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要調走？”
在前往瑤池勝境的雲路上，李薇瞪大眼楮，看向身側的馬老師。
馬報國面容沉靜，微微頷首，“嗯，去北海裂隙工作一段時間。”
李薇撓了撓腦袋，“怎麼都要走......”
馬報國並未回答她，只是沉默。
又前行一段，他忽地側過臉，銳利的視線落在李薇身上。
“新來的總參謀長，柳松明，你要小心他。”
“這個人，對誰都是笑臉相迎，軍中風評也不錯，但......他其實是個面善心黑的主兒。”
說到這兒，他的嗓音變得沉凝，“先前在訓練營，你廢掉的那個柳飛白，是他的親孫子。”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薇撇了撇嘴，隨即大咧咧地一擺手，“馬老師您放心，我心里有數，能照顧好自己。”
前兩天跟厲懷遠告別前，他給了自己一份楊思文和柳松明的資料。
楊思文不提，單說柳松明，一個宗師榜倒數第三的混子，自己能怕他？
在天河小世界內驗證過自身戰力後，李薇心里就很有底了。
她如今的常態戰力，就算踫到宗師，也未必會輸。
真把她惹急了，直接就是白蓮顯化+天人合一+劍意齊開，三個能夠產生化學反應的bUff加持，她自己都估摸不透能有多強。
退一萬步講，成熟期蓮劍催發的完整版四時劍陣要是落下來，弄死個把宗師，應該不算難事吧？
頭頂上還有雲叔盯著，那什麼柳參謀長想在西疆地界上搞小動作，得動用什麼級別的力量？
讓大宗師來殺自己嗎？
當雲叔是瞎子不成？
若是想用陰謀詭計，把她往淵怪堆里送......
那可真是太謝謝您了！
馬報國看著她那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有些無奈。
可仔細一想，或許真是自己多慮了。
這丫頭，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柳松明要是不開眼跑去招惹她，最後誰倒霉，還真不好說。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你最近，有沒有去過天河？”
“咋了？”李薇瞬間警惕起來，沒有直接回答。
馬報國神色有些古怪，“各大勢力，尤其是世家派，在天河諸界設下的禁制，一夜之間，全沒了。”
“如今組織里都在傳，是那位新‘玉皇’做的。”
李薇松了口氣，哼哼唧唧地反問︰“那您干嘛問我？”
馬報國涼涼地瞥了她一眼。
“因為，我懷疑這事兒跟‘玉皇’沒關系。”
“你的嫌疑，反而最大。”
李薇心頭一跳，臉上卻滿是無辜，吹著口哨望向別處，一副“你在說什麼我完全听不懂”的表情。
談話間，雲路已載著二人，穿過了破敗的瑤池外圍，抵達了仙氣繚繞的中央島嶼。
島嶼之上，早已設下宴席。
白玉雕琢而成的桌椅，按照某種玄妙的陣勢排列，清晰地分出了上、中、下三等席位。
上席只有寥寥數個座位，空無一人，高懸于玉台頂端，俯瞰全場。
中席次之，約莫二三十席，已有不少人落座。
下席數量最多，足有百余席，此刻也坐了近半。
放眼望去，百余名成員皆佩戴著白玉面具，身著代表各自神位的服飾，或在席間正襟危坐，或三五成群低聲交談。
人人氣度儼然，仙氣飄飄。
李薇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仿佛真的抵達了傳說中的仙家福地，來赴一場真正的蟠桃盛會。
正自出神，一個熟悉的、軟軟糯糯，卻帶著十足激動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嫦娥前輩，嫦娥前輩！這里，這里！”
李薇抬眼望去，正瞧見下席之間，身穿鵝黃仙裙的“三聖母”正拼命朝她揮著手。
身旁的“何仙姑”身形有點僵硬，但見李薇望過去，還是勉力點了點頭。
而這一聲呼喊，也吸引了席間不少人的注意。
一道道視線投射過來，隔著面具，李薇都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好奇、審視、打量。
甚至還有一些毫不掩飾的惡心視線，在她的胸腹和腰腿間徘徊。
她眉梢微蹙，強忍著發飆的沖動，對身旁的馬報國說︰“馬老師，朋友叫我，我過去了哈。”
來之前馬報國就跟她提過，以她“嫦娥”的身份，只能坐下席。
而他這位“清源妙道真君”，則位列中席。
到了此地，兩人也該分開了。
......
馬報國來到中席，本要落座，卻見上席一角，獨自安坐的“九天玄女”正沖他招手。
他微微一怔，隨即調整步伐，朝那個方向走去。
到了近前，他躬身一禮，姿態恭謹，不見半點親近之色。
“玄女前輩。”
馬思蕊身著九彩霓裳，頭戴七星寶冠，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容褻瀆的威嚴。
她微微頷首，語氣極為嚴肅道︰“真君怎麼與那‘嫦娥’走到了一起？”
馬報國不急不緩回答，“路上偶遇，聊了幾句，覺得投緣，便一道過來了。”
“哼。”馬思蕊冷哼一聲，余光瞄向遠處的托塔天王和九天雷神那一桌。
見二人正低聲交談，並未注意這邊，她這才壓低嗓音，“小菩薩江雪？”
馬報國搖頭，姿態閑適，不見心虛。
“不是她。”
說完，他又解釋，“我的邀請，江雪拒絕了。”
“我害怕引起西疆坐鎮武仙注意，所以，並未過多糾纏。”
馬思蕊盯著佷子看了好久，似在探究什麼。
過了會兒，她擺了擺手，“去吧。”
馬報國再次行禮，繼而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舉手投足間，與馬思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疏離。
仿佛真的只是前輩有些小事詢問組織後輩，而後輩也依禮作答的樣子。
......
馬思蕊收回望向佷子背影的視線，端起面前的玉杯，剛送到唇邊，一道慵懶的身影便慢悠悠地湊了過來。
“一個人呀？”
“媽祖”如路過打招呼般，姿態閑適。
馬思蕊放下玉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有事？”
“媽祖”的視線跨過中席，望向被“三聖母”和“何仙姑”簇擁著的“嫦娥”。
“她到底是什麼人？”
馬思蕊目不斜視，唇間吐出三個字。
“不知道。”
“哦~”“媽祖”應了一聲，拖著長長的尾音。
兩人之間靜默片刻，馬思蕊的指尖在白玉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微響。
咚。
見“媽祖”視線轉過來，馬思蕊問道︰“天河諸界禁制大面積崩毀，你們的傳教......可曾受到影響？”
听到這個，“媽祖”輕嘆一聲，嗓音帶了些愁苦。
“唉，別提了......”
“亂成一鍋粥了都。”
“好多小世界，經營多年的布置被攪得一塌糊涂。”
她說著，又恢復了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麻煩死了，短時間內是別想恢復原樣咯。”
馬思蕊靜靜听完，指尖的敲擊變得規律起來。
咚......咚......咚......
一邊敲，她一邊轉過頭，望向玉台最高處，那兩張並排空置的，屬于“玉皇”與“王母”的華美寶座上。
“你說......”
她忽然開口，“這......會是他的手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