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荀恍惚之間,忽見柳喜喜靜靜地坐在床前。兩人近在咫尺,卻是日夜思念,衛荀只當是一場夢境,撲向柳喜喜,緊緊地將其抱住,泗涕沾裳。當感受到那起伏的胸膛,溫熱的呼吸,他才如夢初醒,驚覺這並非夢境。又見屋里還有姜諳、春夏秋冬四人以及昭平郡主元原,衛荀頓時如驚弓之鳥,慌了手腳。
尤其是姜諳。
當觸及到姜諳的目光時,衛荀覺得自己猶如一個懷揣著覬覦之心的盜賊,不應該出現在這里,而是應該死去。
“荀弟,為什麼不說?”柳喜喜開口問道,這段時間,她身體抱恙,忽略了太多,如若不是被聞夏發現,衛荀恐怕會一直默默忍受著傷痛,直至無法挽回。
衛荀愣住,仿佛一個無措的孩子。
柳喜喜繼續說道,“你的傷如此之重,為何只治了一次就不再繼續了?你可知道你這樣拖延下去,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衛荀搖了搖頭,眼淚直掉。
柳喜喜見狀,生怕自己的言辭過于嚴厲,傷害到衛荀,趕忙安慰道,“荀弟,人生在世,不必過于懂事,該天真時就天真,該熱情時就熱情,也不必為了迎合他人而刻意改變自己。所有的疼痛只有自己最清楚。我听聞夏說你想與甦禮杭出去走走,我同意了,但必須得有知春和聞夏跟著,她們二人可以護你們周全。”
衛荀微微頷首,忽然瞥見枕下露出了柳喜喜的手帕一角,他急忙將其藏進了被子中,方才說道,“我受傷的事,不要告訴甦哥哥。”
柳喜喜道,“荀弟,你身邊有甦禮杭和鳴秋兩位首屈一指的聖手,可不許再自己默默扛著了,好嗎?”
“好。”衛荀低頭垂眸,衾被下的手緊緊攥著手帕,一種如墜深淵的罪惡感涌上心頭。柳喜喜已經成婚,他不該再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或許只有嫁了人,自己才能斬斷這一切的念想。
“魚乘于水,鳥乘于風,草木乘于時。你如此優秀,似星河璀璨,切不可輕視了自己,我還等著欣賞你燒制的瓷器,更期望你有朝一日,能夠成為與黃遺光老先生齊名的陶瓷巨匠。”柳喜喜笑道,“恰好我身體也好些了,明日要去書院,你可願意與我們一同前往?”
衛荀驚于柳喜喜所言,望了一眼姜諳。
柳喜喜見他緘默不語,又戲謔道,“莫非?你只想與甦禮杭一同前往,不願與我們同行?”
“並非如此,我……我……”衛荀躊躇不決,他深知如今若仍如往昔般緊跟柳喜喜身後,實非妥當之舉,稍有不慎,恐會給柳喜喜招來流言蜚語。
元原移步過來,拉住衛荀的手,道,“荀子哥哥,我也想去領略喜喜姐姐所開書院的風采,听聞有個班專門教授燒瓷技藝,你此前在京城也學習了一年有余,不如你也教教我吧,也讓我長長見識。”
他年紀尚幼,對于男女之情尚不敏感,此前想嫁與柳喜喜,並非出于男女情愛,僅是在五位皇子中,唯有柳喜喜待人最為赤誠,令他覺得,若非得嫁人,必定要嫁給柳喜喜。
如今柳喜喜成了婚,姜諳又是皇帝下旨封的閑王妃,且柳喜喜也教他未來要靠自己爭取,他便將想要嫁給柳喜喜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衛荀頷首回道,“好。”
柳喜喜又待了片刻,方才離去,姜諳心思細膩,敏銳地察覺到衛荀不時將目光投向自己,似是有所顧慮,雖說喜喜與衛荀以姐弟相稱,但畢竟男女有別,況且衛荀眼中的情意並未有絲毫消減,故而那時他不便多言。
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鳴秋言衛荀傷到了腎髒,治療不及時,恐難再為人事,她稍作沉思,便道盡力醫治,暫且不要告知衛荀,而後一直守在衛荀身旁,靜待其甦醒。
姜諳原以為自己會心生醋意,然見衛荀那般謹小慎微地藏匿心事,又有賜婚之事,便覺他著實可憐,身為衛國公的孫子,卻也是半分不由人。
姜諳只顧沉溺于自己的心事,全然未曾留意前方之路,直至柳喜喜一把拉住他的手,免了他撞到牆,柳喜喜笑道,“在想什麼?一直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姜諳忙搖頭。
柳喜喜笑道,“在為衛荀憂心嗎?”
姜諳點點頭,欲言又止,柳喜喜一眼便洞悉了姜諳的心事,暗自思忖,想來大抵是這個時代兩位出類拔萃的男子為對方的優秀特質所吸引,卻礙于她的存在,兩人皆有所顧忌罷了。
她轉頭向一旁的春夏秋冬問道,“曹慧珠是什麼樣的人?賜婚聖旨下達後,我見荀弟似有郁癥,整個人都變得蔫蔫兒的了。”
知春又將與聞夏的話向柳喜喜復述了一遍,柳喜喜听聞自己曾經得知此事後,曾向皇帝稟報過,頓時心生些許念頭,她此番來通州,或許並非僅僅是為了金烏而來。
從皇帝對柳禧禧怪異的態度,她那封大逆不道卻石沉大海的信件,皇帝對她諸事的了如指掌,以及奇怪的賜婚聖旨,難道皇帝是想讓她借著山高皇帝遠,除掉曹慧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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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要是沒有失去記憶,她就不用在這兒絞盡腦汁,揣測皇帝的意圖了。
她尚未言語,姜諳听了知春的話,急忙道,“喜喜,你萬不可讓衛家公子嫁給那般人,衛家公子飽讀詩書,通情達理,與那草莽之人實難匹配,如此亂點鴛鴦譜,豈不是誤了衛家公子的後半生?”
言至此處,姜諳驚覺自己出言不遜,竟敢指摘皇帝的不是,趕忙閉緊了嘴巴。
柳喜喜聞此言語,不禁放聲大笑,春夏秋冬四人亦未覺有何不妥,皆隨之笑了。柳喜喜笑得前仰後合,道,“你倒是越發率真了,這話可只能在咱們幾人面前講,切不可在外頭說。”
姜諳頷首應是,道,“喜喜,你斷不能真的送嫁。”
柳喜喜道,“自然,荀弟自有他的人生,旁人無權替他做主。時間尚多,曹慧珠不過是個小京官,而我是王爺,只要她來了通州,就由不得她橫行霸道了,撞在我手中,不死,也得讓她學會夾著尾巴做人,除非他們曹家有謀逆之心。”
最後四個字,柳喜喜咬得極重。
而聞得此言的知春沉默不語,聞夏則道,“王爺,若是證據確鑿,可是殺?”
“殺。”柳喜喜輕描淡寫地說道。
如若有人要謀取她們柳氏的皇權,不殺,難道等著做羔羊麼。
知春渾身一震,腳步霎時變得遲緩許多,心中如亂麻一般,她手中的劍更是握得緊了一分,“謀反”二字在腦海中不斷閃現,往昔的一幕幕涌上心頭。
“只有殺了他們,我們方可有出人頭地之日。”
“你難道要一輩子跟在那個乳臭未干的孩子身後嗎?同樣是姓柳,為何我們偏要低人一等?”
“殺,殺,殺啊!”
“你為何如此懦弱?你的劍不指向敵人,卻指向你的親姐姐!”
“可笑,真是可笑,她給了你知春這個名字,你便忘卻自己姓柳了嗎?”
知春如墜冰窖,手腳發涼,那段她想要忘卻,卻始終無法忘卻的往事,猶如一根尖刺,深深地扎在心底,不敢輕易觸踫。
因“謀反”茲事體大,非同小可,幾人並未多言,恰好此時丁香回來,她回家小住數日,唯恐耽誤王府事務,便早早趕回,手中提著一個籃子,望見幾人,便喜笑顏開地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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