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邵飛鄭重地接過南柯手中的信。
三封信中,給師父龍工和余經理的信都寫的比較簡短,主要是向他們為自己的不辭而別道個歉。
給萬晴的信則寫的比較長,南柯把自己內心的情感都傾注于信箋上,信中寫道︰
師妹,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吧,此刻,你奮戰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而我卻準備打道回府了,我不像個七尺男兒,更像個懦夫!
我也曾豪情萬丈,渴望伴隨著自己設計的戰艦在大洋上乘風破浪,可誰能料到?!
在這即將起程的時刻,我的夢走了!
她沒有打一聲招呼,沒有留下一句話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從此,我的夢碎了!
在我的世界里,怎麼能沒有她呢?!她走了,我的魂也丟了!
我對她的思念,我內心的痛,不是傷心兩個字就能簡單表達的!
她走了,我的天也就塌了,我實在是沒有勇氣繼續待在這里,因為,這里的溝溝坎坎,一草一木都有她的影子,我不能,不能每天都生活在失魂落魄追尋那令人肝腸寸斷的記憶里!
今天中午,我又回到我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小面館了,更神奇的是,和當年那個夜晚一樣,突然來了一場暴風雨!
面館還在,可已經更名了!老板已不是當年的那個老板,服務員也不再是我的小夢!
物是人非啊!
所以,我決定要離開這里了,我也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里,眼下,我打算先去小夢的老家。
我要向她阿媽“負荊請罪”,因為,我把她的“心肝寶貝”弄丟了!
然後,我再回我自己的老家,我不知道,家鄉的港灣,能不能停留下我這個孤獨無依的靈魂!
璽兒我就先帶著她一起走了,你放心,我會把她當親閨女一樣,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等你海試歸來,我不知道你將做何選擇,盡管我覺得你很可能不會再孤獨地留在這里,但何去何從,還是你自己去抉擇吧!
我沒有去向公司辭職,因為我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所以,我給師父和余經理各寫了一封信,暫時寄存在邵飛兄弟那里,到時候你幫我轉交給他們,拜托了!
還有,如果有可能,你到時候向公司幫我申請個戰艦的模型吧,我想以後把它和小夢最後留下的那只手套放在一塊!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里了,當你回來的時候,我不能為你接風洗塵,還要你獨自承受那份孤寂,我這個當哥哥的又不稱職了,我真心地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
“柯兒,早點睡啊,明天你還要開車!”夜深了,看到南柯房間里還亮著燈,母親輕敲房門小聲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媽!”南柯把床頭的燈關了。
可是,即便關了燈,在這個臨別之際特殊的夜晚,他哪里睡得著啊!
閉上眼,滿屋都是尹夢的影子!
南柯從枕頭底下抽出尹夢的照片,貼在冰涼的唇上親了又親,“告訴”尹夢︰
寶貝,找了你這麼多天,始終找不到你,璽兒說你去天國做了天使,我深以為然!
然而,我只是個凡夫,我不能隨你去天國,我也不是貪戀紅塵,只是這紅塵中還有我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明天,我將帶著你的衣物送你回故鄉,希望你在天國的靈魂悄悄地跟隨我們回到那洱海湖畔那生你養你的地方!
我將向阿媽“負荊請罪”,我希望她用鞭子抽打我這個不孝的女婿,因為我沒有實現當初對她的承諾,我把你弄丟了!
寶貝,我是多麼的希望,幻想你在某一個時刻輕輕地敲開家門就回來了,然而,我那殘存的一絲理智告訴我那也只是我的幻想!
寶貝,我恨你!恨你這麼狠心不留下一句話就匆匆地走了,讓我在無盡的黑夜里孤枕無眠!
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快樂起來的理由,只能在這個塵世里某個角落獨飲思念的苦酒!
寶貝,答應我,你一定要在天國等我!待我把紅塵俗事中的責任完成後我就去天國找你,因為此生有你相伴的日子太過短暫,我沒有愛夠!
親愛的,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個我們曾經廝守鬢磨無數個日夜的房間了,我打算帶走一個裝滿空氣的瓶子,因為這空氣里仍殘留著你的氣息!
親愛的,此時此刻,我仿佛听見窗欞在響動,是你回來了還是窗外的風?!
寶貝,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但明天我要駕車翻山越嶺,為了保證一家老小的安全,我得強制自己睡覺了,在往後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再跟你慢慢聊!
……
第二天一早,邵飛又請南柯一家去他家吃了早飯,然後,就將開啟“送尹夢回家”的旅程。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南柯的心緊了一下,手也有些顫抖!
“寶貝,走吧,我們回娘家去!”南柯在心里稟告尹夢。
看到南柯滿面倦容,邵飛知道他昨晚上沒有睡好,于是他讓南柯坐到副駕駛休息,自己先開一段路程。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向西飛馳,那個奮斗了八年留下無盡傷心淚的城市越來越遠。
經過兩天的長途跋涉,美麗的蒼山和洱海又出現在眼前,恰逢日暮,青山如黛,殘陽如血!
夜宿洱海湖畔的“望月客棧”,客棧還是那樣古色古香,天空還掛著一彎冷月,只是佳人已不在,滿目淒惶!
把家人安頓好後,南柯拎著裝有手套的塑料袋獨自去湖邊漫步,他在冷清的湖濱大道上走了很久,清冷的月光下找不到那年歡聲笑語的影子,徒留一地清寒。
他本想去當年挖山茶樹的那個山嶺上坐一會,卻怎麼也尋不見當年上山的路,徘徊良久,悻悻而歸!
他想起了山嶺下那個給他和尹夢算命的老先生,老先生說的話他已經不太記得了,但他還記得最後先生讓尹夢寫了個字,尹夢寫了個“共”字。
“共”字何意?!
突然,南柯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拆字!
“共”字拆開不就是“廿”和“八”嗎?!
二十八?!
南柯打了個寒顫,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能怪老先生當初的閃爍其詞嗎?似乎不能!
望著洱海里飄浮的星河,南柯腦子里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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