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偉去獄中見了袁家主,就直接帶著人去了下一個府,時間很緊,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當夜,袁家的暗衛帶著嫡出的孩子打算悄悄離去,被守在門外的官兵發現了,緊追出去。
一直追到江邊,暗衛無路可逃,追他們的人步步緊逼,沒留下一個活口。將尸體全部扔進了江里,才回去復命。
袁家人逃跑途中,掉進江里,是這件事的最終定性。
另一部分刺殺尤偉的人,在跟隨的路上就被謝緲帶人殺了,他們的首級被包裹著,送到了獄中。
隨包裹送到的還有一張字條,袁家七個嫡出子孫墜江而亡。
袁家主一口鮮血噴出,一切已成定局,再無轉圜的余地。
拿下應天府,其他府城就順利了許多,四府審完,江南三大家族根基俱斷,主支全無,旁支三代不能科考,遷出江南,去苦寒之地,形同流放。這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大勢已去,原本還在跟陸軒鬧騰的四府官員,終是收到了消息。
靖王此舉,沒有放過主犯,也沒有放過從犯,只不過殺掉該死的,剩下來的他還是留了命。他不是什麼暴君,一些什麼好處都沒得到甚至還被嫡支打壓的旁支,他沒興趣砍。
靖王將抄家得來的錢財,分出一部分來,用于此次災後重建,他直言,苛捐雜稅,被這些貪官污吏中飽私囊,既取之于民,便用之于民。
又撥出一部分,用來修建慈幼院,將因災情所致無父無母的孩子都妥善安置好。至于失去庇護的老人,由各族人集體奉養,官府會出米糧。
一堆事情安排完,靖王給朝廷的奏章得到了批復,他的人隨著批復來到江南,走馬上任。
太子因為牽涉江南事務頗深,已經被皇上禁足在東宮之中。
靖王回京,受到皇上嘉獎,大理寺卿程大人調任刑部,接任刑部尚書一職。尤偉升任為大理寺卿,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理寺卿。
他也算是實至名歸,無人質疑。
隨行辦案的寧遠侯,接替勇毅伯,掌管京郊二營。
戶部侍郎謝讓冒死帶回來江南賬簿,揭開江南官場的黑暗,實屬首要功勞。
原戶部尚書曾大人,年事已高,上奏乞骸骨,謝讓成為新的戶部尚書。
如此一來,京城格局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
余太師徹底失勢,與此同時,看似與他毫不相關的幾個勛貴之家,也因為各種原因,遭到貶斥。
輕則丟官,重則丟官丟爵,皇上念及他們祖上與太祖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功勞,才沒有抄家流放。
半年之後,太子被廢,封為平王,封地在雍州,三日後,前往封地,非詔不得入京。
皇後一族,沒有為他求情,坦然接受,廢太子沒有為自己辯白,領旨謝恩。
平王與平王妃離京之日,進宮拜別了皇後,雖然秋高氣爽,艷陽高照,但是一陣秋風過,離人難免蕭瑟。
平王神情落寞,他知道他不聰明,所以江南事敗,母後勸他為了國家著想,退後一步,做個安樂王爺,他同意了。
平王妃沒有半點被貶的失落,從太子妃變成了親王妃,她甚至有些高興。她的母家在太子被禁足的時候,就送信入了東宮,要她好自為之。
太子被廢以後,更是再也沒露過面,這京城真沒意思。母後說得對,住進了皇宮,做了一國之母一樣沒意思。
她將手輕輕搭在平王手臂上,笑著對他說︰“王爺,咱們走吧,雍州自有大好的日子等著我們。母後在一日,咱們的日子都不會差的,咱們在京城有靠山。”
平王被王妃燦爛的笑容,迷了眼,當年娶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笑的,不怎麼端莊,但就是動人心魄。
這麼好看的笑,又回來了,他還有什麼可難過的,本來就管不好一個國家,他的能力把雍州這一畝三分地打理好,就行了。
江山,自有他的兄弟們去操心。
平王的車駕到城外,十里亭那,已經停了三輛馬車。
靖王,睿王,和晉王都在亭子里等著。
平王心里緊張,有些不敢相信,握著平王妃的手有點緊︰“王妃,他們三個過來是不是想要落井下石,奚落我們。”
平王妃輕輕拍拍他的手背︰“王爺多慮了,妾身以為,三位弟弟就是因著兄弟情深,誠心誠意來送咱們一程。”
平王將信將疑,下了馬車,也是,他已經敗了,再落井下石,顯得不體面,做樣子,他們都不會嘲笑他。
靖王三人朝著平王妃行了一禮,便引著平王入了亭子。
一桌簡單的酒菜,四人如平常人家的兄弟那樣,把酒言歡,不論政事,只敘家常。
有生之年恐難再相遇,彼此倒是放松了許多。
靖王三人笑著送別了平王,直到車駕漸漸遠去,他們才收斂了笑容,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回城!”
馬車各自離開,仿佛三輛馬車里坐的人毫無關系。
靖王猶豫了很久還是遵守了與陸軒的約定,明知道他在地方上蓄勢,應該以救災之功,把他弄回京城,但是他寫好的奏折,最後還是付之一炬。
他重新寫了一封書信,讓人秘密送往揚州。
江南事畢,陸軒和謝緲回到揚州,就把陸府旁邊的一個宅子給買了下來。
做成學塾,練武場,醫館,藥廬,還有繡坊,廚房,工坊,樂坊彼此隔開互不干擾。
江南一行,被發賣出來的下人,謝緲讓人暗中買下了大廚,樂師,舞姬,工匠,繡娘。陸軒還保了幾個與之有牽連的書院大儒。
有書慢慢研究不知道要學到何時才能入門,能有人來教導,就讓人來教導。
大半年的而已,不僅先生都到位了,連學生都滿了。
陸軒和謝緲不過是開了個抗災慶功宴,在宴會上稍微提了幾句。宴會結束,揚州城的大小官吏,都嘗試著,把自己的兒女送來讀書學藝。
經過一些簡單的測試選拔,第一批學生就這麼產生了。
收到靖王的來信,陸軒打開,上面只有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