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每年的上供,瑋榮一律答應,兵臨城下,大軍皆降,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再苛刻的條件,他也得答應。
但是所有條件都答應,渤海監國瑋榮卻也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武清郡王,能將前太子瑋 放回渤海。
渤海王大玄錫被噩耗刺激的太嚴重,還沒對瑋 做出廢除太子的身份,人就臥床不起了。
對瑋榮而言,長兄瑋 在名義上,還是渤海國太子,當然,現在渤海在內部中,已經不能稱呼為太子,只能稱世子。
不過無論怎麼說,瑋榮雖然是臨危受命,但瑋 卻還是渤海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這個威脅,他是肯定要除掉的。
這個條件,陳大帥沒吩咐楊建,楊建一時間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但在楊建心中,他是覺得,應該要留下瑋 ,作為制衡瑋榮的一個手段。
因此,楊建呵呵一笑,表示世子瑋 已經歸降大王,並再三請求,希望能跟在大王的身邊,前往幽州居住。
因為瑋榮沒有提前說,所以大王早早的就同意了瑋 的請求,大王一諾,價值千金,這個請求,恐怕有些強人所難。
瑋榮有些無奈,但是他也從中听到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武清郡王沒有興趣插手渤海國的王位繼承。
若是陳從進攜大軍壓境,又扶著瑋 當這個渤海王,恐怕朝野上下,沒人敢對著干,萬一瑋 真繼承了王位,那自己這個監國,恐怕活不過第二天。
………………
其實對陳從進而言,本來在剛剛抓到瑋 時,心中還是有些想法的,那就是把瑋 扶上渤海國的王位,而且辦這事也不難。
這個瑋 的所做所為,作為一國之君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太行,但一個軟弱的屬國之君,對陳從進反而更好操控。
只是唯一的問題,現在換個渤海王,而且是換上一個臨陣脫逃,又被俘後,主動替陳從進招降的國王,無論是誰,心中都會有所鄙夷。
如此一來,即便是強推上位,那這內部肯定還會出問題,甚至有可能出現兵變,叛亂之事。
現在大軍在側,威懾之下,可能不會出問題,但是陳從進回去了呢,陳從進是要讓渤海國每年給自己運錢糧的。
渤海對幽州最大的貢獻,就是當一個合格的糧倉,要是內部屢屢生亂,還怎麼保證錢糧供應,總不能今年回去了,明年還得回來再鎮壓叛亂,替別人擦屁股吧。
因此,在思慮再三後,陳從進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支持瑋榮繼承渤海王位,但出于制衡,瑋 將會被自己帶到幽州。
萬一這個瑋榮腦子一抽,要和自己作對,那瑋 就將作為自己手中的牌,打出去,而且出師更是名正言順。
想到這,陳從進不禁感慨的說了句︰“唉,真是兄友弟恭啊。”
在處理完渤海之事後,陳從進留下楊建,督促瑋榮盡快轉運錢糧等物資,同時授意楊建,讓瑋榮搜羅一些工匠,遷移至營州。
中和五年,正月底,陳從進率軍回返,結束了征討渤海的戰事。
這一次出兵,時間不長,打仗的規模也不大,但是收獲卻是滿滿的,而且,此番用兵,讓陳從進感受到了另外一種作戰方式。
這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用言語難以形容,戰陣之事,有時也無需血戰沙場,在戰略形勢,士氣,後勤等多方面動手,是可以讓敵不戰自敗。
當然,這種情況,也不是每戰皆可復制,這是受雙方將領,作戰地形,兵員配置,軍隊士氣,後勤,裝備等等多方面的因素。
而就在陳從進率軍剛剛離開渤海境內時,渤海國中傳來了一道消息,原渤海王大玄錫,薨。
至于怎麼死的,楊建密奏,言國中有傳言,大玄錫近況有所好轉,甚至有傳言,大玄錫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按楊建的意思,就是瑋榮擔憂大玄錫清醒了,會奪回自己的權利,當然,這個還只是猜測,其中細情,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而在大玄錫死後不久,瑋榮又借發喪之際,悉數囚禁自己的兄弟,雖然沒殺,但是所有兄弟都被囚禁在宅子中,就和大唐的百王宅差不多的性子。
陳從進听後,心中有些感慨,父子親情,在權力之爭的旋渦中,其份量實在太輕了。
自古以來,為何立嫡而不立賢,嫡長子繼承,其他的兄弟日子還能好過一點,若不是嫡長子繼承,那兄弟之間,肯定是狗腦子都打出來。
大軍回返,抵達迭里部後,陳從進解散了契丹諸部,讓他們各回各家,這一次征召契丹,奚部出征,耶律撒剌和阿護孤都很高興。
部眾既沒有損失太大,還跟著混了些錢糧,陳大帥吃肉,他們跟著喝口湯,也還算可以,為部下謀福利,這對他們的威望,也是個增長。
看著一個個,都是大包小包的牧民,陳從進知道這幫人肯定趁著遷移渤海丁口的機會,搜刮物資,但這事,是在所難免的,只要不是太過火,陳大帥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在契丹諸部解散後,陳從進攜大勝之威,率奚部聯軍,驍騎軍,踏漠軍,奔赴撒里葛部興師問罪。
陳從進責問撒里葛部為何對征召出兵一事,持敷衍態度。
撒里葛部頭人驚懼不已,一直磕頭求饒,又找了一大堆的理由,什麼部落染了疾病,那段時間自己又生病了之類的。
陳從進有些遲疑,他在心中衡量,是不是該滅了這個部落,瓜分牧民,牛羊馬匹牲畜等。
但是斟酌再三,陳從進決定,奪撒里葛部牛羊六萬只,戰馬兩千匹,以示懲戒。
而阿護孤一直鼓動陳從進,希望能徹底覆滅了撒里葛部,撒里葛部一直對阿護孤愛搭不理的,這讓阿護孤十分的惱火,他很想趁這個機會,滅了撒里葛部,好在奚部中,重新樹立威望。
陳從進想了想,托詞道︰“天生萬物,各有其序,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一物失其所,撒里葛部雖有過,然若盡滅之,恐違上天仁愛之心。”
此言一出,阿護孤都听呆了,大帥這麼慈愛,那在渤海國下令大肆遷移百姓的命令是誰下的?這會又給自己來個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話。
但即便是阿護孤心有不甘,陳從進的決定,他依然無法改變,只能無奈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