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意拿著喇叭,整理了一下已經很是筆挺的西裝,“喂喂,同志們好!接下來,保持安靜,听我講話,不要打斷我!”
“這次拆遷涉及的範圍包括珍繪紡織廠及柴棒胡同,米市胡同……”
“從張貼拆遷通知之日起,所有戶籍凍結,不允許遷入,即使遷入了也不算人頭費!”
“自張貼通知之日起,所有臨時加蓋的建築一律不能算在拆遷範圍!”
何書意說了沒幾條,下面老百姓已經吵吵起來了。
“你這小伙子怎麼胡說呢!紡織廠家屬樓東區那時候拆遷都沒這說法!你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不為老百姓服務啊!”一個大爺拄著拐,罵罵咧咧。
大爺之所以喊得凶,是因為他家在通知張貼那天,跟七大姑八大姨,借了不少錢,就為了多幾平米,這何書意一說違建,可不就捅了馬蜂窩了!
“就是,你這小伙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不是欺負我們老百姓不懂文化嘛!胡說八道,之前紡織廠家屬區拆遷都沒這個規定!”說這話的是五十多歲的大嫂子,一臉橫肉,看上去就凶悍的很。
“我不服,沒這樣的!”
“滾下去,重新定!”
何書意哪里想到,這條例都沒宣讀完呢,下面老百姓就翻了天呢!
“這不是我胡說,都是這樣規定的!”
“哎呀,別砸我!”
說著,一個茶杯子就砸了過來,淋了何書意滿身的水。
這下子何書意成了落湯雞了。
何書意生氣的不行,喊著叫道,”真是一幫子刁民!”
何書意也是傻的不行,這柴棒胡同,米市胡同的老百姓都還在下頭呢,結果就當著人面,說人刁民,這他也是夠棒槌的。
“好啊,你敢罵我們刁民,揍他丫的!”
“上啊!”
幾個小伙子一窩蜂上去,你一拳頭我一腳。
還是尤主任被上級領導暗示過,這是來鍍金的貴公子,所以尤主任趕緊跳腳罵道,“張老三,你不想混了,敢下黑手!”
“何三抖,你瘋了,小心我把你關進去!”
“都給我停手,不然我掐了你們家水電!”
七八個小伙子不怕挨打,就怕掐水電,一個個都不敢動手了,趕緊退了下去。
尤主任這邊攙扶起來何書意,一看過去,何書意是眼鏡也被打爛了,嘴角青紫,頭發凌亂,衣服也被扯破了,看上去好慘。
尤主任哪里還敢讓何書意在這里待著,趕緊叫來手下的人,扶著何書意去看大夫。
“散了,都散了,條例會過幾天再辦,我再通知你們!”尤主任這真是跳著腳,趕緊攆走著這幫能惹事的人。
元寶個子高,即便站在後台,也看到了那幾個年輕人揍那個何書意的動作,那叫一個利索。
“這柴棒胡同果然名不虛傳,虎的很!”元寶感慨。
廢話,要不然這批人進了城呢,要知道這些居民原來可都是郊區農村人,要是沒有膽子,怎麼敢在那個年月拖家帶口進城掙錢呢!
“這白來了?”金來富傻眼。
”也不算白來,我們可以去吃個面!“元寶琢磨上次吃的面味道不錯,還可以再吃一回。
“也行!”金來富干脆道。
一家人直奔面攤。
依舊是那家面館,生意也是好到爆,還有人排隊呢!
元寶上來要來三碗扯面,兩大一小,加三個鹵蛋,三份鹵干。
元寶這邊吃著面,還看了看面攤有沒有王老五,上次講八卦那個,畢竟老秦家的八卦她還沒听完。
說起來元寶的運氣真不錯,剛惦記,王老五這邊就帶著堂弟過來吃面了。
王老五這邊剛坐下,就招呼老板娘,“來兩份臊子面,兩份鹵肉!”
“哎呦,老五你這有錢了啊,還吃鹵肉了!”旁邊跟上來幾個中年男人打趣道。
“去去,我有沒有錢,你們不知道,這都是我牙縫里擠出來的!”王老五揮手,想當初他也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主,沒想到,如今只能落魄到吃碗面的份上了。
“老五,昨天晚上听說老秦家警察來了,你知道不?”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住老秦家隔壁,我去的時候,人都被警察還有救護車拉走了!”王老五一臉可惜,打架怎麼就挑後半夜呢,沒看到!嘖嘖嘖!
“我知道啊,我就住老秦家前院,我看見了!”一個滿臉大胡子的漢子說道。
大胡子眉飛色舞道,“秦老二媳婦前天老娘過壽,她回去幫忙,秦老二上班就沒去!”
“原本是定的今天才回來,正好參加這個拆遷會,結果昨天壽宴秦老二媳婦老娘吃魚刺卡住了,都吐血了,村里大夫哪里能看的了,這不直接來了城里,大夫這一通操作,好不容易給取了魚刺,也到挺晚的了!”
“秦老二媳婦一琢磨,那就都住家里吧, 晚上也不冷,大不了打地鋪,畢竟住旅館也不便宜!”
“所以一大家子,包括秦老二媳婦,她爹娘,三個哥嫂六個佷子都去她家了!”
大胡子講到關鍵地方,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眉毛挑起,“你們是不知道,這秦老二就在自己家里正和他寡嫂胡天胡地呢,這下子逮個正著!”
“那家伙,打得秦老二沒一塊好肉,真的我見了,要知道秦老二媳婦三哥哥六個佷子呢,可都在呢!家里還是殺豬的,一人一拳頭,就夠秦老二喝一壺的了!”
大胡子說的正起勁,唾沫星子滿天飛,“秦老二公婆就這一個兒子,唯一的兒子被打的沒個人樣,可不干了,可是他們也知道打不過親家,差點跪下道歉求放過,可是殺豬的秦老二媳婦哪里能就這樣放過秦老二,一棍子上去,直接把秦老二兩條腿給生生打斷了!”
“秦老二嚎的我趴在牆頭都嚇得差點跌下去,真的是太慘了,那就跟血葫蘆一樣!”
說到這,大胡子搖頭,你說說,膽子也太大了,還敢在把寡嫂帶回自家,這不是不想活了嗎?
王老五趕忙問道,“那秦大嫂呢?”
大胡子一臉可惜道,“流產了,褲子上都是血,那時候人腦袋都打成狗腦袋了,哪里還管懷不懷孕,也不知道是咋撞到她的,她抱著肚子就在地上蜷縮著,哭個不停,叫喚著救她娃娃!”
元寶听到這,內心呵呵了一聲,男人,她敢打包票,這個秦大嫂子肯定弱柳扶風,有點姿色,不然大胡子不會一臉可惜的模樣。
別說,還真讓元寶猜對了,秦大嫂子可不是這模樣嗎?裊裊婷婷的,都四十了,腰是腰, 是 的。
秦老二媳婦真不愧是殺豬家出來的,那膀大腰圓的,從後背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那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