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的辦公室,是一座用偏執砌成的堡壘。
七把不同功用的魔法鎖,將黑橡木門牢牢封死。
牆上掛滿了各種探測器,銀制的、水晶的、黃銅的。
像一堆沉默而警惕的甲蟲,時刻監視著門外走廊的每一絲風吹草動。
穆迪正對著一面布滿裂紋的鏡子。
他擰開隨身攜帶的酒壺,將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液體,灌進喉嚨。
味道從未如此強烈。
像煮爛的襪子,混合著下水道里腐爛的樹葉。
他能感覺到,自己真實的皮膚。
在那張傷痕累累的、屬于阿拉斯托•穆迪的假皮下,不安地蠕動,像一群即將破繭而出的飛蛾。
鏡子里,那只瘋狂旋轉的魔眼,倒映出他內心的焦躁與怨毒。
一切本該在計劃之中。
按照主人的指示,聖誕舞會那晚,將是最好的時機。
鄧布利多被外賓纏住,那兩個礙事的教務處主管又不在。
他可以趁著所有人都在狂歡,溜到八樓,找到那個主人提到過的神秘房間,取出那個被藏匿多年的物品。
神不知鬼不覺。
還不會影響後續的行動。
計劃完美無缺。
直到那個該死的福爾摩斯,說出了那番話。
“……整個霍格沃茨,將沒有任何人……會干涉你的教學。”
那句話,像一滴毒藥,滴進了他精心熬制的湯里。
是邀請?
還是陷阱?
那個麻瓜出身的、古里古怪的家伙,是不是看穿了什麼?
他那番話,究竟是愚蠢的傲慢,還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引誘他暴露的圈套?
“釣魚執法”……
這個從福爾摩斯嘴里冒出來的古怪詞匯,在他腦中反復回響。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動搖。
純血巫師的陰謀,他都懂。
但這個福爾摩斯……他的路數完全不同。
釣魚執法……這個詞本身就帶著一種麻瓜式的、冷酷的邏輯陷阱的味道。
他不清楚對方到底在做什麼。
思索很久。
現在能確定的是,他知道他有問題。
他也知道,他知道他有問題。
但是到底知道多少,知道什麼。
這大概就是對方挑釁,設下陷阱的目的吧。
主人的命令,必須執行。
但如果這是一個陷阱……他絕不能因為一時沖動,毀掉主人全盤的復興大計。
他用木腿,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
必須想個辦法。
在終極任務完成之前,一定要保全自己。
主人現在依靠的只有自己。
蟲尾巴?
那個廢物只能算是主人的家養小精靈。
夜晚的霍格沃茨地窖,比任何墓穴都要陰森。
火把的光芒,在潮濕的石壁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像掙扎的鬼魂。
空氣里,混合著魔藥特有的苦澀,與千年石縫里滲出的、永不消散的霉味。
當……嗒……
當……嗒……
穆迪那條義腿,在寂靜的走廊里,敲擊出富有節奏的、令人牙酸的恐怖節拍。
他走得很慢。
像一個巡視自己領地的獄卒,目標明確。
他沒有理會那些普通教室。
徑直走向了那扇最厚重的、雕刻著盤繞毒蛇的黑橡木門。
西弗勒斯•斯內普的私人魔藥辦公室。
他沒有敲門。
那只藍色的魔眼,開始瘋狂旋轉,發出一陣細微的、幾乎不可聞的嗡鳴。
視線,穿透了木門,穿透了牆壁。
他肆無忌憚地,掃描著里面的每一寸空間。
一排排的水晶瓶,整齊地碼放在架子上,里面浸泡著各種顏色詭異的生物標本。
成捆的、風干的草藥,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像倒掛的尸體。
角落里,一口巨大的黃銅坩堝里,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紫色的氣泡,熬制著不知名的藥劑。
他的魔眼,最終鎖定在了辦公室最深處的那個儲藏室。
鎖定在了那個上了三重魔法鎖的、由黑鐵木制成的櫃子上。
目標,就在那里。
非洲樹蛇皮、雙角獸的角粉、草蜻蛉……
所有維持他偽裝的關鍵,都像最誘人的珍寶,被鎖在那片小小的黑暗里。
他的魔眼,正死盯著瓶子上的標簽。
一個冰冷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後響起。
聲音黏膩,像蛇。
“穆迪副~主任。”
穆迪的心髒,猛地一停。
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緩緩轉過身。
西弗勒斯•斯內普,像一個從陰影中滲透出來的幽靈,無聲無息地站在他身後不足三步遠的地方。
那雙黑曜石般的眼楮,在昏暗的火光下,閃爍著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安的寒光。
“我的地窖,有什麼特別吸引你的地方嗎?”
斯內普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溫度,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
“還是說,你丟了什麼東西?”
這是一次赤裸裸的質問。
穆迪咧開嘴,露出了一個丑陋的、傷疤縱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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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沙啞的、如同砂紙摩擦過的聲音,在地窖里回蕩。
“只是例行檢查,斯內普。”
他的魔眼,毫不避諱地,死死盯住了斯內普的臉。
“畢竟,黑魔頭的走狗,最喜歡躲在你們這種陰暗、潮濕的角落里,不是嗎?”
這句話,既是試探,也是挑釁。
空氣,瞬間凝固。
斯內普的臉色,比牆上的石頭還白,雖然城堡的牆面不是白色的。
他看著穆迪,那雙黑眼楮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
許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冷笑。
“那你可要仔細檢查了,副~主任。”
“千萬別錯過了,任何一只可能藏在角落里的……老鼠。”
說完,斯內普似乎不願再多說,轉身欲走。
“站住。”
穆迪的聲音沉了下來,那只魔眼死死鎖著斯內普的後背。
斯內普停下腳步,緩緩側過身,眉毛挑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還有什麼吩咐,副主任?”
“你的私人儲藏室,”穆迪用木腿點了點那扇緊鎖的門,“打開它。”
斯內普像是听到了什麼極其荒謬的笑話,唇邊的譏諷更深了。
“恐怕不行。那里面的東西,受魔法部二級材料管制條例保護。“
”任何查閱,除本人外,都需要校長和教務處正~主管同時出具的書面許可,這規矩不是你們定的嗎?”
“我就是教務處主任!”穆迪咆哮道,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我有權檢查任何可能被用于黑魔法的材料!”
“副的!”
斯內普慢條斯理地拉長了音調。
“看來教務處的正~主任,水平不怎麼樣吶,手底下人連最基本的辦公室條例都不會!”
說完,斯內普聲音充滿不屑。
“那麼,請出示你的頂頭上司的搜查令,或者,鄧布利多的手令。霍格沃茨的校規,我想你第一天就應該讀過。哪怕是校長,也不能隨意侵犯教授的私人財產,除非有確鑿的證據。”
他向前走了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蛇一般的嘶嘶聲。
“還是說,偉大的傲羅穆迪,現在習慣用強權,來替代腦子和程序了?”
穆迪臉上的傷疤開始抽搐,那只瘋狂旋轉的魔眼,幾乎要從眼眶里跳出來。
它死死地、帶著怨毒地,盯住了斯內普的左邊袖口。
仿佛要用視線燒穿那層布料,烙印出下面的那個標記。
“有些東西,藏得再深,也會發臭,西弗勒斯。”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會盯著你的。”
斯內普的目光,平靜地迎上那只瘋狂的魔眼。
沒有閃躲,沒有畏懼。
只有一片冰冷的、看透一切的嘲弄。
“隨時恭候,穆迪。”
他刻意加重了那個名字的讀音。
說完,他猛地一甩袍袖。
黑色的長袍,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
他轉身離去,消失在走廊更深的黑暗中。
穆迪站在原地,沒動。
他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胸膛劇烈起伏。
該死的斯內普!該死的叛徒!
等主人回來,第一個就要把他吊死在霍格沃茨的大門上!
那只瘋狂旋轉的魔眼,再次投向那扇緊鎖的儲藏室大門。
斯內普的警惕性,和他那張臭嘴,都比預想的,要難對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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