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推開竹屋的柴門,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坐下吧。” 他指著屋角的竹榻,轉身從陶罐里倒出些墨綠色的藥膏,“把傷口露出來。”
張綱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恐怕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慌忙從懷里摸出油紙包,卻發現帛書早已不在 —— 剛才塞給了那兩名士兵。
“道人恕罪,” 他急得額頭冒汗,“帛書在晚輩同伴身上,他們……”
“我知道。” 老者打斷他的話,用竹片挑著藥膏往他左臂的傷口上抹,“你的同伴在東邊的竹林里,被狼群圍住了。”
張綱猛地站起“那我去救他們!”
“坐下。” 老者的語氣依舊平淡,指尖的藥膏觸到傷口時,傳來一陣清涼的麻癢,疼痛竟減輕了大半,“我的藥童已經去了。”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身著灰布短打的少年扛著昏迷的士兵走進來,正是剛才與張綱分開的兩人。他們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臉色雖然蒼白,呼吸卻平穩了許多。
“多謝道人出手相救!” 張綱抱拳深深一揖,“如今匈奴大軍壓境,赤龍作祟,漢軍危在旦夕,懇請道人大發慈悲,隨晚輩回營相助!”
老者將最後一層麻布纏好,拿起紫竹拐杖站起身“匈奴鐵騎踐踏中原,赤龍禍亂蒼生,老道豈能坐視不理?” 他望向窗外的瀑布,目光深邃如潭,“但在這之前,你得先過我一關。”
張綱一愣“請道人命題。”
“看到潭里的石筍了嗎?” 老者指向瀑布下的深潭,那里有幾根丈許高的石筍,頂端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半個時辰內,把石筍頂端的夜明珠取來。”
張綱探頭望去,深潭的水面泛著幽藍的光,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況。而且瀑布沖擊的力道極大,別說靠近石筍,恐怕剛下水就會被卷進漩渦。
“怎麼?不敢?” 老者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有何不敢!” 張綱解下甲冑,露出精瘦卻布滿傷痕的上身,“晚輩這就去取!”
他深吸一口氣,縱身跳進深潭。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湍急的水流立刻將他往瀑布底下拽。張綱咬緊牙關,雙腿像魚尾般奮力擺動,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塊突出的岩石。
潭底的能見度極低,只能隱約看到石筍的輪廓。他憋住氣往深處潛去,剛游出丈許,腳踝突然被什麼東西纏住。低頭一看,竟是根手腕粗的水藤,上面長著密密麻麻的倒刺,正往肉里鑽。
“該死!”
張綱拼命掙扎,水藤卻纏得更緊。他摸到腰間的短劍,剛想割斷水藤,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 —— 竟是條半丈長的娃娃魚,正張開滿是利齒的嘴朝他咬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側身,短劍狠狠扎進娃娃魚的背鰭。那畜生吃痛,尾巴瘋狂拍打水面,激起的暗流差點將張綱掀翻。趁著它掙扎的空檔,張綱終于割斷水藤,拼盡全力往石筍游去。
石筍頂端果然嵌著顆鴿蛋大的夜明珠,在幽暗的水中散發著柔和的綠光。張綱剛伸手抓住夜明珠,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 憋氣太久,肺部像要炸開一般。
他轉身想往水面游,卻發現四周的水藤突然都活了過來,如同無數條毒蛇纏向他的四肢。就在這時,一道青影從崖頂躍下,紫竹拐杖在水面輕輕一點,那些水藤竟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間縮回了潭底。
“上來吧。”
老者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張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出水面,他癱坐在潭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里緊緊攥著那顆夜明珠。
“這關…… 我過了?”
老者接過夜明珠,隨手扔進身後的陶罐“心誠則靈。” 他轉身走進竹屋,取出一件干淨的道袍,“換上吧。明日一早,隨我下山。”
張綱看著身上的道袍,突然想起那兩名昏迷的士兵“晚輩的同伴……”
“他們的傷不重,明早就能醒。” 老者往火堆里添了些松柴,“今夜就在這里歇息,不會有人再來打擾。”
夜深人靜時,張綱躺在竹榻上輾轉難眠。窗外的瀑布聲如同萬馬奔騰,卻掩蓋不住遠處隱約傳來的狼嚎。他摸了摸懷里的短劍,突然想起趙二柱臨死前的眼神,眼眶不由得一陣發熱。
“放心吧二柱,” 他在心里默念,“我一定會把張陵道人帶回去,一定能打退匈奴人。”
天剛蒙蒙亮,竹屋外就傳來了士兵的咳嗽聲。張綱一骨碌爬起來,推開門看到那兩名士兵正跟著藥童練習吐納,臉色比昨日好了許多。
“將軍!” 脫臼的士兵看到他,激動得差點跪倒,“我們還以為……”
“起來吧。” 張綱扶住他,目光掃過兩人身上的灰布短打,“道人說今日下山,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另一名士兵拍了拍腰間的弩機,“藥童給了我們些迷藥,說是遇到野獸能用上。”
這時,張陵道人背著個竹簍走了出來,里面裝著些干枯的草藥和幾卷竹簡。“走吧。” 他的腳步輕快得不像個老者,紫竹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的節奏,竟與三人的步伐完美契合。 下山的路比上山時更加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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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過一場小雨,青石台階濕滑無比,偶爾還有松動的石塊滾下山谷。張綱扶著張陵走在最前面,兩名士兵斷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道人,” 張綱忍不住問道,“您怎麼知道我們會來?”
“前幾日觀天象,見紫微星暗淡,天狼星犯主,便知中原將有大難。” 張陵望著遠處的雲海,“你們漢軍的帛書,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張綱還想再問,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那藥童氣喘吁吁地跑來“師父!不好了!延岑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多少人?” 張綱立刻握緊了腰間的短劍。
“黑壓壓的一片,少說有幾百人!” 藥童的臉都白了,“他們還帶著投石機,看樣子是想把山路炸斷!”
張陵眉頭微蹙“看來延岑是鐵了心要攔住我們。” 他從竹簍里取出三張黃色的符紙,用紫竹拐杖的尖端沾了些潭水,在符紙上快速畫著什麼,“拿著。”
張綱接過符紙,只覺得入手溫熱,上面的朱砂符文隱隱發光。“這是……”
“遇敵時點燃即可。” 張陵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往左邊的密道走,那里能直通山腳。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 張綱立刻反對,“道人是漢軍的希望,怎能讓您涉險?要走一起走!”
“沒時間爭了!” 張陵將紫竹拐杖塞進他手里,“這拐杖能指引密道的方向,快帶你的人走!” 他轉身往山路盡頭跑去,青布道袍在晨光中如同一只展翅的青鳥。
張綱望著他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將軍,走吧!” 兩名士兵拽著他往左邊的岔路跑,“不能辜負道人的苦心!”
密道狹窄得只能容一人通過,兩側的岩壁上長滿了濕滑的苔蘚。張綱握著紫竹拐杖,杖頭的太極圖案正散發著微弱的白光,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傳來轟隆巨響,震得岩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是投石機!” 脫臼的士兵臉色煞白,“道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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