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殿,永明帝是大發雷霆,貼身宮人跪在一邊是大氣不敢出。
這陣子因為君後代齊攸的腹痛,永明帝已是又急又怕。
看了翁老帝師帶來的信,永明帝當即就要下旨抄了恆遠侯府。
還是翁老帝師在一旁拼命勸說,才把龍怒中的帝王先穩了下來。
要治魏春林的罪,也得等到代江把人犯押送回京。
再者說句會令永明帝失望的,魏弘正所為也最多波及到魏弘正自己的身上,卻是于魏春林無損。
魏春林完全可以說此事為魏弘正個人所為,他並不知。
說白了,魏弘正也不過是仗著身份覬覦一位平民的手藝,這樣的罪名最多也就是打幾個板子,判幾個月監牢。
作為皇帝,永明帝總不能直白地宣告出去說邵雲安是他的人,邵雲安在為他制茶制酒。
這樣說出來丟臉的還是永明帝這個皇帝。
永明帝把蔣康寧的信拍在龍案上,咆哮︰“難道朕就得忍下這口氣?!”
翁老帝師寬慰道︰“魏春林教子無方,陛下且先忍著,日後總有機會處置他。
王石井打斷了魏弘正的四肢,也算是給陛下您出了氣。
魏弘正被押解回京,皇上您大可找個名目砍了他的腦袋,老臣絕不勸您。
此事,老臣認為倒是可以明白告知魏春林他的庶長子做了什麼。”
永明帝沒有作聲,等著老帝師解釋。
老帝師笑笑︰“上回魏春林給陛下送了一大筆銀子賠罪。
這回他的庶長子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他準備掏多少銀子來給陛下您賠罪?”
永明帝雙眼微微一眯,冷笑︰“老帝師說的對。
代江押送魏弘正回京,卸他一條手臂丟去魏春林那個老匹夫面前。
不是說‘子不教、父之過’麼,那就讓朕看看他願意為他不教子的過錯賠多少銀子給朕!”
魏弘正的所為不排除背後有魏春林的授意。
但即便能撬開魏弘正的嘴,永明帝也不能以恆遠侯府綁架邵雲安的罪名治魏春林的罪。
因為邵雲安是平民,魏春林是侯爺,身份上的巨大差距本身就意味著某種不公。
而此時,遠在秀水村的邵雲安卻已經把魏弘正拋到腦後去了。原因無他,因為邵雲安快忙瘋了。
自家山頭的茶葉采摘完,秀水村山上的也由唐根樹帶著人都采摘了。
陳三禮那邊還送了不少鮮茶葉過來,還有縣衙的制茶所收到的品質好的鮮葉,包括櫧葉種。
邵雲安的空間里有小型制茶機,邵雲安把自家收的品質一般的用來做綠茶的鮮葉都用制茶機去做。
品質好的及用來做紅茶的鮮葉全部由邵雲安帶著王石井手工制作,工作量不可謂不大。
三個孩子還想上山找老虎呢,奈何邵雲安和王石井根本抽不出空,一切事情都得為制茶大業讓步。
代江沒有回來,王青就不能去書院讀書。郭子榆和蔣康寧都忙得回不來,也沒空給他和蔣沫熙上課。
邵雲安讓他們兩個孩子自學,順便帶著妮子認字,然後再抽幾個小時把三個孩子丟進空間,讓他們去干點“農活”。
在這一過程中,蔣沫熙努力地找到了可可種子,他最喜歡的巧克力終于不會被吃完了!
邵雲安讓他和王青自己去種。
只要兩個孩子種出可可樹,那以後找個機會,大燕就會有自己的巧克力產品了。
想想還是挺期待的。
除了對巧克力的期待,蔣沫熙第二專注的就是大船了。
他在空間的書架里尋找一切有關船的資料。曾經他每天不放手的魔方已經被他束之高閣。
倒不是蔣沫熙喜新厭舊,而是人家已經攻克了最難的十一階,想要十二階只能他自己去設計。
對此蔣沫熙表示他要做大船,暫時沒時間。
空間里制茶機在嗡嗡作響,邵雲安和王石井一人一口鐵鍋,在炒青。
妮子在精心呵護已經開始結果的草莓,蔣沫熙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王青在讀書。
等到今天計劃中的一批茶制好,封存,邵雲安看看時間,喊︰
“孩兒們,時間到了,該出去了。”
轉去畫水彩畫的妮子把水彩筆一根根收起來;蔣沫熙把他的圖紙放好;王青把書擺好,把鉛筆收好。
一家五口出了空間,外面是制茶間。王石井打開反鎖的門,外面的天色已是大黑。
在外人看來,王石井和邵雲安是帶著三個孩子在制茶間制茶,在此期間任何人不要打擾。
邵雲安和王石井的身上都帶了股子茶香。兩人帶著孩子直接去了他們的院子。
一起吃了晚飯,三個孩子回去休息,夫夫兩人又去了釀酒間。
釀酒間只有三個窖,目前里面都發酵著白酒。
這是邵雲安第一次親自釀造白酒,能不能成功未知。反正空間里的二鍋頭還能頂一陣子。
等到兩人從釀酒間回來已經很晚了。洗漱後上床,邵雲安舒展身體,感覺四肢都有點僵硬了。
王石井翻身,給媳婦兒捏胳膊。
“井哥,院試大哥推遲到了5月,他有沒有說‘學府夫子’的事什麼時候下通告?”
邵雲安被綁後就沒離開過村子,蔣康寧現在又是忙得回不來,只有王石井去縣上的時候能見著他。
王石井一邊給媳婦兒按摩一邊說︰“大哥是打算等制茶所的事忙完再貼告示。
反正該寫的保舉信爹和師兄已經寫好了,都在大哥那兒呢。”
邵雲安按住王石井的手不讓對方給他按摩了,王石井也挺累的。
他翻身面朝王石井,說︰“那等通知下來,王枝松得瘋啊。”
他爹和師兄肯定不會給王枝松寫什麼保舉信的。
王石井冷漠地說︰“他瘋不瘋是他的事。”
邵雲安︰“那你覺得他都瘋了,他娘不會來找你的麻煩?”
王石井更冷了︰“王枝松拿不到保舉信是他們母子自作孽,與我何干?
我不可能為了不想干的人為難爹和師兄。”
邵雲安拍拍王石井︰“嗯,你放心,他們如果敢來鬧,我就敢讓他們為奴。”
說完,邵雲安打了個哈欠,王石井道︰“睡吧。”
邵雲安眼淚汪汪地“嗯”了聲。王石井一揮手,屋內的燭火滅了。
“嗷嗚——!!”
剛閉上眼楮的兩人迅速睜眼,邵雲安一骨碌坐起來︰“什麼聲音?”
“嗷嗚——!!!”
王石井掀開被子下床,拿出打火機迅速點亮蠟燭。
邵雲安一臉懵地看著王石井,又是一聲“熟悉”的獸吼傳來,邵雲安迅速下床。
“靠!不會是找上門來了吧!”
向來平靜,最多只有野豬跑下山的秀水村突然傳來一聲聲虎嘯。
漆黑的村子里,點點油燈、燭火亮起。
叫嚷著的村民紛紛從自家跑出來,手里或拿著鏟子,或拿著扁擔,或拿著砍柴刀。
“在哪里!”
“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大家紛紛尋找虎嘯的來源。
這時候又是幾聲虎嘯,披著衣裳匆匆跑出來的里正大喊︰“女人跟孩子都回屋!老少爺們抄上家伙!”
女人跟孩子都被自家親人趕回了屋,趙元德、趙元慶、王書平等村子里年輕一輩比較有威望的都跑在前頭。
村子里一時間火把燎燎,有耳尖的人喊︰“好像是從王宅那邊傳來的!”
虎嘯越來越急,躲在屋里的女人們嚇得抱緊孩子。
王老太家,王田岩把門堵得死死的,生怕老虎闖進來吃了他。
王老太在屋里罵︰“這大蟲下山最好吃了那一家子不孝的!”
郭招弟冷嘲熱諷︰“人家都有新爹新娘了,孝不孝跟你有啥關系。”
王老太氣得想張口,可看到兒媳的那張臉她又不得不忍了下去。
自從郭招弟回來後,王老太在家里是徹底沒了地位。郭招弟看她不順眼輕則罵她,重則直接上手。
以前,王老太可以拿著不孝當武器,讓王文和以族長的身份出面懲罰。
可現在,王文和不搭理他,族人見了她跟見了臭蟲一般。
甚至于她去縣衙狀告兒媳不孝,換來的都可能是縣令對她的一頓板子。
與王石井斷親一事令王老太是眾叛親離,就是娘家兄弟都放出話來以後不會再管她。
王老太現在是徹底沒人會給她撐腰,更沒人會為她做主。
她跑出去罵郭招弟不孝,村里人也只會冷眼旁觀她被郭招弟臭罵。
張牙舞爪了半輩子的王老太不僅在村里徹底沒了地位,在家中也是被郭招弟壓得抬不起頭。
她倒是想反壓回去,奈何體格和力氣上沒有優勢。
王老太想去縣城投奔王枝松,可向來窩囊的王大力卻說她若敢去打擾王枝松讀書,就休了她。
被娘家徹底厭棄的王老太色厲內荏,只敢罵王大力幾句卻是不敢去縣城找王枝松了。
王老太現在就盼著王枝松趕緊拿到功名,然後她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郭招弟也看出來了,沒有了族中、娘家依仗的王老太就是個虛張聲勢的無爪王八。
反正她有娘家做主。
她也看出來了,只要她不過分,族長是不會管她怎麼對待王老太的。
被郭招弟懟了一頓,王老太罵罵咧咧地進了屋。
看到坐在床邊的王大力,王老太下意識習慣地想罵人,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那個喪門星給的斷親銀子都在王大力的手里,她趁著王大力去田里的時候翻找過,卻一個銅板都沒找到。
她不知道王大力把錢藏到了哪里,在沒找到那筆錢之前她先忍著。
王田岩堵了門,王大力猶豫了過後還是沒出去。
而村里大部分跑出來的男人都拿著家伙,舉著火把往王宅跑。
三只老虎在火光與夜光的映照下披著滿身的金色跑下山來,直奔王宅。
王宅的大門打開,王石井和邵雲安走了出來。宅子里留守的護衛也全部拿著武器沖出來,護住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