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井和邵雲安回新宅虛晃了一圈,把東西拿給蔣康寧後並沒有立刻就折返回大將軍府。
兩人讓將軍府的人把他們送到了皇城內的羅榮王府。
彼時羅榮王也剛出門不久。
昨日皇上和君後都說了要見一見三個孩子和三只大貓,王石井和邵雲安順便把他們接過去。
羅榮王不在,世子也還沒起床,王石井和邵雲安也就沒進王府。
只是讓王府的管家幫忙帶話進去,讓郭子牧把三個孩子和三只大貓送出來。
管家可不敢讓兩位貴客就這麼等在門口,好說歹說讓他們進了府。
要等也是在前院的中堂等。
在百官進入大殿準備上朝的時候,明顯匆匆起床的世子帶著三個睡眼朦朧的孩子和三只大貓過來了。
王石井和邵雲安別提多意外了,怎麼會是世子!
世子慕容儀的腳步有一個明顯的停頓,接著他就快走幾步上前很是親切地問“可是雲安和石井哥?”
王石井和邵雲安的頭皮發麻,急忙上前兩步行禮“拜見世子殿下!”
慕容儀扶住王石井和邵雲安的胳膊,更加親熱地說“別別別。
我爹都讓你們叫他一聲‘伯父’了,怎麼倒是與我見外了?
我比石井小,喚石井一聲哥。雲安你倒是要喚我一聲‘哥’了。”
心里則吐槽,爹也不怕把自己喊老了。
最會順桿爬的邵雲安直起身體就喊“世子哥。”
世子慕容儀笑開“雲安。”
王石井道“世子親厚是我與雲安的福氣;得王爺厚愛,也是我與雲安未能想到的福運。”
說完這句,王石井一個躬身大禮,世子又急忙扶住他,讓他莫要多禮。
世子道“我爹昨日回來,句句都是後悔沒叫我與小暉跟著一道。
咱們彼此間也無需這般客套了。先說好了,待你們回去的時候,我與小暉可是要跟著的。”
邵雲安笑道“求之不得。”
世子也笑了“那可說好了。”
邵雲安猛點頭,嚴重懷疑世子特別露這一面為的就是這件事。
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世子側身一步讓三個孩子過來,嘴里又道
“若是不便,待他們見了千歲後可再把他們送回來。”
王石井謝過世子後也沒客氣。
郭子牧沒露面,邵雲安見世子也沒有說明的意思,想著可能小郭哥還沒起來。
與世子道別,王石井和邵雲安招呼著三個孩子和三只大貓出了王府。
三個孩子爬上馬車,妮子就一頭鑽進熙哥哥的懷里閉上眼楮又睡了。
邵雲安彎腰進了車廂,看了眼抱著妮子閉著眼楮的蔣沫熙,問勉強支撐的王青
“青哥兒,你們出來的時候見著小郭叔叔了嗎?”
王青搖搖頭,說“小郭叔叔住的院子在慕容爺爺那邊。
我們三個和小暉哥哥一個院子,前面就是世子哥哥的院子。”
邵雲安心里一動,抬手摸摸王青的腦袋“好,我知道了。你也眯一會兒。”
王青也確實沒睡醒,靠著大哥閉上眼楮。
王爺和小郭哥這是說開了?
摸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邵雲安暫時拋在腦後。今天的重頭戲不是小郭哥和王爺,而是大哥蔣康寧。
世子打著哈欠往自己的院子走,跟在他後面的小太監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快走一步低聲說
“殿下,奴婢听說王爺帶回來的那位模樣極美。
王爺今早離府前還特意去了趟‘絛柳院’,奴婢可從未見過王爺這般在乎過誰。
王爺不會是想納側侍,或是直接娶了那人做正君吧?”
世子停下了腳步,看向身側的貼身小太監。
小太監以為世子也有此擔憂,立刻又壓低聲音說“世子要不要派人去雨林寺稟報王妃殿下?”
哪知下一刻,世子慕容儀卻是抬手就一個大耳瓜子抽了上去。
被打懵了的小太監顧不上火辣辣的疼噗通一聲跪下就開始磕頭,自掌嘴
“奴婢該死!殿下息怒!奴婢該死!”
墜在後面的管家見狀趕緊帶著幾位下人立刻快步過來。
慕容儀面無表情地看著磕頭的小太監說“吃里扒外的東西!
誰給你的膽子敢隨意揣測我爹的心思?堵了嘴帶下去!”
“是奴婢嘴賤!是奴婢……”
被堵了嘴的小太監被拖下去了。王府管家的脊背都比以往彎了許多。
慕容儀抬腳繼續往院子走,管家亦步亦趨地跟著,先自罰“殿下,是奴婢失責。”
慕容儀“你是王府的管家,有人嚼舌根兒嚼到我跟前兒不是你的失責是誰的?”
管家心里苦,誰能想到世子身邊伺候的能犯如此低下的錯誤!
慕容世子天生心疾,卻是出生後沒多久就被羅榮王請封為了世子。
羅榮王就怕府里的下人們看人下菜,對世子特別的上心,王府的大權也是父子二人共享。
慕容儀因為身體原因平時很好說話,可一旦他發起狠來那就是說一不二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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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發火的次數寥寥無幾,以至于有些人忘了這位主子的本性。
慕容儀整整自己的衣袖,冷臉道“扣你三個月的例銀。
再叫我听到誰管不住嘴,你這個王府管家也別做了。”
管家急忙謝恩,心里則是恨死了那個多嘴的小太監。
在世子身邊伺候都不知世子的脾性麼!這在外頭都敢胡言!
雖說沒听到那小太監當時說了什麼,但從世子的話中管家也能猜出一二。
回到自己的院子,世子一進屋就開始罵“糟心玩意兒!我他娘的還沒死呢!”
世子院子和屋里的下人一個激靈,全部跪下了。
世子也沒叫起,讓瑟縮地候在院外的管家去把弟弟小暉院子里的下人全部叫過來跪。
也虧得郭子牧暫住的院子離這邊有點遠,不然非嚇一跳不可。
陳艾是羅榮王身邊的老人,或者說羅榮王還在襁褓中時他就貼身照顧羅榮王了。
羅榮王出宮建府就把陳艾從宮里帶了出來。
陳艾的身體不好,在宮里時曾受過刑。來到王府他就只照顧羅榮王和那時候還年幼的世子。
後來世子長大,陳艾就只管羅榮王,王府的其他事情他是不管的。
世子這邊的事很快傳到了陳艾的耳朵里。他跟個沒事人一樣提著食盒慢悠悠地晃到世子的院子。
王正君是後院的主人,哪有貴客上門還需王正君出門迎客的。
所以邵雲安和王石井不知,世子出去見他們是陳艾的意思。
世子正跟弟弟小暉說話,見到陳艾,世子第一眼就盯住了他手里的食盒。
大將軍府,君後正在召見三個孩子和三只大貓。老將軍、老正君和老夫人也都過來了。
三個孩子明顯是洗過臉重新梳過頭的。三個孩子的禮儀都不錯,一看就是有人教導過的。
蔣沫熙話少,說話也不連貫,但與傳聞中的“傻子”是半點不相關。
三只大貓“溫順”地分別站在三個孩子身後。
不過虎哥那高昂的頭顱、霸氣的站姿令邵雲安捏了一把冷汗。
這可是在君後(皇後)面前,虎哥您千萬別給人家甩臉子啊!
君後賞賜了三個孩子不少的東西。
賞賜給蔣沫熙和王青的是文房四寶、掛件玉飾;賞賜給妮子的就是各種首飾和上好的綢緞。
君後賞賜完後,老正君和老夫人也送了三個孩子不少的好東西。
老將軍還特別送了王青和蔣沫熙每人一把木刀。
蔣沫熙看看手里的木刀,揮舞了幾下,隨後面無表情地別在腰間。
見他那副樣子,老將軍開玩笑地問“不喜歡?”
哪知,蔣沫熙說了句“不厲害。”
老將軍笑了“哈哈,這是木頭的,當然不厲害。”
邵雲安想撫額,這小子可別說出什麼嚇死人的話。不過還好,蔣沫熙什麼都沒說。
別說邵雲安,就是王青都小心肝亂跳,生怕大哥來一句“沒井叔鑄的刀厲害”之類的話。
王石井在空間琢磨弩弓,琢磨刀具並沒避開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也算听話,最多就是過去看看,不亂動手。
王石井在空間自己琢磨的那些冷兵器,隨便流出一樣都會惹來麻煩。
見過了三個孩子和三只無比“乖順”的大蟲,君後就讓老夫人帶三個孩子下去用飯。
順便也吩咐三個孩子可以帶三只大貓在將軍府轉轉。
三個孩子同時看向小爹(安叔),在對方點頭後,招呼著虎哥和大小金跟著老夫人離開。
老將軍與君後說了幾句話後把王石井喊走了,老正君也一道離開。
屋內頓時只剩下了君後、邵雲安和卓金。邵雲安馬上意識到,君後這明顯是有意單獨留下他。
邵雲安很乖覺地上前親自為君後斟滿茶盞里的清水,兩手放在身前站站好。
卓金捧起茶盞遞給君後,卻也安靜地退了出去。
君後喝了兩口水,放下茶盞看向邵雲安“昨日你說你是被領養的。
你可想尋你的生身父母?若想,本君可派人為你尋親。”
邵雲安沒有猶豫,很直接地搖頭。
君後蹙眉“是不想,還是不願?”
邵雲安倒是沒什麼可避諱的,他直接道“我對我的親生父母沒有半點印象。
我似乎是發過幾次燒,七八歲以前的事都忘了。”
其實原身的事情邵雲安只有剛“過來”那會兒有點朦朧的(殘留)記憶。
能記住自己是被領養的,還是被不合法領養的,或許也是原身在這一世的執念。
邵雲安道“我之所以知道我是被領養的,是有一次他們提到我的身世被我無意間偷听到了。
他們似乎也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只說後悔沒有把我賣掉換銀子。
他們本來是想讓我給邵大虎做男妻,後來可能是又怕被村里人追究我的身世,就一直說我是他們親生的。
他們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但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還沒那個膽子敢拐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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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可能他們遇到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和家人失散了。”
君後在邵雲安說邵家人原本的打算時就冷了臉。
悄咪咪地觀察君後的臉色,邵雲安說出他一直沒有去找親生父母的主要原因。
他沒有被拐前的任何記憶,甚至連一個能證明他身份的信物都沒有。
茫茫人海,沒有任何的線索,又去哪里找?
他在邵家村多年,口音也早已被同化。他是從東南西北哪個方向被拐來的都不知道。
這樣滿無目標地找下去,很可能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最終仍是無果。
而且誰知道他是怎麼丟的。是被人販子拐賣的還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
說了自己的想法,邵雲安道“我不想花費了那麼多的心力,最終得到的結果卻很不堪。
而且我當時和邵家斷親的時候答應過他們不追究我的身世,不把這件事鬧大。
我還寫了契書。別人認不認契書是一回事,我自己不能打我自己的臉。”
君後的臉色比剛才好了一些,他贊成地說“你與邵家有契書在先,確實不宜再大張旗鼓地尋親。
那本君問你,先不談契書,你可想知道你的身世?”
邵雲安為難“我也不知道。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現在我的日子好了,我沒想過。”
言下之意,最難的時候想,現在日子好了卻不知要不要想了。
邵雲安話中的心酸令君後剛緩和下來的表情又多了幾分冷意。
這也不是邵雲安在裝可憐,這是那個已經死去的“邵雲安”曾經有過的心酸。
沉默了幾息後,君後開口“既然如此,那本君就做主了,為你尋親。”
邵雲安行禮“謝千歲。”
邵雲安不為難,甚至馬上答應了,君後的面容稍霽。
他道“你去用飯吧。你來京城,該是要去見見你的義父一家。”
那肯定得去,邵雲安還想著要不要今天去一趟帝師府,又怕時間來不及。
大哥那邊的巨雷丟出來,那肯定誰都沒心思見客了。
邵雲安正這麼想著呢,君後卻是揚聲把候在屋外的卓金喊了進來。
讓他陪邵雲安一家去岑府,陛下下朝之前務必把人帶回來。
邵雲安只有趕緊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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