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瑞,這個下崗職工領取生活費登記表,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黃鶴翔翻了翻尉大金遞過來的《莆賢市下崗職工領取生活費登記表》,又看了看《莆賢市下崗職工花名冊》,皺著眉頭說道。
“省長,哪里不對勁兒?”
趙家瑞听了黃省長的話,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在心里暗暗思忖,下崗職工生活費一分不少地都發放到位了,莆賢市政府不僅沒有擠佔挪用這筆專項資金,反而還搭進去不少。卻不知道在哪方面出了問題?
趙家瑞偷眼打量了一下羅長青和尉大金,見這兩個人雖然臉上都變了顏色,但是滿臉都是一副懵然無知的表情。看來他們對鶴翔省長的話,也是不知就里。
“家瑞市長,從莆賢市財政局撥款憑證和《莆賢市下崗職工花名冊》來看,莆賢市共有下崗職工3342名。
截至8月份,財政局仍然向勞動局撥付了3342個下崗職工的生活費。
難道莆賢市就沒有一個下崗職工重新上崗或者再就業?”
黃鶴翔沒有听趙家瑞解釋,而是轉過頭問起了尉大金。
“剛才听家瑞市長介紹,你是莆賢市勞動局局長尉大金。
我有個問題要問問你。
下崗職工管理辦公室除去發放下崗職工生活費以外,還有沒有其他職能?”
“還要對下崗職工進行培訓,讓他們學得一技之長,使他們重新上崗或者謀求一份新的工作。”
“哦,你說說看,你們都是舉辦過什麼類型的培訓班?培訓了多少下崗職工?
通過培訓,有多少人重新上崗,有多少人找到了新的工作?”
“省長,我們根據下崗職工的性別、年齡、文化程度等特點,舉辦過很多類型的培訓班。
例如女下崗職工,我們就舉辦過家政、保潔、月嫂、紡紗、制衣等多個類型的培訓班。
那些年齡偏大、文化程度較低的女下崗職工,主要學習家政和保潔。經過培訓之後,她們一般從事家庭保姆或者單位保潔工作。
那些相對年輕、文化程度較高的女下崗職工,主要學習月嫂、紡紗和制衣。經過培訓之後,他們一般到一線城市或新一線城市從事月嫂工作,或者進工廠從事紡紗、制衣工作。
至于男下崗職工,我們主要舉辦過安保、鍋爐、泥瓦工、面點師等類型的培訓班……”
不知道尉大金工作干得是否扎實,匯報工作卻是一把好手。
“大金同志,你讓人把各個培訓班的花名冊,以及經過培訓再就業名單,給我拿過來看一看。”
“徐局長,請您把各個培訓班的花名冊拿過來。讓黃省長看一看。”
尉大金向一位穿著一襲酒紅色c 限量版長裙的女子說道。
“省長,她就是市勞動局副局長兼下崗職工管理辦公室主任徐曼妤。
下崗職工生活費發放和下崗職工再就業培訓工作都由她全權負責。”
听了尉大金不倫不類地介紹,黃鶴翔不由得眉頭暗皺。
“哼,什麼叫‘全權負責’?難道這項工作既不允許其他人過問,也不讓有關部門監督嗎?”
黃鶴翔省長想到這里,就不免多看了徐曼妤一眼。
徐曼妤和曲非身高差不多,都有一米七幾,不過徐曼妤的年齡要比曲非大了五六歲。如果說曲非含苞待放的話,徐曼妤則處于花兒盛開的季節。
她身材要比曲非豐腴一些。酒紅色的國際名牌長裙,不僅極好地襯托出她高挑的身材和優美的曲線,同時還使她白皙的皮膚染上了一抹紅暈,顯得更加雍容華貴。
尤其是那個低開的領口,恰到好處地露出了胸前那抹迷人的乳溝,猶抱琵琶半遮面,更能引起男人無限的遐想。
再看徐曼妤的容貌,一雙汪著春水的媚眼,長長的睫毛,秀氣的鼻子,紅潤性感的櫻唇,烏黑的秀發,象牙一般的脖頸,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這個女子似乎自帶媚骨或者會施展媚術,男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就不容易離開。
即便是以樂而不荒、坐懷不亂而聞名的黃鶴翔省長,因驚訝于她的傾國傾城容貌和風姿綽約身材,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傳聞有幾個廳局級干部,前赴後繼地拜倒在這個女人的石榴裙下。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不愧‘邊東第一尤物’的稱號。”
時間不長,徐曼妤就抱著幾個文件夾款款向黃鶴翔省長走來。
人未至,一股淡淡的香奈兒邂逅柔情香水味兒,已經鑽進黃省長的鼻孔。
對風信子花香有些過敏的他,連忙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強忍著才沒有把“噴嚏”打出來。
寧浩是一個機靈鬼。他看到黃省長用手帕掩住鼻孔,他就猜測黃省長可能對某種花香過敏。
寧浩連忙往前走了兩步,從徐曼妤手里接過了文件夾。
“徐局長,怎麼沒有下崗職工再就業花名冊?”
寧浩打開文件夾只看了一眼,他就發現了問題。
“寧廳長,我們培訓中心沒有統計這個數據,也沒有現成的花名冊。
我讓培訓中心的工作人員,正抓緊時間逐一通過電話聯系。
因為下崗職工絕大多數都沒有家庭電話,所以培訓中心和他們沒有什麼便捷的聯系方式。如果把這幾千人全部調查一遍,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
徐曼妤見到“白無常”寧浩,竟然一點兒也不緊張。
“如果寧廳長要走訪下崗職工再就業人員的話,培訓中心倒是能聯系上留有電話號碼的幾十個下崗職工。
我已經讓工作人員通知他們,說省里領導要走訪他們。讓他們在家或者在單位不要遠離,一切都听從電話通知。
只是不知道,這幾十個下崗職工再就業人員,是不是人數少了點兒?
當然也不知道我這樣安排,寧廳長是否同意。”
“很好。徐局長你讓他們把這幾十個人的詳細地址和聯系電話,送過來吧。”
徐曼妤沒有想到寧浩如此好說話,竟然這麼痛快就同意了她的提議。
“省長,我把徐局長提供的下崗職工再就業名單和《莆賢市下崗職工領取生活費登記表》各復印兩份。
秉義秘書長和徐曼妤同志帶著幾個人為一組,我和大金局長帶著幾個人為另外一組。我們兩個組,每組隨機從上述名單中走訪20—30戶。
您看這樣可以嗎?”
“我看可以。
秉義、小寧,走訪的戶數盡可能要多一些,掌握的情況盡可能要細致一些。要盡可能把存在的問題全部掌握清楚。切不可把走訪活動變成走形式走過場。
我們要在掌握大量第一手真實材料的基礎上,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找出下崗職工管理中普遍存在的一些共性問題。以便為省委、省政府下一步出台“關于下崗職工生活費發放和再就業工作的指導意見”,提供真實可靠的依據。
好,同志們行動吧!”
寧浩和尉大金走訪的第一戶叫遲建國,五十多歲,是糧食系統的一名下崗職工。
遲建國說,他眼下在某民營建築公司當小工。他說他從來都沒有領取過下崗職工生活費。
他說他也曾經到市勞動局下崗職工管理辦公室問過這事兒。值班干部告訴他,他在民營企業打工,也屬于再就業。凡是再就業人員,就不能再領取下崗職工生活費了。
“遲師傅,你看看這字和手印,是不是你簽的,你按的?”
寧浩指著《莆賢市下崗職工領取生活費登記表》上的簽名和手印,詢問遲建國。
“不是,絕對不是!”
遲建國把頭搖得像貨郎鼓。
“小金,你的執法記錄儀是不是把遲師傅的影像和剛才說的話都記錄下來了?”
“寧書記放心,這些都記錄下來了。”
“小楊,你和小金給遲師傅做一份調查筆錄。”
尉大金嘴里有些發苦。他沒有想到徐曼妤如此倒霉,“白無常”隨機走訪了一戶,就踫上了一個存在嚴重問題的人員。
既然遲建國沒領,那就是別人冒領了唄。
從三千多人的花名冊中,隨機抽查一個就是“冒領”的。
尉大金掰著腳趾頭也能分析得出來,這種“冒領”絕對是“個例”,而是有是一“大批”,甚至可以說“冒領”佔了絕大多數。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有數百萬的下崗職工生活費被人冒領了。
難怪過年時,徐曼妤給自己送了一個五萬塊錢的大紅包。
想到這里,尉大金額頭上,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現在還不確定冒領人員是誰,這筆“下崗職工生活費”最後是不是進了徐曼妤的衣兜,也不好認定她犯了什麼罪行。
但是起碼有一條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這個勞動局長犯了“瀆職罪”。甚至連那些受賄的事兒,也會被牽扯出來。
鳥的,提前一周就讓徐曼妤做準備,結果這個娘們竟準備了一個錘子。
尉大金想偷偷給徐曼妤打個電話。
可是當他看到“白無常”那鷹隼一樣的目光時,他還是打消了這一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