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疾手快扶住女人癱軟的身體。
掌心觸到她後頸的皮膚冷得像塊生鐵。
她七竅流出的黑血在地上凝成紫黑色斑塊,邊緣泛著細密的氣泡。
更讓人感到詫異的是,隨著這血液流出,空氣中竟還飄著燒橡膠般的焦臭味。
“醒醒!妹子,醒醒!”
我掐住她的人中,另一只手扯開她的衣襟。
她心口處不知何時浮出青灰色的掌印,五根指痕清晰得像是剛按上去的。
從抽屜里翻出英娘留下的驅邪香囊。
碾碎的艾草混著朱砂灑在掌印上,黑血竟順著紋路往手腕爬。
女人突然劇烈抽搐,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
我抓起桌上的大麥茶灌進她嘴里,溫熱的茶水讓她眼皮動了動。
“別慌,你被髒東西纏上了。”
我抽出鎮紙壓在她手腕,那串五帝錢在她皮膚下投出扭曲的陰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她盯著神龕上英娘的遺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紅布包。
“沒,沒什麼…… 就是家里人最近有點怪……”
話沒說完又劇烈咳嗽,指甲縫里掉出幾片木屑,細看竟是老式雕花櫃的漆皮。
“怎麼個怪法?”
我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她接過杯子的手還在抖。
“我家虎娃他爸,以前滴酒不沾,現在半夜總對著鏡子喝白酒;”
“他娘做菜突然不放鹽,說‘咸了會招東西’……”
她突然打了個寒顫︰“最 人的是公公,以前連象棋都不會下,現在半夜在客廳擺棋盤,棋子全是反著擺的。”
我注意到她袖口沾著的木屑,和紅布包里露出的符紙邊角磨損嚴重,顯然是長期貼身攜帶的老物件。
“這種變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皺眉回憶,指甲無意識地摳著杯沿。
“好像是上個月…… 不對,應該是更早……”
突然一拍大腿,杯里的水濺在神龕上,“對了!是那個櫃子!”
“什麼櫃子?”
我摸出羅盤,指針正緩緩轉向她的紅布包。
“公公總愛逛舊物市場,半個月前拖回個老衣櫃,說是民國時期的雕花櫃。”
她壓低聲音,眼神往門外飄。
“那櫃子一進門,家里就開始返潮,牆皮大片往下掉,虎娃半夜總說看見有人影在衣櫃里動……”
我翻開她的紅布包,里面除了泛黃的符紙,還有片指甲蓋大小的雕花碎漆。
正是羅盤指向的西北方位特征。
神龕上的燭火突然爆燃,映得她臉上的青灰色掌印愈發明顯。
“你踫過那櫃子嗎?”
我捏起碎漆,掌心傳來細微的震顫,像是有極輕的哭聲在耳道里打轉。
她點頭,手指絞著紅布包的系帶。
“昨天收拾屋子時開過櫃門,里面有股霉味,還有……還有就是讓我感到很恐懼的東西,可那櫃子是空的。”
她話音剛落,羅盤突然發出蜂鳴,指針直指她心口的掌印。
“那櫃子還在家里嗎?” 我把碎漆收進錫盒。
“在的,擺在主臥牆角。”
她比劃著尺寸︰“寬約三尺,高有五尺,櫃頂雕著纏枝蓮紋,櫃門上的牡丹花都掉了漆…… 公公說花八十塊從舊物市場淘的,就在西巷口的‘老周木器行’。”
我心頭一沉。
這地方我知道。
總有些貪便宜的主顧,花幾十塊錢搬回帶著怨氣的物件。
誰家老人走了,後人急著騰地方,衣櫃梳妝台隨手賣了,經店家刷層新漆,就成了 “復古老物件”。
要是壽終正寢的倒也罷了,可那些橫死、含冤的,物件上沾著的怨氣能纏著人半輩子。
可听她描述的癥狀,夜半反擺的棋局,還有那青灰色的掌印……
這櫃子怕是不止沾了怨氣這麼簡單。
八成有什麼髒東西把這雕花櫃當成了窩,借尸還魂、鳩佔鵲巢,活生生把人變成了傀儡。
我瞥了眼她攥得發紅的指尖,到底沒把這話吐出口。
我吹熄神龕前的蠟燭,說︰“帶我去看看。”
“好好好!”
听我願意親自去看,女人顯得很激動。
...
在聊天過程中,我也知道了這女人的名字,李秀蘭。
九月的陽光把紅磚牆曬得發燙,爬山虎的陰影里卻透著股陰涼。
幾個搖蒲扇的老人坐在涼亭里,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前面穿灰衫的就是我公公。”
李秀蘭突然壓低聲音指著前方一個老頭輕聲說道。
順著她的指尖望去,我看到石凳上坐著個駝背老人。
他手里擺弄著褪色的鳥籠,籠門虛掩著,卻不見鳥的蹤影。
“去打個招呼吧。”
我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自己退到兩米外的紫藤架下。
李秀蘭深吸口氣,扯了扯衣角,走向涼亭時腳步卻有些虛浮。
“爸,您怎麼又坐這兒了?中午熬了您愛吃的綠豆粥。”
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布滿老繭的手掌在鳥籠上拍了拍,發出空洞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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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研究藤蔓上的蟲蛀痕跡,余光卻盯著石凳方向。
三分鐘後,老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鳥籠上,我這才緩步走近。
“老大哥,您這鳥籠的雕工講究啊,是解放前的物件吧?”
老人抬頭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小伙子懂行?”
他拍了拍身邊的石凳。
鳥籠在膝頭晃了晃,籠底積著層可疑的灰。
不是鳥食,而是細碎的漆粉。
我順勢坐下和他套近乎︰“您這籠子養的是金青還是畫眉?我瞅著籠底墊的是樟木片,講究。”
“早就不養了。”
老人的手指突然收緊,籠門 “ 嗒” 扣上,驚起幾只藏匿的飛蛾︰“空籠子…… 空籠子才招鳥。”
空籠子招鳥?
我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就呵呵笑了下。
老人轉頭,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嘴角扯出個笑,露出缺了半截的門牙。
“老哥,之前沒見過你,剛搬來的?”
李秀蘭正要開口,我輕輕踫了踫她的手肘︰“對,住二單元三樓。”
李秀蘭愣了半秒,隨即堆出滿臉笑紋。
“原來是新鄰居!大爺您好,我爸耳朵背,您多擔待。”
李秀蘭賠著笑往老人身邊蹭,特意提高音量,尾音還帶著幾分討好。
石凳上的老人佝僂著背,膝蓋一抽一抽地打顫,褪色的灰褲管下,小腿肚在布料里抖得像篩糠。
我的光落在他不停抖動的腿上,笑著開腔。
“老哥,您這腿抖得厲害啊?年輕時是不是落下的老寒腿?我年輕時跟師傅學過幾天推拿,搭個脈、揉兩下,保準能舒坦些。”
說罷伸手虛虛一引,做出要把脈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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