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在藺靖風面前將戲做足,柳喜喜等人往千金醫館走了一趟。
看過了詠琴和賦棋,鳴秋嘖嘖稱贊,說兩人身體恢復不錯,這一切全仰仗甦禮杭每日的悉心照料。
柳喜喜心想,甦禮杭如此盡心盡力,自己得對人客氣點。于是特意前去示好,然而話不過三句,兩人便又如火星撞地球般吵了起來。
“你是吃了火藥嗎?”柳喜喜怒道。
甦禮杭展開折扇,大力扇風,“我一個翩翩公子,遇到你就如同倒了八輩子血霉。”
柳喜喜辯解道,“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甦禮杭冷笑,“不是故意的,難道就沒有錯了嗎?”
柳喜喜氣道,“你不要如此錙銖必較,我賠你不就好了?”
“賠?”甦禮杭氣到發笑,“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上山挖的,你拿什麼賠?你有什麼可賠的?”
柳喜喜也被氣得七竅生煙,道,“我上山給你挖。”
“上山?”甦禮杭皮笑肉不笑,“閑王,就你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還是別去了,免得在半道上把自己給折騰沒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你也知道我是個王爺,你難道不怕我砍了你嗎?”柳喜喜怒目圓睜。
甦禮杭冷笑一聲,“你是王爺又怎樣?難道你能草菅人命,隨意取走我這一介草民的性命嗎?”
兩人的周圍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春秋冬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好端端的兩人為何突然就吵得不可開交。鳴秋見狀,趕緊讓知春將柳喜喜拉到一邊,自己則如和事佬般去安撫甦禮杭。
柳喜喜被知春拉到一邊,還時不時地回頭幾句惡語,仿佛要和甦禮杭干一架。
知春道,“王爺,你和甦家公子怎會爭吵起來?”
柳喜喜朝著知春調皮地做了個鬼臉,而後又與甦禮杭繼續吵嘴,人越聚越多,甦問也匆忙趕來詢問狀況,二人這才稍有收斂。
知春低聲問道,“王爺,你這是與甦家公子作戲?”
柳喜喜也壓低聲音回道,“我同他說,千金醫館有外人的眼線,他偏不信,我一氣之下就把他的藥給撒了,于是我們就吵了起來。”
知春道,“僅此而已嗎?王爺,甦家公子不信,你也不該撒人家的藥呀。”
柳喜喜笑道,“我跟他打了個賭,今日絕對會有人找他。”
“王爺的意思是……”知春稍作思索後道,“千金醫館的眼線會將今日之事稟報給阿隱,也就是藺靖風。藺靖風為了對付王爺,定會拉攏甦家公子,那詠琴和賦棋豈不是處境危險?”
“正是,極有可能。”柳喜喜掃視了一眼圍觀的人群,繼續說道,“藺靖風常以調養身體之名到千金醫館拿藥,每次來都會幫忙切藥、曬藥之類的,大家都習以為常了。那日,他恰好撞見了長樂,也認出了長樂。我猜測,長樂之所以說有奇怪氣味,是因為藺靖風身上的藥味混雜著香粉味,他必定是身患疾病。”
“病?”知春疑惑,“他看起來不像有病的樣子。”
“有些病從外頭是看不出來的。”柳喜喜冷笑道,“奇怪就奇怪在這,他每次來都只拿兩三味藥,根本看不出是用來做什麼的,卻對外宣稱是調養藥。長樂見到的扇子也並非是扇子,而是一柄玉錘,錘柄與扇柄相似,所以才會無人見過拿扇之人,我們才會找不到拿扇之人。”
知春問道,“王爺對長樂所言,從未有過一絲懷疑?”
柳喜喜笑道,“他每每提及哥哥時的眼神,飽含思念,而罵我是壞蛋時眼神,清澈而又透著幾分愚蠢,叫人如何去懷疑他呢?”
祝長樂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化雪關心地問,“怎麼了?如今這天氣,最是容易受風,要不要讓鳴秋給你瞧瞧?”
祝長樂搖搖頭,緊緊地跟在化雪身旁。化雪見人多,抓住他的手,輕聲道,“等會兒還是讓鳴秋看看為好,沒事自然是最好了。”
祝長樂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忙點頭。
鳴秋向甦禮杭道歉,“甦家公子,我家王爺絕無半點惡意,還望公子多多海涵。她平素對這些事情向來是不管的,不識藥的難得。”
甦禮杭拎起一個籮筐,俯身去撿拾地上的藥材,嘴里嘟囔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還偏要說不是故意的,想吵架就吵架,干嘛要撒我的藥呢?”
鳴秋與他一同撿拾藥材,並道,“甦家公子,我替王爺向你賠個不是,你就別生她的氣了。明日我送些上好的藥材來,權當是賠禮道歉了。”
甦禮杭冷哼一聲,,“她如此蠻不講理,怎的你們人人都要為她開脫?”
鳴秋道,“我家王爺從未不講過理,偏偏她是最為明理的,所以才會如此。”
甦禮杭看了眼遠處的柳喜喜,“此話怎講?”
鳴秋道,“你與尋常公子大不相同,你有自己的主見,有出類拔萃的能力,有走遍各地的閱歷,你的眼界遠超眾多男子,甚至勝過不少女子。我家王爺常言,男子與女子應當平等相待,相互扶持,同心同德。她既不將你視作柔弱的男子,也不以王爺的身份欺壓于你。你頂撞了她,她也不過是與你逞口舌之快,何曾真的生過氣?惱過你?倘若她對你心存疑慮,又怎會放心將詠琴賦棋留在此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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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禮杭陷入沉思,鳴秋所言極是。
待甦問將圍觀的眾人驅散之後,先是前往柳喜喜處致歉,而後又移步至甦禮杭處問詢。
“杭兒,究竟發生何事,你怎會如此失態,屢屢與閑王爭執?”
甦禮杭道,“娘,是閑王無禮在先,我並未犯錯。”
甦問嘆道,“杭兒,閑王乃王爺之尊,又為百姓做了諸多善舉,我們理應心懷敬畏。”
甦禮杭眉頭緊蹙,甦問的這番話,反倒令他心中又生出些不平之氣,“狗屁王爺!”
他雖事事力求完美,且深得奶奶寵愛,獲傳醫術,無需如其他男子般困守閨中,終日只能從事針織刺繡等活計,然而在他母親眼中,他終究只是個男子,需懂得矜持,恪守尊卑。
甦問道,“怎可如此粗俗,滿嘴穢語,你這孩子,日後還有誰敢娶你。”
甦禮杭怒不可遏,“誰願嫁便嫁去,我苦學醫術數載,並非為了嫁人作婦,我有我的志向!”
甦問還欲開口,鳴秋在一旁聆听,不禁莞爾,“甦家大夫,甦家公子如此率真,你也不必拘束他,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我想以甦家公子的才華,草率嫁人豈不是埋沒了,倘若能邂逅一位與他志同道合的真情人,此生也無憾了,也不枉甦家對他的悉心培養。”
甦問頷首道,“鳴秋姑娘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我只是擔心杭兒冒犯了閑王。”
鳴秋道,“我家王爺性格爽直,喜怒哀樂皆溢于言表,雖與甦家公子有些口角之爭,但過眼便忘,若要掛念,也只會銘記千金醫館的大恩大德,我們府上的兩位家奴承蒙貴館的厚待,他們雖是家奴,與我家王爺的情誼卻頗為深厚,若非如此,我家王爺也不會派我在此守護他們,更不會時常前來探望了。”
甦問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道,“那我就放心了,前方病人眾多,鳴秋姑娘,我得去忙了。”
“甦家大夫你去忙吧,這里有我呢。”鳴秋送別甦問,繼續與甦禮杭拾掇著地上的藥材。
此時,柳喜喜再度踏入病房,與詠琴和賦棋交談起來,兩人听聞外邊的嘈雜聲,皆紛紛為甦禮杭說話。
“王爺,甦家公子可是個大好人啊。”
“甦家公子全心全意地照料我們,王爺,能不能看在我們的面子上,不要怪罪于他。”
“王爺,他的手傷尚未痊愈,唯恐他人照顧不周,便又親自前來照看我們。”
“王爺,你莫要氣惱,我們代甦家公子向你賠個不是。”
詠琴和賦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柳喜喜佯裝嗔怒,“你們倆莫不是被他收買了?”
兩人惶恐不已,急忙否認。
柳喜喜不禁噗嗤一笑,“逗你們玩呢,待你們身體康復些,我們就接你們回去。日日勞煩甦家公子,著實令我心中過意不去。”
詠琴和賦棋齊聲道,“我們也盼望能早日康復,好侍奉王爺!”
柳喜喜笑道,“只需你們平安順遂,我便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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