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凌霄寶殿。
顧謹之于日月星辰的環繞中,細心翻閱著一本本典籍。
一舉一動間,他的氣質愈發高邈。
旁邊幫他整理完善記錄的“王母”沈瑤池總會下意識垂眸,盡量不去直視。
......
驀地,寶座微微一震,虛幻日月挪移,周天星斗環繞!
似感應到什麼,顧謹之動作一頓,抬起頭,深邃的視線一轉,凝于殿頂。
轟隆!
下一瞬,劇震襲來!
三百六十五根盤龍金柱嗡嗡作響,腳下雲海翻騰如沸水,穹頂的日月星辰軌跡大亂!
唰!
顧謹之霍然起身。
腳下輕輕一踏,身形剎那間便出現在凌霄寶殿的最頂端,立于飛檐斗拱之上。
沈瑤池同樣掠出大殿,立于玉階,回身仰頭,疑惑望向那襲玄黃帝袍。
只見男子頎長的身形負手而立,袍服無風自動,冕旒輕輕搖晃,踫撞出細碎的玉石之音。
順著他的視線,沈瑤池再度轉身,望向綿延不絕的仙宮建築群。
......
轟隆隆隆隆隆隆——!
仙宮,沸騰了!
自那些剛剛由虛化實的瓊樓玉宇中......
自那一座座仙山水景間......
無窮無盡的仙光沖天而起,化作一道道粗壯的光柱,貫通天地!
瑤池的方向,兜率宮的方向,月宮的方向......
每一處核心建築群,都成了仙光噴薄的源頭。
緊接著,七彩的雲霞自虛無中誕生,又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轉瞬間便覆蓋了數千萬里的天穹。
叮——!
一聲清越悠揚的磬響,自無窮高處傳來,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
叮——!叮——!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足足七十二道磬聲,一道比一道宏亮,一道比一道高遠,層層疊疊,震蕩心神。
稍頃,又有仙樂自雲霞深處奏響,飄飄蕩蕩,空靈而神聖。
......
顧謹之望著這一切,心中微震。
仙光、彩霞、玉磬、仙樂、龍鳳齊鳴......
這是多少道異象?
近幾個月,他翻閱了無數上古天庭遺留的典籍秘藏。
一眼便看出,這是有人在證道“神話”!
古籍記載。
九道“他我”證道,異象僅有“仙光接引”!
想要“彩霞萬里”,非得積攢“四九”之數,以三十六道“他我”證道不可!
......
而七十二道磬聲......須得以七十二道“他我”證道,才得以享受。
那......後面的仙樂與龍鳳,又是什麼?
......
大變之後,再度有人,即將證道“神話”!
還是一尊極為恐怖的“神話”!
一個念頭在他心頭電光石火般閃過。
會是她嗎?
或許......
也只有她了!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還不等他心生喜悅。
異變再生!
一股玄妙難言的波動,以凌霄寶殿為中心,漣漪般蕩漾開去。
波動所過之處,除了顧謹之,此時天宮內的所有人,身形突然變得模糊,轉瞬消散。
眨眼功夫,漣漪已掃過天宮每一處所在。
亙古之意悄然彌漫。
一磚一瓦、一花一木,全都變得“沉重”,變得“古老”......
......
如此劇變,顧謹之卻無暇關注。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身前垂落的冕旒。
冰涼的玉石觸感,清晰地傳遞而來。
他感覺到,自己所擁有的玉皇神位,一剎那的功夫,提升了不知多少!
難以言喻的力量噴薄而出,瞬間包裹了他。
它們既狂暴,又舒緩,並未撐爆顧謹之的肉身。
它們替代了“大日真意”,卻並不突兀,也無滯澀。
仿佛“回歸”,而非“灌注”。
它們挾著他,沖向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體悟著,驚愕著,思索著......
恍惚間,他明悟了什麼。
一個念頭浮現的剎那!
藍星,顧家旗下某影業公司。
顧謹之的身形于辦公室中“勾勒”出來。
他拿起電話,撥通內線,詢問宣發進度,通知作品盡快上映!
這,便是神話特性,無處不在!
京郊,顧家老宅。
顧立同提筆懸腕,在雪白的宣紙上方停頓了片刻。
恍惚間,似有刀意彌漫,與筆鋒融為一體。
“最近謹之在做什麼?”
他頭也不抬,聲音平穩,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坐在客位紅木椅上的顧世恆,正端著茶盞,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說。”顧立同道。
顧世恆抿了抿唇,道︰“听他提過一嘴......好像是在拍電影。”
嗒。
顧立同輕輕擱下筆,“什麼電影?”
“一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顧世恆放下茶盞,又斟酌著補充了一句,“我看過一部分劇本,構思倒是......挺有意思的。”
顧立同嗯了一聲,繼而沉默。
書房內,只剩下牆上掛鐘的滴答聲響。
半晌,他緩緩點頭。
“也好。”
“有些寄托,總是好的。”
顧世恆松了口氣,正要附和。
突然,書房外,天光驟然大盛!
復古窗欞的影子被清晰地投射在書案之上,將雪白的宣紙照的近乎通透。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望向窗外。
下一刻,父子二人,齊齊僵在了原地。
只見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被無邊無際的七彩雲霞所覆蓋。
一道道璀璨奪目的光柱,自雲霞深處刺出,照徹天地!
仙光縹緲,瑞氣氤氳,整片天地,都籠罩在一片瑰麗而又莊嚴的氛圍之中。
“這......”
顧立同失聲了。
哪怕身為大宗師,在這等天地偉力面前,也如螻蟻一般......
驀地。
叮——!
叮——!
叮——!
清越悠揚的磬聲傳蕩天地,一聲聲,一道道,層層疊疊,滌蕩心神。
凡人聞听,靈慧大開,郁結不再。
武者聞听,瓶頸化為坦途,道心愈發堅定!
顧世恆卡在六階巔峰多年,磬音七十二響後,他體內精氣神三寶,竟隱隱有了凝聚、綻放的跡象。
顧立同的大日真意,則在磬音沖刷下,漸漸洗去雜蕪,變得澄澈清淨。
只是,還不等兩人為此欣喜。
轟隆隆隆隆隆隆——!
老宅地基陡然巨震起來。
顧立同臉色一變,身形閃動間,已然飛臨後園假山!
可還不等他做什麼。
轟——!
一道大日虛影沖破假山,拔地而起,轉瞬間升騰至半空,化作一輪灼灼燃燒的璀璨烈陽!
“爹......”
顧立同呢喃著仰起頭,眼角剛有濕潤,便被灼光蒸發殆盡。
他深吸了一口氣,身形輕飄飄拔高,向著“烈陽”飛去。
越是靠近,便越是欣喜,越是激動。
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與父親听。
有太多太多的事,想與父親分享。
有太多太多的苦與悲,想向父親傾訴。
但......
“張鶴鳴——!”
“你竟敢背叛人類——!”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張鶴鳴,沒想到吧,我顧訓璋因禍得福,進階八段了——!”
“哈哈哈——!”
“沒想到吧!哈哈哈——!”
“我顧訓璋,天下第二啦!哈哈哈——!”
(pS︰三十年前,雲生剛剛進階武仙,李歸堂等人還是六段、七段)
......
顧立同︰“......”
剛剛趕來查看情況的曾建國︰“......”
剛剛趕來準備恭喜的雲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