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飛看了看來電顯示,電話是用京城座機打過來的。
秦逸飛的心一陣狂跳。
他立刻想到了姜麗華。
他拿著手機走出了鬧哄哄的包間。
“喂,你是哪位?請講話!”
“秦逸飛,我是白玉樓。
麗華要給你講話。”
秦逸飛本來就猜測是姜麗華給他打電話,為這還激動得心跳加速。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突然間蹦出一個白玉樓。就像吃飯吃出一只蒼蠅,頓時讓他大倒胃口。
麗華怎麼和白玉樓攪和在一起?
不僅秦逸飛感到有點兒疑惑不解。姜麗華自己也有點不解。
那天凌晨四五點鐘,姜麗華從暈厥中清醒過來。她分別從鎮黨委書記張振武和懷慶縣公安局副局長水不同那里,听說白玉樓為了救她,被歹徒連捅九刀,差點就丟了性命事情,她心里便感動不已。
當她親眼看到白玉樓四肢和背部,被歹徒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就像凍壞的爛梨,上上下下找不到一塊好地方時,她的一顆心就開始融化。
當醫生給白玉樓換藥時,她看到白玉樓背部那九處觸目驚心的刀傷,姜麗華的一顆心更是融化成了一汪水。
刀口雖然已經被醫生縫合,但是仍然能夠看出刀傷不淺,每一刀都穿透了皮膚和皮下組織,深深地傷到了肌肉。
白玉樓不是一個硬漢,也沒有關羽刮骨療毒的勇氣。
當醫生用酒精和碘伏給他進行消毒時,他竟疼得呲牙咧嘴,不時嘶嘶哈哈”地呼喊疼痛。
正是因為這樣,姜麗華的心竟也同時感覺到一陣陣刺痛。
白玉樓這麼怕疼,到底是一股什麼執念支撐著他,讓他被捅了九刀,還死死抱住歹徒的雙腿不撒手?姜麗華想不明白。
姜麗華受傷不重,只是頭部被歹徒踢了一腳。醫生診斷她只是輕度腦震蕩。
她之所以一直處于昏睡狀態,大多原因是醫生為她使用了鎮靜止痛藥物的事兒。
第二天凌晨四五點鐘,她就清醒了過來。
在接受完警方問詢之後,她不顧醫生和同事們勸阻,堅持要到到白玉樓病區看望白玉樓。
可惜,白玉樓被從手術室里推出來時,他尚處于昏迷狀態。他沒有直接回病房,而是被推進了觀察室。有專門護士護理,不讓患者家屬和朋友探視。
觀察室外的走廊上或坐或站了七八個人。
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卻是滿頭白發的女人,一臉嚴肅地坐在走廊的聯椅上。
“媽,玉樓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白發女人身旁站立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少婦,一邊給她揉捏著肩膀,一邊勸慰她。
“唉,如果玉樓有個三長兩短,等我地下見到晨光和至柔,我可怎麼向他們交代喲?”
白發女人臉上滿是淒苦之色,听了女兒的勸慰,喃喃自語。
在白發女人不遠處站立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瘦高男子,歲月在他的額頭和臉頰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痕,花白頭發理了一個平頭,一根根向上豎立著。
只是這個半大老頭兒,身上散發著濃郁的上位者氣勢。
他身側一左右站著兩個年輕男子。
左側男子中等身材,皮膚白皙。文質彬彬,戴一副金絲眼鏡,手里拿著一個公文包。應該是老者的秘書。
右側男子人高馬大,皮膚微黑。即使穿了一件粗毛線棒織毛衣,依然掩蓋不住他那發達的胸大肌和肱二頭肌,看著就顯得孔武有力。應該是老者的司機。
稍遠處還站立著三個男子,從他們小聲說話的內容來看,應該是平柔區政府辦公室主任和白玉樓的秘書、司機。
姜麗華向白玉樓的主治醫生詢問白玉樓的傷勢。
主治醫生說,白玉樓暫時情況穩定,但何時能甦醒,還是個未知數。
姜麗華又問白玉樓愈後效果怎麼樣。
醫生說,白玉樓是由于失血過多,造成的休克。從受傷到到救護車趕到,大約有一個半小時。他腦部供血不足時間有點兒長。
如果長時間腦部供血不足,很有可能造成腦部細胞大批壞死。
因為腦細胞被損害之後是不可逆轉的。所以白玉樓愈後效果大致有三種可能︰
一,白玉樓受傷腦細胞繼續大批壞死,白玉樓再也清醒不過來,成為一個植物人。
二,白玉樓雖然能夠清醒過來,但是他因為腦部細胞嚴重受損,患上阿爾海茨默癥,也就是人們俗話說的老年痴呆。
三,白玉樓明天清醒過來,完全康復,和正常人一模一樣。
姜麗華听了主治醫師的話,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一旁坐在病房走廊連椅上的一個白發女人,狠狠地瞪了姜麗華一眼,鼻孔里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問,就知道問!
再問一百遍,醫生的答復還不是一樣?
難道多問兩遍醫生,就能把白玉樓問好了?白痴!”
白發女人已經詢問過主治醫生,早就知道答案。姜麗華再問一遍,徒讓她的心再被揪起來一次。
再者,白發女人知道,白玉樓就是因為救眼前這個女子,才被歹徒打得遍體鱗傷、半死不活的。在她的心里,姜麗華就是典型的“紅顏禍水”。
所以她才怒懟了姜麗華兩句。
反而是那個帶著濃郁上位者氣勢的男子,卻出言寬慰姜麗華。
“你就是麗華同志吧?
我是玉樓的叔公白方成。
你和玉樓都是受害者。白玉樓受傷和你沒有什麼關系。
你不用自責,也不用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瘦高男子見姜麗華听了自己話,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詫的表情。他猜測姜麗華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就指著那個白發女人和風姿綽約的美少婦介紹說︰
“這是白玉樓的媽媽葉至誠,和他的姐姐白玉蘭。
她們居住在粵省羊城。
听說白玉樓受傷,連夜乘坐飛機從羊城趕回來的。”
姜麗華听了瘦高男子的介紹,就給白發女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用來感謝白玉樓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在等待白玉樓清醒的那一段時間里,姜麗華在觀察室外焦躁不安來回徘徊,心里也在不停地翻騰。
姜麗華深吸一口氣,她下定決心︰
如果白玉樓從此清醒不過來,或者留下終身殘疾,她決定終生不婚不嫁,伺候白玉樓一生。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白玉樓轉回普通病房。
醫生說,白玉樓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是仍然處于淺昏迷昏睡狀態。
由于患者傷口創口都在背部,目前患者只能俯臥。陪護人員一定注意保證患者呼吸道暢通。千萬不要讓患者窒息,以免患者病情加重,甚至危及患者生命。
葉至誠母女勸走了平柔區政府辦的幾個人。這幾個人在這里守著白玉樓,她們不放心。
姜麗華又勸走了葉至誠和白玉蘭。
姜麗華說她們從羊城趕回,一夜沒有合眼楮,需要休息一會兒。
自己上半夜一直在睡,現在還不困倦。白天有自己在這里盯著就可以了。等晚飯之後,再請她們來替換自己。
姜麗華守候了白玉樓六個小時,白玉樓終于醒轉了過來。
姜麗華沒有想到,白玉樓醒轉過來的第一句話竟是詢問她有沒有受傷,全然不顧自己在鬼門關游走了一遭,剛剛撿回了一條小命。
姜麗華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白玉樓的一只大手,兩行激動的淚珠滴落在白玉樓臉頰。
當她想起剛才在走廊里發誓自己不婚不嫁伺候白玉樓一生時,她感到臉上一陣陣發熱,一張俏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不知不覺,她心里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