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之海。
橫亙于洪荒極北之地,遼闊的海面似與天地相連,卻又透著一股被整個洪荒遺忘的死寂。
這里既非龍族盤踞的四海疆域,也不屬于任何一方洪荒勢力,唯有終年不散的寒氣裹著冰冷海水,在無邊海域里反復激蕩,偌大的北冥,竟貧瘠到除了海水,再難尋半分生靈蹤跡,連魚蝦之屬都鮮少在此棲息。
這一日,兩個身影從祥雲上飛下,來到這沒被大劫影響的地方。
祥雲散去,露出兩個截然不同的身影,一人身著大紅錦袍,眉宇間滿是鮮活氣的紅雲。另一人則身披土黃色道袍,周身縈繞著沉穩的玄黃之氣的地仙之祖鎮元子。
“嘖,一個量劫都過去了,這北冥還是老樣子,冷清得能凍死人。” 紅雲落地便忍不住咂舌,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海面。
他本就不是能耐住寂寞的性子,即便從不收徒建派,也總愛往生靈聚集之地湊,與當年那位性格冰冷到陰翳、獨來獨往的鯤鵬,恰成天地之別。
“放心,等鯤鵬一死,這北冥自會熱鬧起來。”
鎮元子的聲音比北冥海水更冷冽幾分,往日里溫潤平和蕩然無存,眼底深處藏著的是壓抑了無數歲月的滔天恨意。
以前他不為紅雲報仇,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沒有把握,哪怕他引爆地書,使出同歸于盡的手段,也沒把握殺了鯤鵬。
鯤鵬的運氣雖然差到了極致,洪荒之中的機緣仿佛從不會眷顧他,可論及速度與法則修煉,在先天神聖中卻絕對是頂尖水準。
仇恨並不會消失,反而一直扎根在鎮元子心底。
當年後土娘娘以身化輪回、成就地道聖人時,他特意前往地府,一來是為了取回與自身大道契合的地書,二來便是想請後土出手誅殺鯤鵬。
鯤鵬屬妖族,後土乃巫族,巫妖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敵人的敵人,本該是天然的盟友。雖然後土最終沒有答應直接出手,但卻給了他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
“走吧,該了斷了。”
鎮元子話音落,手中地書驟然飛出,書頁展開的瞬間,無數玄黃符文自書中飄出,如鎖鏈般纏繞住整個北冥海域。
剎那間,北冥四周升起無形屏障,將這片海域與洪荒天地徹底隔絕,連一絲氣息都無法外泄,宛若自成一界。
妖師宮內,正閉目修煉的鯤鵬猛地睜開雙眸,金色豎瞳中滿是驚色。他清晰地察覺到,北冥的天地靈氣竟突然滯澀起來,一股封禁之力正籠罩著整個海域!
“怎麼回事?這北冥竟被封印了!”鯤鵬心中一驚,騰地站起身來。
周身妖力化作引動北冥海水化作滔天巨浪,狠狠撞向那層無形屏障,可法力剛觸踫到屏障,便如泥牛入海般消失無蹤,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激起。
“是誰?敢在我北冥地盤撒野!”
鯤鵬怒喝出聲,聲音震得整個妖師宮簌簌發抖,北冥海面更是掀起萬丈驚濤,冰冷的海水拍打著海底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鯤鵬,這麼多年過去,你脾氣還是這麼急躁。”
一道帶著幾分調侃的聲音從上空傳來,鯤鵬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這聲音…… 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過了無數載,依舊能清晰地記在腦海里!
“紅雲?”
鯤鵬的目光穿透層層海水,望向海面,只見那片冰冷的海面上,正站著一抹極其扎眼的紅色。整個洪荒中,也只有隕落已久的紅雲才喜歡穿這麼騷包的紅色。
“紅雲!!”
鯤鵬失聲驚呼,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當初可是他親手擊殺了紅雲,連真靈都當著無數洪荒大能的面撕碎,按說早已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怎麼可能重新出現在北冥?
“幻境,這一定是幻境!是有人故意用幻術來擾亂我的心神!”
鯤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神識探向海面的紅雲,卻發現對方的氣息僅僅停留在大羅金仙境界。
“呵,不過是大羅金仙的氣息…… 果然是幻境。”
鯤鵬冷笑一聲,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以為這點手段就能騙到我?”
“呃”
海面上,紅雲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滿是尷尬,他竟然被質疑了。
“兄長,他不信我。”
一旁鎮元子也是無奈了,他本想讓紅雲動搖下鯤鵬的心,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罷了罷了,你退後,讓我來。”
鎮元子話音未落,便緩緩抬起右手,朝著妖師宮的方向一掌探出。
剎那間,整個北冥的海水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按壓,硬生生壓低了三成,海底的礁石都露出了大半。
四面八方的玄黃之氣如潮水般匯聚而來,北冥的海水在以肉眼可見地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正被大地之力一點點吞噬!
“鎮元子!”
鯤鵬這才反應過來,洪荒之中,唯有執掌地書的鎮元子,能操控大地之力,將整片北冥之海填為平地!
他瞬間化出真身,一只體型覆蓋千里的巨鯤懸浮在北冥之中,準聖巔峰的水之法則全力運轉,北冥剩下的海水硬生生壓制住了大地吞噬海水的趨勢。
“鎮元子,當初巫妖大劫後才是你出手的最佳時機,可惜你錯過了!”
自從殺了紅雲後,鯤鵬就一直等著鎮元子來復仇。
不過那時天庭正值巔峰,他料定鎮元子不敢孤身來犯。可當最後一場大戰爆發,帝俊隕落、東皇太一引爆太陽星後,鯤鵬是真的有些慌了。
他那時他受了重傷,躲在北冥養傷的日子里,每天都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態,生怕鎮元子趁機偷襲。結果那老小子竟然沒來,這也讓鯤鵬自信鎮元子終究是怕了他,往後再也沒有機會能威脅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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