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汗城坐落在碎葉城南側,三面環山,一面靠河,是塔拉夫人南下的必經之路。耿蓞站在城西的高地上,身披黑色輕甲,腰間懸著一柄長劍,目光死死盯著遠處的敵軍營寨 —— 那片營寨依山而建,帳篷排列得整整齊齊,外圍挖了三道壕溝,溝里埋著尖刺,顯然是有備而來。
“將軍,你看。” 身旁的甦合遞過來一個單筒望遠鏡 —— 這是中原工匠特制的,能看清三里外的景物。
甦合是歸附漢朝的匈奴將領,部落早年被塔拉夫人屠戮,父母、妻兒都死在戰亂中,如今他眼里的復仇火焰,幾乎要燒出來。
耿蓞接過望遠鏡,調了調焦距,清晰地看到營寨南門處聚集著大量騎兵 —— 他們的馬匹都披著重甲,士兵手里拿著長矛,顯然是塔拉夫人的主力重甲騎兵。“他們把主力放在南門,是想依托山勢,跟咱們打陣地戰。” 耿蓞放下望遠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惜,他們忘了,山不止有南面。”
甦合點點頭,手指指向城西的一處山谷︰“將軍還記得嗎?我昨天說的那條小道,就在那山谷後面。從那里走,能繞到敵軍營寨的後方,不過路不好走,全是碎石和積雪,騎兵要下馬牽著馬走。”
耿蓞眯起眼楮,腦海里浮現出霍去病當年奔襲河西的場景 —— 那時霍去病也是帶著輕騎兵,走無人知曉的小道,出其不意地殺到匈奴後方,才創下了 “六日破五國” 的戰績。他年輕氣盛,最擅長的就是這種險中求勝的打法。
“傳令下去。” 耿蓞轉過身,對著身後的傳令兵下令,聲音鏗鏘有力,“今夜子時,兵分三路︰第一路,由你率領五千步兵,在南門佯攻,多舉旗幟,多敲戰鼓,務必讓敵軍以為咱們要全力攻南門;第二路,由甦合將軍率領三千騎兵,跟我走小道,繞到敵軍後方;第三路,留兩千人守在這里,一旦听到後方的號角聲,就立即攻東門,牽制敵軍兵力。”
傳令兵領命而去,耿蓞又看向甦合,拍了拍他的肩膀︰“甦合將軍,報仇的機會,到了。”
甦合握緊了腰間的彎刀,聲音帶著顫抖︰“末將,定不負將軍所托!”
夜幕降臨,哈爾汗城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山谷的嗚咽聲。耿蓞帶著三千騎兵,跟著甦合鑽進了那條小道。小道果然難走,碎石硌得馬蹄直打滑,積雪沒到膝蓋,士兵們只能下馬,牽著馬一步步往前走。有的士兵腳凍得發僵,就搓搓手,哈口氣,繼續走;有的士兵不小心滑倒,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也不吭聲。耿蓞走在隊伍前面,時不時回頭看看,確保沒人掉隊 —— 這些士兵,都是他從幽州帶來的精銳,每一個都來之不易。
子時剛過,南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戰鼓聲和吶喊聲 —— 第一路的佯攻開始了。耿蓞精神一振,下令︰“加快速度!”
又走了半個時辰,終于鑽出了小道。眼前豁然開朗 —— 敵軍的後方營寨就在不遠處,只有幾百名士兵守衛,大多在烤火、聊天,完全沒料到漢軍會從這里殺出來。
“上馬!” 耿蓞翻身上馬,拔出長劍,“跟我沖!”
三千騎兵如猛虎下山,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守衛的塔拉夫士兵嚇得魂飛魄散,有的還沒來得及拿起武器,就被馬蹄踩倒;有的想跑,卻被漢軍的弩箭射中,倒在雪地里。
“放火!” 耿蓞高喊。士兵們早有準備,從懷里掏出火把,點燃了敵軍的帳篷。冬季天干物燥,帳篷很快燒了起來,濃煙滾滾,遮天蔽日。睡夢中的塔拉夫士兵被驚醒,看到漫天火光,頓時亂作一團,有的往南門跑,有的往東門跑,完全沒了章法。
南門的塔拉夫主力听到後方的喊殺聲,慌了神,想回援,卻被第一路的漢軍死死纏住。耿蓞趁機率領騎兵,直沖敵軍的糧草營 —— 那里堆放著大量的干草、面粉和肉干,是塔拉夫人的命脈。
“射火箭!” 耿蓞下令。數百支火箭劃破夜空,射中糧草堆,“轟” 的一聲,火焰沖天而起。塔拉夫士兵瘋了一樣沖過來,想救火,卻被漢軍攔住,雙方在糧草營外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戰斗持續了三天三夜。塔拉夫人雖然勇猛,卻被漢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加上糧草被燒,士氣越來越低。第三天黃昏,耿蓞親自率領一支敢死隊,手持盾牌和短刀,突破了敵軍的中央陣線,直取主帥大帳。雖然沒能擒獲主帥,但這一突襲徹底擊垮了敵軍的心理防線 —— 塔拉夫人開始潰退,有的丟了盔甲,有的扔了武器,像喪家之犬一樣往北跑。
漢軍士兵歡呼著追了出去,耿蓞卻攔住了他們︰“別追了。” 他望著遠處逃竄的敵軍,眉頭緊鎖 —— 塔拉夫人的抵抗比他預想的還要頑強,若不是甦合熟悉地形,這一戰恐怕沒這麼容易贏。而且,他總覺得,這只是塔拉夫人的一次試探,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面。
果然,沒過多久,斥候就送來急報︰一支龐大的塔拉夫援軍已經到了,由塔拉夫人手下最有名的將領可可夫率領,正在哈爾汗城以北的阿拉泰山下構築防線,兵力足足有五萬。
耿蓞握緊了長劍,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 可可夫,他早有耳聞,此人精通戰術,尤其擅長打防御戰,當年曾以三萬兵力,擋住了匈奴十萬大軍的進攻。
“傳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北上。” 耿蓞沉聲道,“這一戰,咱們得好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