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了他一眼,語速很快“初步判斷,右腳踝外側韌帶嚴重撕裂,不排除部分斷裂的可能。骨挫傷明顯,腫脹嚴重。需要立刻冰敷制動,抬高患肢。等腫脹稍微消退一點,安排做核磁共振明確韌帶和軟組織損傷程度。”
醫生頓了頓,補充道,“傷得不輕。短時間內,別說跑步,正常走路都困難。恢復期會很長,而且必須嚴格遵醫囑,否則容易留下後遺癥,影響關節穩定性。”
醫生的話如同冰冷的判決書,每一個字都砸在雲芝宇的心上。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嚴重撕裂”、“部分斷裂”、“恢復期很長”、“影響關節穩定性”這些詞,還是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那……校運會……”
他听到自己干澀的聲音問出這個殘忍的問題。
醫生搖搖頭,語氣帶著職業性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不可能了。安心養傷吧。先推進處置室冰敷固定。”
………………………………
護士推著時遐思出來了。
她的右腳踝已經被厚厚的冰袋包裹著,用繃帶固定好,整條腿被抬高架在支架上。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似乎因為冰敷的鎮痛作用,痛苦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眼神不再那麼渙散,卻蒙上了一層更深的、如同死水般的沉寂和灰敗。
她閉著眼楮,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嘴唇緊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仿佛與外界徹底隔絕。
雲芝宇跟隨著病床,走進暫時安置的處置隔間。
護士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狹小的隔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空氣里彌漫著冰袋的冷氣和消毒水的味道,寂靜得可怕。
時遐思依舊閉著眼,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玉雕。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緊抿的唇線,證明她還清醒著。
………………………………
雲芝宇站在床邊,手足無措。
他想說點什麼,安慰?鼓勵?可任何話語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看著那被冰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腳踝,看著病床上她沉寂的側臉,看著她垂在床邊、因為用力攥緊而指節泛白的手——那只手,曾經在鍵盤上翻飛,在辯論場上指點江山,在跑道上劃出優美的弧線,也曾經溫柔地觸踫過一只流浪貓。
巨大的心疼和無力感幾乎將他淹沒。
他默默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同樣沉默著。
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極其小心地、用指尖輕輕踫了踫她放在床邊、冰冷而僵硬的手背。
那觸踫極其輕微,如同羽毛拂過。
時遐思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她沒有睜眼,也沒有抽回手,只是那緊抿的、蒼白的唇線,似乎更加用力地抿緊了些,微微向下彎出一個倔強又脆弱的弧度。
一滴冰冷的液體,毫無預兆地順著她緊閉的眼角,滑過蒼白的臉頰,無聲地洇入鬢角的發絲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沒有啜泣,沒有哽咽。
只有那一滴沉默的、滾燙的淚。
這無聲的眼淚,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讓雲芝宇感到窒息般的痛楚。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
他看著那滴迅速消失的淚痕,看著她倔強緊閉的雙眼和緊抿的嘴唇,胸腔里翻涌著驚濤駭浪。
校運會的起跑線。
她為之付出無數汗水的跑道。
她眼中曾經閃耀的、對勝利的渴望……
一切,都在那聲“喀嚓”脆響和冰冷的冰袋中,化為了泡影。
手機在他口袋里震動起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是周濤隊長打來的。
雲芝宇深吸一口氣,走到隔間外才接起,聲音沙啞“喂,隊長。”
電話那頭,周濤的聲音同樣沉重“芝宇,遐思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韌帶嚴重撕裂,骨挫傷,需要核磁共振進一步檢查。校運會……肯定不行了。”
雲芝宇的聲音干澀。
周濤在那邊沉默了幾秒,長長地嘆了口氣“唉……大家都很擔心。現場這邊……”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和決斷,“選拔賽暫停了。老楊教練(院隊主教練)發話了,今天的選拔結果全部作廢。延期,等遐思的傷情穩定了,至少能到場了,再重新選拔。少了她,這個選拔……沒意義。”
延期。
為了她。
雲芝宇握著手機,目光透過隔間的門縫,看向里面病床上那個沉寂的身影。
這個決定,是對她實力和地位的至高認可,也是對她此刻傷痛最沉重的祭奠。
他低聲應道“嗯,知道了。我……在這邊陪著她。”
掛了電話,雲芝宇重新走回隔間,輕輕帶上虛掩的門。
他坐回椅子,目光再次落在那張沉寂的、帶著淚痕的側臉上。
醫院冰冷的燈光打在她臉上,映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
他伸出手,這一次,不再是試探性的觸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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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放在床邊、依舊冰冷僵硬的手背上,然後,緩緩地、堅定地握緊。
掌心傳來她皮膚冰冷的觸感和微微的顫抖。
時遐思的身體再次顫了一下。
這一次,她沒有再抗拒那陌生的溫度。
她依舊緊閉著眼,但緊抿的唇線,似乎在掌心傳來的暖意中,極其細微地……松動了一絲。
………………………………
福市深秋的寒意,在醫院走廊消毒水氣味的浸泡後,似乎又滲進了骨頭縫里。
時遐思坐在輪椅上,右腿被固定支架高高架起,裹著厚厚冰袋和繃帶的腳踝像個巨大的、沉重的白色繭。
雲芝宇推著她,穿過醫院冰冷空曠的走廊,每一步輪椅滾過地面的聲響,都像碾在兩人沉默的心上。
她微微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蒼白緊繃的下頜線。
從急診處置室出來,她就沒再說過一句話,仿佛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對抗那錐心的疼痛和更深的絕望。
出租車駛回校園。
深秋的暮色已經沉澱為濃重的靛藍,路燈次第亮起,在梧桐葉鋪就的小徑上投下昏黃的光斑。
輪椅滾過落葉,發出沙啞的碎裂聲。
雲芝宇推得很慢,很穩,盡量避開每一處微小的顛簸。
他能感覺到輪椅上身體的僵硬,每一次不可避免的輕微晃動,都會讓她擱在扶手上的手指猛地蜷縮一下。
宿舍樓下,短發學姐和幾個隊友早已焦急地等在那里。
看到輪椅出現,她們立刻圍了上來。
“遐思!”
“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疼得厲害嗎?”
關切的聲音七嘴八舌。
時遐思終于微微抬起頭。
她的臉色依舊白得像紙,眼底布滿疲憊的紅血絲,眼瞼下是濃重的青影。
面對隊友的關心,她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極其虛弱、近乎破碎的笑容,聲音干澀沙啞“還好……就是……動不了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隊友們寫滿擔憂的臉,最後落在自己被高高架起的右腳上,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即被一種更深的疲憊淹沒,“校運會……對不起了,拖大家後腿。”
“說什麼傻話!”短發學姐立刻打斷她,聲音帶著哽咽,蹲下身握住她冰涼的手,“你好好養傷!其他的別想!”
“就是!你可是我們的主心骨!等你回來!”其他隊員也紛紛附和。
時遐思沒再說什麼,只是疲憊地點點頭,任由短發學姐她們小心地攙扶著,艱難地單腳跳著,上了宿舍樓前的台階。
雲芝宇一直沉默地跟在後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樓溫暖的燈光里,才慢慢松開一直緊握著輪椅推把、指節發白的手。
掌心一片濕冷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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