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二少爺,書院到了。”
車內思緒還停留在家里的王青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掀開車窗簾往外頭,果然到書院了。王石井揉揉兒子的腦袋︰“收回心,在書院好好讀書,回家再繼續。”
王青一把抓住父親的手,很是擔憂地壓低聲音說︰“爹,大哥不會趁我不在把我的那份給拼了吧!”
王石井也壓低聲音︰“不會,你小爹會管著他的。”
那就好。
王青拍拍臉,讓自己精神點,拿了書包、便當袋和兩包包裹好的點心下車。王石井掀著車簾,看著他進了書院,才讓丁一林繼續趕車。
王石井讓王書平、趙元德、孫二江等幾個人今天過來幫忙。所以王衍和趙叢博今天也是跟著各自的父親一道。
王青背著書包往課室走,身後有人喊他︰“王青!”
王青回頭,是同學,他朝對方笑笑。
對方跑過來問︰“你怎麼一個人?你同村的哥哥呢?”並伸手幫他拿過有點份量的便當袋。
王青︰“今天沒有一起走。”
兩人說著話一起去課室,滿腦袋大船的王青沒注意到同窗看他的眼神與往日有所不同。
走進課室,王青抬眼習慣性地要和已經在課室的同窗們打招呼,就見所有人都盯著他,眼神極其復雜。
這啥情況?
王青一頭霧水地抬手揮揮︰“大家早。”
大家回了聲早,鄒小胖卻是兩手一抱胸,扭頭哼了,不理他。王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走到桌前放下書包和點心,問郭玉。
“他怎麼了?”
隨後他又注意到大家都在看他,他眨眨眼,啥情況這是?完全忘了前一天自己是被誰接走的了。
郭玉放在桌下的手握緊,張口問︰“王青,你怎麼沒告訴我們你是縣令大人的佷子?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
王青又眨了下眼楮,原來是這個!
王青笑笑︰“是我小爹不讓我說。小爹說時間長了大家自然會知道。如果我自己說了那不就是顯擺了麼。”
鄒小胖扭回了頭,郭玉桌下的拳頭松開。鄒小胖湊過來,不見剛才的冷臉了,滿是好奇地問︰“王青,你真的是縣令大人的佷子呀?”
郭玉受不了了︰“那還能有假?你昨天又不是沒看到。”
鄒小胖抓抓腦袋︰“就是難以相信嘛。”
王青道︰“我以前不是,後來才是的。”
“啊?”
同學們立馬的都湊了過來。
王青簡單地把小爹去縣學找夫子評理,卻沒想遇到了大伯,之後大伯幫小爹“主持正義”的前因說了,結果還不等他說出結果,郭玉就驚叫了一聲。
他指著王青雙眼圓瞪地問︰“你小爹不會是那個為夫出頭,跑到縣學找夫子評理,然後得縣令大人和學正大人相助,把欺人太甚的小叔子給責罰了一通的那個人吧!”
鄒小胖驚叫︰“不會吧!王青!那個人是你小爹?!”
王青愣了︰“呃……你們,都知道?”
“真的是你小爹?!”全班驚叫。
王青的冷汗往外淌,怎麼大家都知道?!
王青出名了,徹底出名了。
邵雲安縣學大戰小叔子的事傳播的範圍比他以為的要廣泛的多,以至于在永修縣都流傳出好幾個版本。
有人說邵雲安不守孝道,對公婆不敬。但絕大多數的人都十分的贊賞他的舉動。被婆家欺壓如此,想辦法反抗,只是這種勇氣就少有。特別是那些為人媳的,對邵雲安是崇拜不已。
王青也沒想到小爹去縣學那次的影響力居然這麼大。他自己都還沒說與岑老的關系,大家馬上就問他是不是學正大人的孫子。
那個大鬧縣學的人現在是學正大人義子的事,在縣城都傳為佳話了。
吃飯的時候,鄒小胖還是忍不住埋怨“王青,你也太不仗義了。虧我們還是朋友呢,你都不告訴我你小爹是誰。”
王青很無奈︰“你也沒問啊。我好好地跟你說我小爹是誰不是很奇怪嗎?”
郭玉兩眼放光︰“王青,我娘可喜歡你小爹了。”
“啊?!”王青嚇了一跳,“我小爹只喜歡我爹!”
郭玉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搖手︰“不是不是,是我說錯了!
我娘以前也被我奶奶欺負,後來我大哥考中舉人後被府學推舉到國子監之後,我奶奶對我娘才好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點。
所以我娘听說了你小爹的事情後,就特別佩服你小爹。”
“我娘也是!”鄒小胖吃著王青今天請全班同窗吃的雞蛋糕說,“我娘老跟我爹說,如果我爹再欺負她,她就到縣學找夫子評理。”
郭玉抿嘴笑︰“我娘私下也跟我爹這麼說。”
王青笑,覺得特別自豪,那是他的小爹!
鄒小胖好奇地問︰“王青,你奶奶和你小叔現在還敢欺負你們嗎?”
王青搖頭︰“我家已遷出宗族了。小爹花銀子讓他們簽了斷親的契書。我爹說我家的‘王’姓另開,與那邊沒關系了。”
“哇哦∼”
鄒小胖抓住王青就搖︰“王青王青,我能去你家見見你小爹嗎?”
郭玉也是期待地看著王青,他也想去。他想見見王青的那個厲害的小爹,想看看王青的家是怎麼樣的。
王青一听,有些苦惱了。
鄒小胖一看,垮了臉︰“不行嗎?”
王青搖頭︰“不是不行。是我小爹最近很忙,你們去了可能也見不著他。我回去跟我小爹說說,看小爹什麼時候有空。”
鄒小胖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你要記得說哦。我娘可想知道你小爹長得是什麼模樣了。”
郭玉跟著說︰“我娘也是!”
王青心里大汗,總有種小爹即將不保的不良預感!
鄒小胖化身為好奇寶寶,又問︰“你小爹忙什麼啊?”
王青︰“忙家里的買賣,今天我家有三家鋪子要開張,有你們要的點心鋪子。”
鄒小胖︰“啊!王青你怎麼不早說呀!”
※
永修縣今天是爆竹聲聲。三家新店開張,給因為“一丈軒”的關門而顯得蕭條了幾分的永修縣帶來了新的活力,老百姓們紛紛聚集在三家新店的門口湊熱鬧。
原“一丈軒”,現“雲龍坊”的酒樓門外,作為明面上的東家的王石井,帶著許掌櫃等人擺上供桌祭祀完畢後,招呼永修縣以蔣康寧這位父母官在內的“名流”們一字站開。
站著的人中,有永修縣首富陳家現當家、陳冬的父親陳三禮,曹學容的伯父曹家現在的家主曹越,和粟洪山的父親粟延年等人,都是永修縣有頭有臉的人物。
特意從“百花樓”請來的頭牌姑娘們穿著保守卻不失艷麗的裙裝,畫著美麗的妝容,間隔地站在諸位大人物的身邊。
姑娘們每人的手里捧著托盤,托盤上是一朵朵連在一條紅綢上的紅繡球。百姓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議論紛紛的。
得到示意的唱官揚聲喊︰“吉時至,剪彩∼”
剪彩?什麼剪彩?
爆竹驟然炸響,已被提前告知如何剪彩的幾人從托盤上各拿起一把剪刀,剪斷他們面前的紅綢。
姑娘們順勢每人捧起一朵紅繡球,齊聲高喊︰“恭祝‘雲龍酒樓’開業大吉,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好!”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叫好聲,圍觀的百姓們跟著專門帶頭的人鼓掌叫好,有人朝著人群灑下一把把的花生、銅錢,大人孩子齊齊蹲下去撿,一時間熱鬧非凡。
“大人,陳當家,曹家主、粟當家、諸位,請∼”許掌櫃引領眾人進入。
在雲龍酒樓門面的一側,是一個開放式的對外零售窗口。王四嬸和銀子叔兩家人如今就在這里擺攤,每月只需支付酒樓一小筆的租賃費即可。
這也是因為王四嬸與銀子叔兩家人與雲龍酒樓東家的關系深厚,這才能借酒樓的地盤做買賣。
不過窗口可不單只有肉夾饃和串串香,還有酒樓自己做的各式小菜、鹵味、燒餅等,方便大家隨買隨吃,隨時打包。
“雲龍酒樓”共三層,一樓是大堂,全部為方桌,有最小的四人桌,也有最大的十人桌。二、三樓全部是包間。
二樓的包間有不同的主題,有四季間,有星月間,甚至還有比情)翼侶)間。
三樓的包間則全部是大的套間,每個套間都設有麻將桌和洗手台,隔音也最好,不過三樓的套房都有最低消費。
大堂進來就有小橋流水,流水上還有盞盞荷花燈。那些在小橋邊的亭閣內就擺著六人、八人桌、十人桌,由垂下的紗帳形成一個半阻隔的空間。
這樣即便不定包房,若一道前來聚餐的人比較多,便可選擇一摟大堂這樣的隔間。不僅別有一番風情,還可以不被別桌的客人過分影響到。
酒樓里有唱曲的,也有跳舞的,就在大堂最中央的拱橋上。
不同于原“一丈軒”的酒樓新格局看得進入的眾人是連聲驚奇。就是蔣康寧都不得不說,哪怕是京城的酒樓,華麗或許會更華麗些,但卻絕對沒有如此的“精致”。
王石井招呼眾人落座,陳當家先道︰“王老弟,您這酒樓的布局之新奇老哥我今日算是開了眼了。日後我若開酒樓,王老弟可要來給老哥我參詳參詳啊。”
馬上就有人說︰“陳當家,這雲龍酒樓的飯菜據說要比原來的‘一丈軒’還要好吃,你要開酒樓,也不怕賠地脫褲子!”
“哈哈哈……”
眾人是哄堂大笑,陳當家馬上就說︰“那我就和王老弟一起開酒樓,咱們有錢一起賺嘛,是吧?”
王石井波瀾不驚地說︰“雲龍酒樓日後還需陳大哥多照應。”
陳當家愣了下,然後大笑道︰“王兄弟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