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回來的蔣沫熙得知父親病重,急得當時就要去安國公府看父親,被邵雲安好說歹說攔下了。
邵雲安把這其中的關鍵說給了蔣沫熙。
蔣沫熙一張臉緊繃,盡管十分擔心父親,他還是接受了安叔的勸說,耐心等到明天。
妮子得知熙哥哥的爹爹病了,似乎很嚴重,亦步亦趨地跟在熙哥哥身邊陪伴熙哥哥。
蔣沫熙握著妮子的手坐在院子里,顯得心事重重。
邵雲安何嘗見過他這副樣子。
蔣沫熙嘴上嫌棄父親是“大笨蛋”,心里卻是十分在乎也十分在意這個父親的。
第二天吃過早飯,邵雲安帶著蔣沫熙上了大將軍府的馬車。
沈冰的佷女沈思思,一早就趕過來的慕容世子和大小金一起去。
將軍府派人進宮給妮子請了假,妮子今天絕對沒心情進宮學習。
王青不好請假,但也是在大哥和小爹離開後才匆匆去國子監。
王石井想陪著一道,邵雲安不讓他去。
王石井現在是忠勇侯,還是盡量別被武家的人沾上。
這件事說白了還是內宅的事,慕容世子作為羅榮王府的代表跟著去無可厚非。
邵雲安是必須出面,王石井再出面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妮子本來也想去的,她要幫著熙哥哥咬那些欺負熙哥哥的大壞蛋,被她的熙哥哥勸住了。
在蔣沫熙僅有的對國公府的記憶中,那是一群面貌丑陋的笨蛋,他才不要妮子見他們。
馬車一抵達安國公府外,安國公府的正門就打開了。
安國公府的管家帶著人出來迎接“貴客”,結果看到大小金,管家和下人們的臉都綠了。
管家當然不想邵雲安帶這兩只大蟲進府,一臉的犯難。
邵雲安閑閑地說“這是皇上親封的‘護國神獸’,怎麼,你們安國公府不認啊。”
管家不敢犯難了。
邵雲安左手牽著蔣沫熙,右邊大小金護衛,在慕容世子和沈思思的陪同下大搖大擺走進安國公府。
走著走著,慕容世子出聲“武簡在後院?”
管家愣了愣,忙說“簡少爺在三房後宅。”
邵雲安明白慕容世子的意思了,武簡在後院,那誰照顧他?他娘還是他那個媳婦兒?
他在後院,那郎中方便給他治療嗎?
邵雲安原來不清楚,來了京城後才知道大門大戶人家前後院分得特別清楚,規矩也很多。
幾人都不清楚安國公府的前院和後院在哪里劃分,畢竟誰也沒來過。
不過安國公府也同樣很大就是了。
走著走著,前方鄭氏出現了,顯然有人去通知了她。
看到大小金,鄭氏同樣一臉的僵硬,克制著不滿地說“瑞正君出門還帶著大蟲啊。”
邵雲安摸摸身邊大金的腦袋,十分無奈地說“大金和小金是皇上親賜的護國神獸。
它們一定要跟著,我也攔不住,叫您見笑了。”
蔣沫熙握著安叔的手,對自己的這位伯祖母就如對陌生人。
邵雲安抬出大小金的身份,鄭氏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
她向後稍稍退了兩步,這才向慕容世子問安,心里卻暗暗叫苦王世子怎麼也來了!
雙方照面,鄭氏一臉慈愛又心疼地看向蔣沫熙說“熙哥兒,我是你伯祖母。
不過你怕是不記得了,伯祖母帶你去見你爹好嗎?”
說著,武鄭氏朝蔣沫熙伸出手,又礙于大小金的存在她不敢上前。
蔣沫熙抬抬眼皮,給了鄭氏一個蔑視的眼神,扯扯安叔。
鄭氏的手尷尬地伸著,又疑惑這個傻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邵雲安在心里大笑,臉上做足歉意地說“熙哥兒怕是真不記得了。不知武簡現在是否方便探視?”
鄭氏收回手,抬手拿絹帕按了按嘴角,強壓下對方給她的難堪說
“方便是方便,只是武簡病了許久,屋內怕是……
王世子身子初愈,沈夫人和瑞正君體貴,怕會沖撞了貴人,我帶熙哥兒過去見他就是了。”
邵雲安收起臉上的笑,口吻冷淡下來“既然這樣那今天就算了。
熙哥兒的身體也還在恢復中,我們大人都怕被沖撞了孩子就更怕了。
看來武簡少爺今天是不方便探視,世子、姐姐,咱們走吧。”
說罷,邵雲安牽著蔣沫熙轉身就要走。
鄭氏哪里能想到邵雲安會來這麼一出,當場就愣住了。
別說她愣了,就是慕容世子和沈思思都一時沒跟上邵雲安的節奏。
眼見邵雲安是當真牽著蔣沫熙要走了,鄭氏回過神來急忙喊“瑞正君留步!”
邵雲安停了腳步,轉過身。
鄭氏快步幾步,下意識地朝身側不遠處看了眼,擠出一抹笑容說
“瑞正君您誤會了。您和王世子、沈夫人是貴客,作為主家自是怕沖撞了貴客。”
慕容世子笑笑“您這話可是有偏頗。
熙哥兒喊我父王一聲爺爺,瑞正君是熙哥兒的岳爹,怎的熙哥兒就不算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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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思細心提醒“鄭夫人,熙哥兒姓蔣,您怕是忘了。熙哥兒也是客呢。”
鄭氏臉上的客套怎麼都掛不住了。
邵雲安干脆地說“要見現在就去見!如果不方便我們就走了。
康辰大哥快回來了,如果那時候武簡還活著,你們直接去找他吧。”
這時,一道蒼老卻帶著一股子威嚴的聲音從右側方傳來“老大家的,怎的客人進門了卻遲遲不見人?”
邵雲安、慕容世子和沈思思抬眼看去,鄭氏明顯松了口氣。
她轉身恭敬地迎上去“娘,您怎麼來了?”
一位一手持鳩鳥拐杖,一手扶著丫鬟,滿頭銀絲,一臉褶子的老婦人走了過來。
慕容世子小聲快速道“這位應該是安國公的夫人。”
國夫人那都是超品的誥命,級別是比邵雲安高的。
老婦人淡淡喚“王世子殿下。”
慕容世子回禮“國夫人。”
超品的誥命,那是比邵雲安的品級高的。
不過邵雲安一個未來人,抱歉,他不懂那麼多禮數。
邵雲安對這位只是一個微微的欠身,喊了聲“國夫人。”
沈思思跟著行禮問好。
武老夫人只是略一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邵雲安不冷不熱地問
“瑞正君初來就要走,可是鄭氏有何不妥之處怠慢了貴客?”
鄭氏垂首站在老夫人的身後不搭腔,邵雲安道“那倒沒有。
只是鄭夫人的意思似乎是武簡房間的空氣不大好,不適合見客。
那既然不適合我們就只能回去了。
我們大人沒關系,熙哥兒可還是個孩子,萬一染上什麼阿 之氣回頭生病就不好了。”
沈思思咽下噴笑,心說【瑞正君說話還怪有趣的。】
鄭氏急忙辯解說“娘,武簡骨瘦形銷,媳婦兒是怕沖撞了王世子殿下和瑞正君。”
沈思思【感情我可以隨便沖撞啦?】
邵雲安卻嗤笑一聲“武簡病得不成樣子,您怕嚇到我和世子就不怕嚇到熙哥兒了?您還真夠雙標的。”
听不懂“雙標”的武老夫人眉頭微緊,鄭氏閉了嘴,兩人都看出邵雲安怕是來者不善了。
武老夫人面露不悅地說“瑞正君這話可是不大妥當。
熙哥兒是簡兒的親子,哪有不見親爹之理。即便是簡兒如今身故,熙哥兒也是該來守靈的。
簡兒如今病重在床思念親子,熙哥兒別說來見上一見,就是在床前盡孝也是應當的。”
邵雲安淡淡“是嗎?”
他低頭,
“熙哥兒,你要見他嗎?”
蔣沫熙點了點頭。
對于他的這一反應,國公府的眾人包括武老夫人和鄭氏在內都(再次)震驚不已。
他不是個傻子嗎?
事先得了邵雲安叮囑的慕容世子和沈思思沒有插話。
這一趟邵雲安是一定要見到武簡的,但也一定不會讓安國公府得逞。
邵雲安可不會跟安國公府的人解釋蔣沫熙已經恢復正常了,直接說“那就請帶路吧。”
※
鄭氏帶著邵雲安一行去了武簡的房間,武老夫人也跟著一起了。
留大小金在門口,邵雲安牽著蔣沫熙進屋。
蔣沫熙握著邵雲安的手很用力,內心十分擔心父親。
房間內的味道不怎麼好聞,有一股很濃的藥味,還夾雜著其他的味道。
邵雲安扭頭“沈姐姐,您去外面吧。”
沈思思卻說“沒甚麼,既然來了就看看吧。”
屋內走出來兩個丫頭,掀開內室的門簾。
武老夫人關心地問“簡兒今日可有起色?”
兩位丫頭搖頭,一位丫頭說“簡少爺剛剛卻是連湯都咽不下了。”
蔣沫熙更用力地握住了邵雲安的手。
因為他是天生的面癱,房內又有些昏暗,才沒被人發現他的擔憂。
武老夫人哀嘆一聲,回頭“熙哥兒,來看看你爹。”
蔣沫熙沒有理武老夫人,只是抬頭。
邵雲安給了他一個不要怕的眼神,牽著他走進內室。
只一眼,邵雲安就看到了床上面色慘白,乍一看像具尸體的人。
跟著進來的慕容世子眉頭緊了緊,回身讓沈思思出去等。
沈思思也看到了床上武簡的模樣,這回她沒堅持留下來,而是出去了。
來到床邊,看著床上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中的父親,蔣沫熙的嘴唇抿得緊緊的。
武老夫人這時候說“熙哥兒,你奶奶糊涂,害了你和你小爹,可是你爹卻是最疼你的。
你父子走後,你爹日日思念,到如今成了這副樣子。
熙哥兒,你多陪陪你爹,說不定,說不定他知道你在這兒就能好起來了。”
武老夫人擦拭眼淚,鄭氏也在一旁抹眼淚。
蔣沫熙抬起另一只手摸上爹的臉。
看到他這副樣子,武老夫人的眼底閃過精光,更是哽咽起來
“熙哥兒,你已經好了是不是?太奶奶就知道你能好。你跟你爹說說話,告訴他你來了。”
慕容世子湊過來,在邵雲安耳邊悄聲說了句話。
邵雲安握著蔣沫熙的手一個微用力,蔣沫熙立刻收回了撫摸父親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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