井也是可以用“亭台樓閣”的了。
“秀水村”成了“忠勇村”,也不用等地契了,只要人手、材料到位,就可以擴建了。
燕浮生通過王老爹已經找好了人手,陳三禮那邊可以大量的木料、磚石。
另外一年內適合動土的吉日燕浮生也找人算好了。
——論一個好管家的重要性!
听燕浮生詳細地匯報完,王石井第一句話就是,漲工錢,必須得給燕浮生升職加薪!
之前他和邵雲安還嫌君後給他們派了這麼兩個人過來多有不便。
現在王石井只想跪下對君後說一聲“臣有罪!”
王石井想說,邵雲安也想說!
燕浮生沒猜到將軍府的夫人、正君會過來,但他猜到了兩位主子回來勢必會帶不少人。
這每間房怎麼住,怎麼安排他一早就跟周叔、周嬸商量好了。
邵雲安都沒怎麼太勞累,三位長輩都已經安頓好,小爹先陪小爺爺去浴室洗澡了!
癱在自己的床上,邵雲安腦袋暈暈。
有人推門進來,听到門開門關的他有氣無力地出聲“井哥,我頭大呀……”
走進臥室的王石井在床邊坐下“要不要去洗個澡?”
邵雲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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