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轉院去了京城的軍隊總醫院,病情也奇跡般地穩定了下來。
後續的治療,顧家全面接手。
還安排了專門的護工幫忙照顧。
李家的房子也不用賣了,先前借的錢已由顧家幫忙還清。
李星海和魏小雨總算能喘口氣。
可他們的心里,卻多了些無奈與愧疚。
就好像......把女兒賣了一般......
.......
至于李薇本人......
在顧家過得還算不錯。
......
顧謹之對她極為冷淡,大多數時間都睡在公司。
偶爾回家,兩人也是分房而居。
這讓本已做好最壞打算的李薇,大大地松了口氣。
對于顧園里,佣人們的輕視與碎嘴,李薇全當沒听見。
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從沒真把自己當成什麼豪門太太。
不過是顧爺爺心善,看在戰友的情分上拉了她家一把而已。
再看顧謹之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這場婚姻是什麼成色,她心里很有B數。
唯有一點,令她頗為困擾。
那就是......
顧謹文這個小叔子,實在太煩人了。
一天到晚像個跟屁蟲。
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時不時還擺出一副“悔不當初,錯失一億”的痛苦神色。
那副黏糊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李薇嫁的人是他。
他的舉動,直接導致婆婆梁秋實看她的表情越來越警惕,跟防賊一樣。
......
如此過了半個月,李薇實在忍不了了。
她逮著顧謹之難得回家的一天,把這事兒提了提。
結果,沒過兩天,顧謹文就不見了。
連帶著那幾個平日里最愛嚼舌根、對她愛搭不理的佣人,也一並被辭退。
李薇一腦門子問號。
【佣人的事兒,我可沒跟任何人提過啊......】
不過,她也沒深究。
耳根清淨了,剩下的人對她態度也和善恭敬了許多,這總歸是好事。
......
但很顯然,她高興得太早了。
“跟屁蟲”顧謹文是消失了,可顧謹之的態度卻愈發古怪起來。
他先是從公司搬回了家。
沒過幾天,又找了個蹩腳的由頭,堂而皇之地從客臥搬回了主臥。
第一次和他同床共枕,李薇嚇得一整夜沒敢合眼。
幸好,這男人還算規矩。
一晚上就平躺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動都沒動一下,跟具僵尸沒兩樣。
到了第二天早上,李薇實在沒忍住。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鼻息。
【不會新婚沒倆月,我就成寡婦了吧?】
沒成想,她的手剛越過中線,就被一只大手給抓住了。
顧謹之睜開眼,用一種冷淡疏離中又夾雜著莫名復雜的視線,注視了她許久。
直到李薇心里都開始發毛了,才听見他開口。
“我能給你的,只有顧家少夫人的位置。”
“除此之外,不要妄想。”
李薇當時差點沒尷尬死。
不是為自己,是替顧謹之尷尬。
【這是什麼古早霸總台詞......】
【他是怎麼面不改色的,說出這麼中二的發言的?】
......
經此一事,李薇本以為,兩人會就此漸行漸遠,最後相敬如“冰”。
畢竟,她是個人類。
一個從不搞抽象的,正常的人類。
而人類跟“霸總”這種生物,是有生殖隔離的!
......
但,事與願違。
之後的一兩個月,顧謹之開始越來越頻繁地摻和進她的生活里。
比如現在......
顧園客廳。
顧謹之端坐在沙發上,看著手里的文件,頭也不抬地說。
“一會兒醫生來了,好好配合檢查,不要任性。”
【我任性?我什麼時候任性過?】
【還有,醫生?檢查?什麼意思?】
李薇一頭霧水,干脆直接發問︰“為什麼要找醫生給我檢查?”
顧謹之翻過一頁文件,嗓音平穩,不帶情緒。
“你的‘長睡癥’,哦,是我隨便起的名字......”
“我咨詢過很多專家,他們認為,它有可能是某種心理問題,而非生理性病變。”
“所以,我找來了這方面的權威,給你做一下初步診斷。”
李薇震驚了。
她睡覺時間越來越久這個事兒,連父母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
顧謹之抬起頭,唇角似乎向上動了一下,但快到無法捕捉。
“最近一年,你有過十幾次就醫記錄。”
“你調查我?”李薇瞪著他。
顧謹之臉上的那一絲弧度徹底消失,他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像是在談論工作。
“是關心你。”
這三個字,讓李薇的臉頰瞬間升溫。
她有些無措地移開了視線,心髒不爭氣地亂跳。
就在這時,管家文叔引著四個人走了進來。
顧謹之放下文件,很有教養地站起身。
李薇也跟著站了起來。
為首的是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見到顧謹之,快走幾步,主動伸出手。
“顧先生,你好!”
“顧先生,你好!”
一位戴著金絲邊眼鏡,氣質干練的女士伸出手,與面前的男人虛虛一握。
滿頭白發,形容枯槁的顧謹之並未說話,只是抬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女士並不介意他的冷淡,甚至充滿了同情。
江、顧兩人的“淒美愛情”故事,如今在網上流傳得人盡皆知。
幾億人塞博哭墳,事件的來龍去脈被編排出真假混雜的無數個版本。
雖然也有一小撮人指責這位顧大少,但主流輿論還是同情居多。
女士本人也是同情派的一員。
此刻見到真人這副憔悴模樣,再聯想到短視頻上那些纏綿悱惻的故事剪輯,她心里也泛起酸澀。
本想說句“節哀順變”,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覺得,施展自己一身所學,治好烈士留下的親人,才是她此行最應該做的事。
她的視線落向不遠處的沙發角落。
那個像人偶般安靜蜷縮著的小男孩。
收回思緒,她開口問道︰“能不能給我們準備一間安靜的房間?”
浮島,主殿。
“師尊?您讓我接小月月過來?”
紅衣女子滿臉錯愕。
李誠頷首,姿態從容。
“一個姐夫不保險,既然要‘拔河’,干脆多條‘繩子’的好。”
一旁,正在揉著諦听大腦袋的地藏,立刻隨聲附和。
“還是舅舅高瞻遠矚。”
“舅舅?”
听到這個稱呼,紅衣女子柳眉倒豎,鳳眸含煞,怒視地藏。
“地藏!你敢對我師尊無禮?”
地藏攤開手,一臉無辜。
李誠冷哼一聲,氣質高華,威嚴天成。
“瓊霄,此事你速速去辦,休要誤了為師的大事!”
“是,師尊!”
瓊霄不敢違逆,趕忙躬身行禮,化作一道紅光飛出大殿,消失不見。
角落里,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太乙縮了縮脖子,也想開溜。
“太乙,你和地藏,去接我姐夫!”
李誠的聲音傳來。
太乙一個激靈,趕忙應承下來。
待兩人相攜離去,殿內,終于安靜下來。
確認人都走光了,李誠身上那股威嚴氣度瞬間消失。
他整個人泄了氣般,半躺在青玉蓮台上,有氣無力地吐槽起來。
“不過是繼承了一點記憶,就忘了自己是誰......”
“親生的女兒,一丟就是幾十年......”
“你又不是地藏、太乙這種活了無數歲月的真正老古董......”
“唉......”
他翻了個身,用小孩子特有的,帶著奶氣的聲音低語。
“我總是因為太正常,跟你們這群瘋子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