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兌的指腹緩緩摩挲著那個小小的煙頭那是江衡曾抽過的殘骸,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手段才弄到手。
他低垂著眼,口中開始吟誦,一串串古老,森嚴的上古法文。
“天軸……”
他猛地睜開眼,瞳孔深處似有玄奧的紋路一閃而逝。
【起物】!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截焦黑的煙蒂掙脫地心引力,憑空懸浮,不偏不倚地停在半空,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手夾著,正送到唇邊。
灰燼簌簌飄落。
緊接著,煙霧開始凝聚、扭曲,勾勒出一個模糊卻清晰的人形輪廓。
煙霧翻滾,最終塑成一張蒼白而喪氣的臉孔。
是江衡!那雙眼楮空洞無神,但在那灰暗的最深處,又似乎藏著什麼……
廖兌詢問︰“你在哪?”
煙霧構成的江衡深深吸了一口那虛幻的煙蒂,然後,一縷裊裊的白煙從他口中緩緩吐出,動作自然得詭異。
“我在後山等你們。”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異樣的平靜。
嘶……
五人幾乎同時倒抽一口冷氣,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空氣瞬間凝固。
廖兌的天軸起物他們見過多次,召出的影像不過是執念的投影,只會機械地復述或應答簡單的提問。
而眼前這個江衡,不僅邏輯清晰,語氣自然,竟還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從容!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此人的血統強度……比廖兌高得多……
“未、卯、戌、子在哪?”廖兌的聲音更沉了,強行壓制著內心的震驚。
他感到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灼痛,那是過度驅動天軸之力的征兆。
江衡伸出煙霧構成的手指,隨意地、卻又無比真實地捏滅了那並不存在的煙頭火星。
“未去旅游了,我不知道地點,卯,戌在循大樓,至于子……”他頓了頓,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我不知道。”
煙霧微微波動。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那張喪氣的臉上,竟極其不協調地,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這笑容非但毫無暖意,反而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你知道我們會來?所以在後山等我們?”許鶴想問出更多細節。
對方機械的點點頭,表示承認。
一旁的秦安冷哼一聲,雙臂環抱在胸前,肌肉線條在緊繃的衣物下賁張。
“等著我們去殺你。”
煙霧構成的輪廓開始劇烈地波動、模糊,像被風吹散的沙畫。
“靜候……”那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回響,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響在眾人心底。
廖兌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變得蒼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人形輪廓迅速變淡,消散,只留下一縷稀薄的煙氣和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在空氣中彌漫。
許鶴眉頭緊鎖,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凝重︰“保險起見,後山不能去,他擺明了是請君入甕,必有倚仗,我建議,先動卯、戌。”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刃柄。
向來沉默寡言的羅坎,此刻也罕見地用力點了點頭,嗓音沙啞︰“同意,丑、寅死得太順,像踩進陷阱的獵物,亥……先放放。”
邱勇粗重的眉頭擰成了疙瘩,甕聲甕氣地提出疑慮︰“如果子也在循大樓……怎麼辦?兩個硬骨頭一起啃?”
“戌血統等級不高,而卯是文職人員,本身並不具備戰斗能力。”許鶴解釋道,他手里翻看著資料。
“這兩人不足為懼,我們要提防的是子,我們現在已知亥不在循大樓,所以我們目標是戌和卯,就怕遇到子。”
秦安仰起頭“我們五位超肆級難道還殺不死子一人嗎?反正也和趙家斷絕關系了,不妨鬧的更大些吧。”
許鶴點點頭“亥,留到後面吧,當初他連秦安的防御都破不開,不足為慮。”
子從自己的別墅里走出來,伸了個懶腰,睡了個下午覺舒服多了。
子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發現短信上有個小紅點,是江衡發來的,子點開短信,上面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現在是該兌現了。”
子眉頭微皺,短信是一小時前發來的,他立馬把車從車庫里開出來,一腳油門趕往循大樓。
循大樓里面,一輛面包車緩緩停下,面包車內還有些許的血腥味。
秦安率先下車,許鶴,羅坎,廖兌,邱勇,緊跟其後。
循大樓門口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太陽已經徹底下山,取而代之的是明月。
門口的保安攔住他們。
“有許可證嗎?還是有預約?這里不能隨便進,況且現在是下班時間了。”保安話剛說完,噗呲一聲!
他的喉嚨被鋒利的東西切斷,導致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詫異的捂著自己的脖頸,身上鱗片緩緩長出。
可惜,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生命力在瘋狂流失,倒在了地上,抽搐兩下死了……
秦安他們進去,羅坎留在這處理尸體,從他掌心出現一道道水柱,直到清干淨地面上的血。
保安的尸體被扔在保安亭里。
循大樓內部的景象讓秦安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蔑的嘖,這里的所謂安保,在他眼中形同虛設,松懈得如同無人看管的游樂場。
光潔的大理石地面映著頂燈慘白的光,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復印紙的混合氣味,一派平和到近乎麻木的辦公氛圍。
三位腋下夾著文件袋的職員正有說有笑地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步履輕快,對這群散發著危險氣息的不速之客毫無察覺。
許鶴臉上瞬間堆砌起溫和得近乎慈祥的笑容,他微微側身。
“打擾一下,請問,卯和戌在哪間辦公室?我們約好了見面。”
其中一位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毫無防備,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抬手指向樓梯方向,語氣輕松︰“哦,在七樓啊,走廊走到最里面那間就是。”
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泄露了什麼。
“多謝。”許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得到了最滿意的答案。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如同彈撥琴弦般,向內一勾。
就在那三人帶著一絲好奇,目光剛落到這五個格格不入的身影上,試圖探究其身份時……
突然間!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聲響。
時間似乎凝固了一瞬。
三人臉上殘留著詢問和一絲職業性的禮貌微笑。
下一秒,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線,精準無比地出現在他們脖頸的相同位置。
沒有噴涌的鮮血,只有極細的血珠瞬間滲出,染紅了潔白的衣領邊緣。
他們的笑容僵在臉上,瞳孔里的光迅速熄滅,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
手中的文件袋啪嗒幾聲散落在地,雪白的紙張滑出,很快被從傷口滲出的暗紅色細流浸染。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連驚愕的表情都來不及完整浮現。
許鶴臉上的笑容冰冷。
“現在,不允許有任何變數。”
他的聲音毫無波瀾,“清除所有目擊者,是最優解。”
他們四人都表示贊同,許鶴蹲下拿他們的衣服擦了擦短刀上的血,動作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