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郡王听到大兒子還沒有被找到時候,手中的茶盞掉在了地上。
霍思銘連忙上前一步,著急地問道︰“父王,您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我馬上叫大夫過來。”
誠郡王急得直搖頭︰“你大哥,快,快去書房找他。”
霍思銘听他是急著找大哥︰“父親,莫要擔心,我的人早就把王府翻遍了,一處也沒有遺漏。
書房里自然也是找過的,沒有發現大哥的蹤跡。
大哥肯定已經逃出去了,等過幾天就知道王府脫險了,自然就會找回來的。”
誠郡王吼道︰“你大哥被我藏在暗室里,機關被我毀了,你快去,快去把他放出來啊。”
霍思銘一愣,趕緊帶著人往書房趕去,路上遇到了過來看父王的母妃。
誠郡王妃看到自己小兒子神色不對,忙拉著他問︰“思銘,你父王醒了嗎?你這急匆匆的,是要去做什麼?”
霍思銘停下腳步,回答︰“母妃,父王剛剛醒了。他說他把大哥關在書房的暗室里,機關被毀,讓我趕緊去把他放出來。”
誠郡王妃感覺自己頭暈︰“你說什麼?!你大哥被關在暗室,那里面沒水沒食物,只有一個小小的透氣孔。
快快,帶我過去,你父王這是想害死他嗎?”
誠郡王妃轉身就往書房跑去,已經完全等不了了。
霍思銘眼神暗了暗,什麼也沒說,追了過去。
眾人來到書房,機關被毀,只能人力從外面硬推暗門。
他們帶來的人不夠,霍思銘又找了些人過來,費盡力氣才將門推開來。
王妃一把推開霍思銘,沖進去,只看到霍思逸歪倒在里面沒了生機。
王妃上前抱著他,身體還有余溫,還是軟的,一切的一切都顯示,他剛剛才去。
“為什麼不再堅持堅持,母妃回來救你了呀,再堅持一下,就能活下來了。”
霍思銘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看到母妃流過淚,傷心過。
但是,此時此刻她流淚了,看得出來很傷心。
可是如果真的這麼在乎大哥的話,又為什麼第一時間丟下大家自己逃命呢。
霍思銘想不明白這些事情,他看不懂自己的父王母妃。
看長相,自己肯定也是他們親生的,但是好像所有的愛到大哥這里戛然而止。
他只能分到一些,少得可憐,還不那麼真誠的溫情。
兩個妹妹完全得不到父王的疼愛與關心。
即便如此,他也沒什麼立場同情妹妹們,至少沒有父王,她們的親娘還是愛她們的。
整個王府,只有他什麼都沒有,父愛,母愛,兄弟之情,全都沒有。
明明分一點給他,大家都不會損失什麼,為什麼偏偏對他這樣的吝嗇。
他沒有上前安慰母妃,說什麼呢,說什麼恐怕都安慰不了她的喪子之痛吧。
他沒有再打擾她,帶著人退了出去。
他轉身就去了父王那里,告訴他這個沉痛的消息。
不去不行,他自己就會胡思亂想,那還不如由他這個不討喜的兒子來通知。
……
誠郡王听到噩耗,痛不欲生,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揪著霍思銘的衣襟。
“你說什麼?我兒沒了,這不可能,這個暗室關上一兩天怎麼會死!
你小時候,明明在里面關過很多次的,三天之內,你每次都能扛過來。
為什麼你大哥不行,他肯定也能扛過來,怎麼會死呢?”
霍思銘沒有說話,任由他晃著自己的身體,思緒回到了幼年時期。
他想讀書,想跟著先生好好學,可是父王不讓。
他偷偷地學,被父王發現了,于是就關進了那間暗室。
第一次關了一天,又黑又悶,他又怕又餓。
不停地哭喊,拍打暗室的石門,可是沒有用,沒有人來救他。
弱小的他,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嚇暈了,也許是餓得虛脫了,倒在了地上。
他記不得怎麼出來的,但是出來以後,他病了幾日,沒有去學堂,沒有練字,也沒有背文章。
父王好像找到了懲罰他的方式,一旦他想要不听話,不按照父王的意思做,他就會被關進暗室。
開始是一天,後來有一次父王忘記了,關了兩天,他又暈了,出來臥床了幾天。
那次父王有些愧疚,停了好久沒有罰他,對他說話也甚是溫和。
又過了幾年大哥的世子請封下來,他想父王和大哥應該放心了吧,他是不是又可以讀書了。
但是他只是去書院讀了三天書,就被父王扔進了暗室。
這一次為了懲罰他,父王關了他整整三天,他已經大了,學會了怎麼保存體力,怎麼調整氣息。
他為了活著甚至喝了自己的尿,一直堅持著,等人將他放出來。
等到他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還是沒人來救他。
他在想,三日沒有去給母妃請安,母妃會不放心他,找他嗎。
他想告訴母妃父王把他關起來的事情。
可是母妃每次都不听他說話,只是給他拿些好吃的,拿些好玩的,就哄著他離開。
這一次,他還是沒有死,命大啊,東西南北說,他貪玩掉進了枯井里,王府上下找了好幾日。
找回來躺了三四天,都沒有醒過來,真是把王爺和王妃嚇壞了。
霍思銘睜開眼看著東西南北,沒說話,好像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們是誰。
父王母妃過來的時候,他也說不了話,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大夫說,他可能得了失憶癥,忘記了一些事情,至于說話,休息幾天就好了。
他沒再去書院,休息了幾天,他能說話了。
大哥來看他,拿了幾本書給他,跟他說,想看就看吧,父王不會再罰他了。
他笑著把書扔開,說自己最不愛看書,也看不懂,沒意思。
大哥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有點愧疚,有點竊喜,又有點不相信。
父王母妃帶著大夫又來了,好幾個大夫診斷了好久,得出了結論,腦子有點壞了,開心地活著吧。
以後恐怕也讀不進去書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了。
父王有那麼一瞬的怔愣,旁人只當他是難過。
只有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被關暗室了。他裝作什麼都不記得,開心做一個听話好哄的二世祖
果然哪怕之後需要他辦事,暗室也可以從里面打開,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紈褲,保住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