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經過一夜奔波,黎明時分,終于緩緩行駛進了金陵站。
秦逸飛來金陵並沒有向學校請假,畢竟這事兒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
就是父母那里,他也只說要到省城全州辦點兒事情,要到後天晚間才能回來。並沒有告知他們自己要來金陵,更沒有告知他們自己這次行程的目的。
他打算利用元旦假日和星期天,把自己要調查的事情委托給戴笑梅之後,就狗不咬雞不叫偷偷地溜回信陵。
為了節省時間,秦逸飛沒有和大多數下車的旅客一樣,去公共汽車站牌處等待公共汽車,而是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雨花台區板橋街道辦事處。
他記得戴笑梅那家“咨詢社”就在板橋街道辦事處附近。
下了出租車,秦逸飛覺得金陵的天氣有些陰冷,不由得就把身上的短呢大衣裹緊了一些。
他發現前面一家餐館已經開門營業,餐館門口不斷地往外散發著騰騰的熱氣,不時有零零散散的顧客出入。
小餐館沒有服務員,只有老板夫妻二人忙活。
老板在後廚包包子、煲湯。
老板娘在前面守著蒸汽灶台,一邊蒸包子,一邊賣包子、賣湯。
顧客大多是附近的居民,早就養成了自力更生的習慣。
都是付款後一手端著小籠包,一手端著鴨血粉絲湯,去找空閑的座兒。
秦逸飛也學著當地人的做法,左手端著兩屜小籠包,右手端著一大碗鴨血粉絲湯,和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大叔拼了一張桌。
中年大叔吃飯很斯文,吃包子嚴格遵循著江南的習俗,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後喝湯。
吃鴨血粉絲湯,也是用調羹盛了,先放在嘴邊輕輕吹一會兒,再慢慢放入口中。
秦逸飛一是趕時間,二是他也沒有養成這種優美文雅的吃飯習慣。
小籠包他是一口一個,喝鴨血粉絲湯他也不使用調羹,而是直接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就是兩口。
“喲,小伙子不得了嘛,一人就啖兩籠包子,一大碗鴨血粉絲湯。年輕就是好 。”金絲眼鏡的語氣里明顯帶有嘲諷的意味!
秦逸飛突然想起了陳佩斯和朱時茂倆人合作的《胡椒面》。
他沒有說話,只是向對方笑了笑,露出了潔白的八顆牙齒。
秦逸飛沒有想到,戴笑梅開的“信息咨詢社”名氣這麼大。
他剛剛問了一嘴,在小餐館吃飯的五六個人,竟然都知道。
老板娘更是細心地給秦逸飛說出了行走路線。
“你出了餐館右拐,往前過兩個路口,再走三十來米,路北就是。門楣上掛著牌子呢!”
秦逸飛來到“黑鷹信息咨詢社”,隔著門玻璃,就看到一張半舊的寫字台後面,坐著一個干練的女子,正在低頭整理著紙質的資料。
“當當當”,秦逸飛站在門口,禮貌地敲了敲虛掩著的門板。
“請進。”女子抬頭朝門口看了一眼,嗓音清脆地說道。
那個女子一抬頭,秦逸飛就認了出來,她就是戴笑梅。
只是,這個時候的戴笑梅比二十多年後的戴笑梅更加清瘦一些。
雖然她氣宇不凡、英氣逼人,卻又顯得溫文爾雅、秀外慧中。再加上天生麗質的花容月貌,竟讓人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親近感。
“先生,請坐!”
戴笑梅很快就給秦逸飛端來一杯熱茶。
“江南冬天沒有暖氣,許多東北人來到江南,反而都覺得冷。
您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秦逸飛心中不由得一凜,這個戴笑梅果真不簡單,只一眼就看出來自己不是南方人。
“戴總,你接受不接受異地的案子?”
“是你們邊東省嗎”
秦逸飛點了點頭。雖然他表面非常平靜,內心卻是無比驚訝。
自己只說了一句話,這個戴笑梅就能判斷出自己是哪里人?
“請問,您要辦理哪一方面的業務?”
秦逸飛先把侯寶來大洋馬兩口子如何誣賴自己調戲婦女、小偷莫名其妙栽贓陷害自己的事情,簡單訴說了一遍。
他接著重點講述了縣打假辦常務副主任尤洪貴,打算以非法經營農作物種子為由,想把自己弄進監獄,讓自己雙開的事兒。
戴笑梅越听越皺眉。等秦逸飛陳述完了,她才開口說道︰
“您是不是,想讓我弄清楚,侯寶來大洋馬、小偷,還有尤洪貴為什麼處心積慮地陷害你?
是不是您懷疑這一系列事情都有人在幕後操作?
您想讓我給你找出這個幕後人是誰?
還想知道這個幕後人這麼做究竟是因為什麼?
先生,是不是這樣?”
“是的!”
秦逸飛連忙點了點頭,心里卻是愈加佩服戴笑梅。
自己只是簡簡單單把三件事兒訴說了一遍,這個戴笑梅就能把幾個關鍵人物叫得一字不差。
而且還抽絲剝繭一般,把自己想要“咨詢”的問題,幾乎一字不差地給說了出來。
“不過,在調查過程中,你也順便查一查,那個幕後人和尤洪貴有沒有貪污受賄或者其他違法犯罪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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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飛想了想,又補充說道。
“先生,這些事情我都能幫您調查清楚。”
戴笑梅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下,臉上也露出一絲羞赧之色。
“只是,我要告訴先生。
進行跨省調查,費用相對來說要高一些。
不知道您是否能夠承受相關費用?”
“戴總,你報一下價格吧。我看看自己是否能承受。”
“要查清楚這些事情,你需要支付三萬塊錢的‘咨詢費’。
而且,你得先預付一半兒。
另一半兒,等調查結果出來,您感到結果滿意,您再支付。
您看這樣行不行?”
戴笑梅的報價並不高。
公安部取締關停全國所有私家偵探社以後,她的“信息咨詢社”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業務量和收益呈斷崖式下降。
她很想談成這筆業務。
但是,她看秦逸飛的年齡、相貌、穿戴,這個秦逸飛都不像一個擁有萬貫家財的金主。
“可以。我可以先支付你兩萬。如果你的調查令我滿意,我還可以突破三萬,最高再給你追加兩萬。”
這次吃驚地換成了戴笑梅。
她沒有想到,這個穿著打扮普普通通、沒有沾染半分紈褲子弟習氣的年輕小伙子,竟然是一個隱形富豪。
一把拿出五萬塊錢,甚至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自己作為一個特種兵兵王,竟然沒有看透他的身份,也算笨蛋媽媽給笨蛋開門,笨蛋到家了。
“謝謝先生好意。我只收三萬酬金,是賠是賺均與先生無關!”
“你先別忙著把話說死。有件事情我要提前給你說清楚。
听完之後,你再決定接不接這個活兒,漲不漲價。”
秦逸飛見戴笑梅面色微微一沉,他就猜測到戴笑梅非常重視這單生意。
而且他還推斷出,戴笑梅為了急于拿下這單生意,要價壓得也是很低。
不過,秦逸飛知道,像戴笑梅這樣的人物,自己說不準哪一天還得和她打交道,絕不能把這單生意做成一錘子買賣。
秦逸飛認為,有問題說在明處比藏著掖著好,自己事前說出來比事後追問出來好,凡事都是“先說斷後不亂” !
“我讓戴總調查的那個尤洪貴,他可不僅僅是信陵縣打假辦常務副主任這麼簡單。
他舅舅趙家瑞是莆賢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
尤洪貴在信陵縣有個十分響亮的諢名,叫作“呆霸王”。
一個人的名字有可能和自己的性格品質不符,但是諢名卻十有八九能反映出一個人的品行!”
戴笑梅看了秦逸飛一眼,她弄不明白,別人都是把困難棘手的事情藏著掖著,這個年輕小伙子為什麼都提前擺了出來?
“了解到以上這些情況以後,不知道戴總還接不接這個活兒,需要不需要漲些價錢?”秦逸飛問道。
“謝謝先生好意。這單生意我接定了。
價格還是三萬,一分不漲!”
戴笑梅回答得既迅速又干脆。
“雖然尤洪貴的舅舅是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但是,他不是也沒有把你怎麼樣嗎?
他不是也乖乖地無條件地把你父親給放了出來嗎?
這不是說明,你背後站著的人物,比市委副書記的職務高多了嗎?
嘻嘻,到時候把這尊大神請出來,還不大殺四方?看誰敢動我一根寒毛?”
戴笑梅沖秦逸飛展顏一笑,隨即就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正色道︰
“和您開玩笑,您不要當真!
我們偵探社搞偵探,從來都不打擾雇主。先生您也不例外!”
秦逸飛和戴笑梅都不是黏黏糊糊的性格脾氣,兩人很快就在合同上簽了字。
因為當日金陵到全州的火車票已經售完,就是明天的票,也只剩下無座的站票。
秦逸飛無奈,只能等第二天站著“坐”這行程600多公里火車了。
閑來無事,秦逸飛就逛了逛大名鼎鼎的秦淮河,在“秦淮人家”喝了一杯茶。參觀了一下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等秦淮八艷生活工作過的地方。
他又到夫子廟看了看,最後在一個雨花石攤位了花一千八百塊錢買了四塊一組的雨花石。
把石頭放在水里,恰好可以顯現出“《西游記》師徒四人”的圖案。
尤其是豬八戒扛著釘耙和唐僧騎著白龍馬的那兩塊,可以說惟妙惟肖,頗具神似。
秦逸飛知道,這個年代的雨花石還沒有造假的,市面上流通的都是天然a貨。
他還知道,二十多年之後,這套“《西游記》師徒四人取經路上”的雨花石,曾經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拍出了二百萬人民幣的高價。
這也算是金陵之行的一個意外收獲吧!
星期一,太陽照常升起,秦逸飛照常去給學生上課。
就在秦逸飛回轉身在黑板上板書的時候,教室門卻被人“ 當”一聲給推開了。
只見孫承順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大口喘著粗氣︰
“秦逸飛,快、快回教委。上級領導點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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