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商途︰重生之商業帝國

第342集︰陶罐里的陽光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竹晴園 本章︰第342集︰陶罐里的陽光

    陶罐里的陽光

    小林第一次注意到那個陶罐,是在入夏後的第三個周末。博物館的庫房像個巨大的保溫箱,陽光被高窗篩成淡金色的網,落在一排排架子上,灰塵在光柱里慢慢游移。她蹲在地上,指尖劃過布滿細密紋路的陶身,忽然觸到內壁一道極淺的刻痕——不是陶器燒制時自然形成的裂紋,更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帶著點猶豫又莽撞的力道,輕輕劃過去的。

    “奇怪。”她把陶罐捧起來,對著光仔細看。陶罐是新石器時代的遺物,灰撲撲的,肚子圓鼓鼓的,口沿有些磨損,一看就知道曾被人反復摩挲過。但這道劃痕藏在內壁不起眼的地方,像個被遺忘的秘密。

    “這是工匠不小心劃到的吧?”小林喃喃自語,指尖再一次拂過那道痕跡。觸感粗糙,帶著泥土經過千年沉澱的溫涼。就在指尖與陶土相觸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暖意忽然從心底漫上來——不是陶罐本身的溫度,而是另一種更鮮活、更喧鬧的記憶。

    她想起老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樹,想起槐樹下奶奶的黃泥堆,想起自己光著腳丫踩在泥里,手里攥著根撿來的樹枝,趁奶奶轉身揉泥的功夫,偷偷在她剛拉好坯的陶罐上劃來劃去。奶奶的陶罐總是胖乎乎的,像她笑眯眯的臉,而她劃下的痕跡,歪歪扭扭,有時是個不成形的太陽,有時是條像蚯蚓的蛇。

    “小搗蛋鬼!”奶奶從不生氣,只是用沾著泥的手拍掉她身上的土,“這罐子是要裝新收的豆子的,你劃成這樣,豆子都要笑你啦。”說著,卻會把她劃壞的陶罐小心地放到陰涼處晾干,最後在灶邊找個角落擺著,里面盛著她愛吃的炒花生。

    小林的指尖在陶罐內壁停住了。這道劃痕比她小時候劃的要淺,要規整些,但那股子藏不住的“孩子氣”,卻和記憶里的印記重疊在了一起。她忽然想,幾千年前,是不是也有個像她一樣的小孩,蹲在制作陶罐的工匠身邊,好奇地看著泥土在大人手里變成形狀,忍不住伸出手,用樹枝或者指甲,留下了這道小小的痕跡?

    那時候的陽光,是不是也像老家院子里的一樣,金黃金黃的,曬得人後背暖暖的?工匠發現這道劃痕時,是無奈地笑了笑,還是假裝沒看見,把它連同孩子的調皮一起燒進了陶土里?

    “小林,發什麼呆呢?”同事的聲音從庫房門口傳來,“這批文物的登記快好了,就差你手里那個陶罐了。”

    “哦,來了。”小林回過神,把陶罐輕輕放回墊著軟布的工作台上。她拿起登記本,筆尖懸在紙頁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寫下“內壁有不明劃痕”。她想起老周留下的那本“文物觸摸檔案”,想起陳默說的“這不是檔案,是我們和文物的對話”。

    她低下頭,在本子上寫下︰“陶罐里藏著的,是陽光和孩子氣。”

    寫完這句話,她好像听見一陣極輕的笑聲,從陶罐深處飄出來,混著風吹過麥田的沙沙聲。

    一

    小林成為博物館志願者的第二年,才被允許進入庫房協助整理文物。在此之前,她的工作是在展廳引導游客,提醒孩子們不要觸摸展櫃,給老人講解那些隔著玻璃的器物背後的故事。

    她第一次走進庫房時,心髒跳得像揣了只兔子。這里沒有展廳的明亮整潔,架子上、箱子里堆滿了各種待修復、待登記的文物,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塵土味和消毒水味。陳默帶著她熟悉環境,指著一排排編號的架子說︰“這里的每一件東西,都比我們老,但也比我們鮮活。它們記得自己被做出來的那天,記得用過它們的人,記得埋在地下時听到的風聲。”

    小林那時候還不太懂。在她眼里,這些布滿裂紋、沾滿泥土的陶罐、石器,更像是沉默的標本,是歷史課本上冰冷的名詞。直到有一次,她幫修復師清理一件漢代的陶倉,在倉底發現了幾粒碳化的谷子。

    “這是當年真的裝過糧食的。”修復師笑著說,“說不定是哪個農婦,把新收的谷子裝進去時,不小心掉了幾粒在縫里。”

    小林捏著那幾粒比指甲蓋還小的谷子,忽然覺得眼前的陶倉不再是個冰冷的器物。她好像看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人,蹲在糧倉前,用葫蘆瓢把谷子舀進陶倉里,陽光照在她挽起的袖口上,谷子落在陶倉里,發出簌簌的輕響。那幾粒掉在縫里的谷子,就像她小時候藏在口袋里舍不得吃的糖,被時間悄悄收了起來。

    從那天起,小林開始對這些“沉默”的文物產生了好奇。她不再只是機械地登記編號和尺寸,而是會仔細觀察它們身上的每一個細節︰一道磨損的邊緣,一個修補過的痕跡,甚至是內壁殘留的、模糊不清的指紋。

    她問陳默︰“我們總說要保護文物,可到底在保護什麼呢?”

    陳默正在整理老周留下的檔案,聞言抬起頭,指了指檔案里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老周正蹲在一群孩子中間,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觸摸一件陶器的復制品,孩子們的臉上滿是驚奇。

    “保護它們身上帶著的‘人味兒’。”陳默說,“你看這件陶罐,它可能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就是幾千年前一個普通人家用來盛水、裝糧食的。但它身上有工匠的手溫,有使用者的痕跡,甚至可能藏著一個孩子的調皮。這些東西,比黃金珠寶更珍貴,因為它們讓我們知道,幾千年前的人,和我們一樣,會笑,會鬧,會認真地過日子。”

    小林想起奶奶。奶奶去世三年了,她的那些陶罐還在老家灶房的角落里擺著。有次她回去,摸著那些被奶奶的手磨得光滑的罐沿,忽然聞到了炒花生的香味,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原來,所謂“傳承”,就是這些帶著溫度的痕跡,在時光里慢慢走,總會遇到能讀懂它們的人。

    二

    發現陶罐內壁的劃痕後,小林總忍不住想多看看它。

    這只陶罐被暫時放在庫房的待研究區,和其他幾件同期出土的陶器擺在一起。它們看起來都差不多,灰撲撲的,帶著泥土的顏色,但小林覺得,自己發現的這只,格外不一樣。

    她查了考古隊的發掘記錄。這只陶罐出土于一個普通的聚落遺址,周圍有十幾座半地穴式的房子,還有儲存糧食的窖穴。考古報告里寫著︰“遺址年代約為新石器時代晚期,出土器物以陶器為主,多為日常實用器,反映了當時農業定居生活的特征。”

    沒有驚天動地的發現,沒有華麗的紋飾,就像報告里說的,它只是一件“日常實用器”。可正是這份“日常”,讓小林覺得親切。她仿佛能看到那個聚落里的生活︰男人們在田里種莊稼,女人們在房子里做陶器、紡線,孩子們在村子里追跑打鬧,傍晚的時候,家家戶戶的煙囪里升起炊煙,陶罐里飄出食物的香味。

    她開始在休息時往庫房跑,有時是趁午休,有時是周末加班。她會把陶罐捧起來,湊到耳邊,好像能听到里面傳來的、遙遠的聲音。

    “你說,那個留下劃痕的小孩,後來怎麼樣了?”她對著陶罐輕聲說,“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樣,長大了,離開了家,但總會想起奶奶做的陶罐?”

    陶罐當然不會回答。但小林覺得,它在听。

    有一次,她帶著自己做的便當去庫房,打開盒子時,飄出一股番茄炒蛋的香味。她忽然想,幾千年前,這個陶罐里裝過什麼呢?是煮好的小米粥,還是腌好的咸菜?用它的人,是不是也像她現在這樣,餓了的時候,打開罐子就能聞到食物的香味?

    她拿出手機,對著陶罐內壁的劃痕拍了張照片。照片放大後,能更清楚地看到那道淺痕的走向,開頭深一點,中間變淺,結尾又微微用力,像個猶豫著要不要繼續的小孩。

    小林把照片設成了手機壁紙。同事看到了,打趣她︰“你對這破罐子著迷啦?”

    “它才不破呢。”小林認真地說,“它里面有故事。”

    那天晚上,小林做了個夢。夢里是一片開闊的田野,金黃色的麥子在風里搖晃。田野邊有個小村莊,泥土蓋的房子錯落有致,煙囪里冒出的煙筆直地沖向藍天。她看到一個穿著粗麻衣的小女孩,蹲在一棵大樹下,看著一個中年男人做陶罐。男人的手很大,沾滿了泥,把一團黃泥揉來揉去,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圓鼓鼓的形狀。

    小女孩手里拿著根小樹枝,趁男人轉身去拿水的功夫,飛快地在陶罐內壁劃了一下。男人回頭看到了,並沒有生氣,只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陶罐上的濕泥反射出亮晶晶的光。

    小林在夢里想,這一定就是那個陶罐的故事。

    三

    庫房要進行一次大整理,所有待研究的文物都要轉移到臨時倉庫。小林主動申請負責搬運那批陶器。

    搬運那天,天氣很熱,庫房里沒有空調,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滴。小林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放進鋪著泡沫的箱子里,手指再次觸到了那道劃痕。這一次,她忽然想起奶奶臨終前的樣子。

    奶奶是在春天走的,那時候院子里的槐花開得正盛。她躺在床上,呼吸已經很微弱了,卻還拉著小林的手,說︰“灶邊那個盛花生的罐子,是你五歲那年劃壞的,記得嗎?”

    小林點點頭,眼淚止不住地流。

    “那罐子我一直沒舍得扔。”奶奶笑了笑,眼楮里閃過一絲光亮,“看到它,就像看到你光著腳丫在泥里搗亂的樣子。”

    原來,那些我們以為被遺忘的瞬間,早就被愛我們的人,悄悄藏在了某個地方。就像這只陶罐,工匠或許早就忘了上面有個孩子留下的劃痕,但這道痕跡,卻被陶土牢牢記住,在地下沉睡了幾千年,直到被另一個人發現,讀懂了里面藏著的陽光和思念。

    臨時倉庫在博物館的後院,是個加蓋的棚子。小林把裝著陶罐的箱子放好,剛直起身,就看到陳默站在不遠處。

    “看你對這只陶罐特別上心。”陳默走過來,笑著說。

    小林有點不好意思︰“我總覺得它跟別的不一樣。”她把自己的發現和猜想告訴了陳默,包括奶奶的陶罐,包括那個夢。

    陳默听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老周以前總說,文物是有靈性的。它不會說話,但它會等。等一個能看懂它身上故事的人,等一個能把它的溫度傳下去的人。”他指著小林手里的登記本,“你寫下的那句話,比任何專業描述都更能讓我們記住它。”

    那天下午,小林坐在臨時倉庫的角落里,看著陽光透過棚子的縫隙,在陶罐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忽然想,或許保護文物,不只是把它們鎖在庫房和展櫃里,更重要的是,讓更多人知道它們身上的故事,讓更多人相信,幾千年前的那些人和我們一樣,有著相同的喜怒哀樂,相同的對生活的熱愛。

    就像奶奶的陶罐,即使有一天會碎掉,會消失,但只要她還記得那些陽光燦爛的午後,記得奶奶笑著叫她“小搗蛋鬼”,那些溫暖就永遠不會消失。

    四

    三個月後,那只陶罐被選中,要放進新的“生活印記”特展里。這個展覽專門展示那些帶著日常痕跡的文物,旁邊會配上發現者的筆記和故事。

    開展前一天,小林跟著陳默去展廳看布置。陶罐被放在一個獨立的展櫃里,燈光柔和地打在它身上,突出了陶身的紋理和磨損的口沿。展櫃旁邊的說明牌上,沒有冗長的考古數據,只印著一張內壁劃痕的照片,下面寫著小林登記本上的那句話︰“陶罐里藏著的,是陽光和孩子氣。”

    說明牌的角落里,還有一行小字︰“發現者︰志願者 小林”。

    小林看著那行字,心里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開展那天,展廳里來了很多人。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抱著孩子的父母,還有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學生。

    小林站在陶罐的展櫃旁,像往常一樣做引導。她看到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趴在展櫃上,好奇地看著里面的陶罐。

    “媽媽,它好丑啊。”小女孩說。

    她的媽媽笑著說︰“但它里面有故事哦。你看這個劃痕,是不是像你在牆上畫的小火車?”

    小女孩湊近了些,忽然說︰“我知道了!是以前有個小朋友,在上面畫畫呢!”

    小林在一旁听著,忍不住笑了。她仿佛看到,幾千年前那個留下劃痕的孩子,和眼前這個小女孩,隔著時光的長河,對彼此露出了笑臉。陽光透過展廳的玻璃照進來,落在陶罐上,落在小女孩的臉上,也落在小林的心里,明亮得像從未熄滅過。

    閉館後,小林最後一個離開展廳。她站在陶罐的展櫃前,輕輕說了聲“再見”。她知道,這只陶罐的故事還在繼續,它會被更多人看到,被更多人記住,那些藏在陶土深處的陽光和孩子氣,會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飄進更多人的心里。

    她想起奶奶,想起老家院子里的槐樹,想起那些胖乎乎的陶罐。她想,等下次回老家,一定要把奶奶的陶罐也好好擦一擦,找個干淨的地方擺著。說不定很多年後,也會有人發現它,讀懂里面藏著的,屬于她的那片陽光。

    走出博物館時,暮色已經降臨,路燈次第亮起。小林抬頭看了看天,星星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鑽,亮晶晶的。她覺得,那些遙遠的時光,那些沉默的文物,從來都不是冰冷的過去,而是活著的現在,是我們血脈里流淌的、永遠不會消失的溫度。

    就像那只陶罐,它在地下沉睡了千年,卻依然能讓我們感受到,幾千年前的陽光,和今天的一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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