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清城被攻下的時候,效命軍已經沖進了城中,而當城門大開時,千余驍騎軍在李旋化的帶領下沖進城內。
李旋化只帶了部分騎兵,他是得了任務,陳從進擔憂這些降軍會趁亂屠戮劫掠,因此,派了李旋化入城,嚴肅軍紀的。
果不其然,在破城後,還是有零散的效命軍沖進民宅,欲行那不軌之事,而結果自然不言而喻,這些效命軍卒的腦袋,全部被掛在旗桿上,用來震懾效命軍。
不要以為魏博降軍不會洗掠臨清,對這些降軍而言,大部分都不是臨清的本地人,搶掠起來,又怎麼會有心理壓力。
當城池被攻克後,這些效命軍卒,很多人癱在街邊喘氣,只見一個個灰頭土臉,手上還沾著血,眼里卻沒了方才的狠辣,只剩劫後余生的茫然。
這一戰打的,沒有目標,甚至是被硬逼著上陣,效命軍全靠刻在骨子里的武藝,上陣廝殺的。
也就是臨清城太小,且守軍數量稀少,這才讓這些沒有目標性的降兵,一戰而破此城。
在奪取府衙後,李旋化將留守的小吏抓起來,逼著他去將城中所有的官吏都集結起來,一並出城,去見陳大帥。
古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陳從進雖然自覺自己不是什麼千金之子,但到他這個地位,萬一出了什麼事,子嗣年紀還不大,那自己打下的基業,可就瞬間分崩離析。
就算僥幸基業能保存下來,那九成九的概率,也不會是自己的子嗣繼承,更大的可能,會是連同家眷都會被殘酷對待。
因此,在一座城剛剛被攻下的時候,主帥一般是不會立刻入城的,在這個時候,城中肯定是還有殘敵的,萬一有人躲在暗處,在主帥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過市時,給他來一弩箭,那就萬事皆休了。
陳從進接見了這些官吏,並命李旋化按名冊,全城搜繳臨清守軍的家產,其中最重要的錢帛,一概不許留,盡數清點後,再分賞給效命軍,而率先登城者雙倍,退縮者無份。
至于這些頑抗的臨清州兵,陳從進的打算,是全部遷移,連同家眷一同遷移至營州之地,也算是增加邊疆的力量。
打下臨清,陳從進並沒有什麼欣喜若狂的感覺,因為城小,兵少,還是二線州兵,而自己又是挾大勝而來,數十倍的兵力差,以及裝備,訓練上的差距,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體量上。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城中那兩個造謠的劉進,李康元居然一個都沒抓到,確實是可惜了些。
清點工作還在繼續,城中被殺的守軍不過二百余人,除少部分投降外,余者皆遁逃至城內。
其實這些人遁逃是沒任何意義,名冊上記載了這些人的名字,家中住址,那是一抓一個準,當然,還是有一小部分人是居住城外的鄉里。
當牙軍在清點財貨,準備賜賞效命軍時,那使得原本還蔫頭耷腦的兵卒,瞬間精神一震,原來,陳郡王是說真的,真打算賞賜。
這些降軍也都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處境不一樣,是戰敗被俘的,不是主動投降。
這種天生的劣勢,讓他們提不起勇氣,像在原先一樣,隨意鼓噪,而這其中,還有大軍在側,這幫效命軍也知道,敢鬧事,這群幽州軍那是真敢鎮壓的。
當清點家財,遷移守軍家眷時,臨清城中不可避免的產生一些混亂,哭喊的嘈雜聲甚至都能隱隱約約傳到陳從進的耳中。
陳從進聞言,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他的心是變的越來越硬,可突然听稚童的哭喊聲,他的心還是有些悸動。
“李豐,帶些人入城,安撫一下這些人吧。”
李豐聞言,當即領命而去。
只是一出大帳,李豐就有些撓頭,大王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哪會安撫這玩意,想到這,李豐也嘆了口氣,不管了,先入城再說。
想不到,前幾日王猛說的話還真準,大王心確實善,先前是看不得,現在是連听都不能听了。
李豐一入城,便見一大批的臨清州兵的家眷,所有人大包小包的,里頭就裝著衣服,糧米等物資。
真可謂是老弱婦孺全都有,李豐看著這嘈雜的一幕,他感覺自己腦袋都被吵的有點疼了。
“都閉嘴!”
李豐大吼了一聲,安撫,安撫個屁,這種情況,拿什麼安撫,別管什麼原因,家產被抄,全家流放,哭才是正常的。
李豐站在旁邊的一處大台階上,大聲說道︰“你們負隅頑抗,不殺了你們,已是大王開恩,再哭哭啼啼的,你們就不用去營州了,直接拉到永濟渠邊,全沉河了!”
此言一出,嚇的眾人瞬間啞了,所有人都不敢再哭泣,甚至稚童的嘴巴,都被大人所捂住,不敢再發聲。
李豐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大王的命令,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完美的貫徹到底,剛剛還以為是件復雜的任務,不成想,竟如此簡單。
當然,唯一的損失,也就是陳大帥在這些流放家眷的心中,其形象變的更加恐怖一些罷了。
而在其後,那幫效命軍卒,陸續領了賞賜後,哪還有什麼不振的士氣,這些人,不過是沒把刀架在脖子上,沒把好處擺到眼前罷了。
在攻下臨清這座運河樞紐後,陳從進也無法立刻用上這條河,因為貝州之內,在臨清以東方向,還有夏津,武城,漳南,歷亭,清河,清陽等城。
而在臨清北面,西面方向,還有宗城,經城,永濟等城,河北平原,人口繁密,由此可見一斑,僅僅貝州一州之地,便有十座城。
在攻下臨清後,陳從進先遣信使,奔赴臨清以東尚未臣服的城池,嚴命各城歸降,陳從進要先看看,誰降,誰不降。
陳從進也知道兵法上兵貴神速的道理,現在魏博剛剛大敗,正是一口氣沖到城下的時機。
但陳從進思慮再三,依然認為此舉,風險太大,整個一條直線沖過去,後路糧道皆在各城的威脅中,因此,陳從進寧願犧牲一些時間,也要掃平後路糧道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