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姜思索了一會兒,也發現此事極為繁雜,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道︰
“我缺少人手,你可以讓馮姑娘協助嗎?”
話落,甄姜慕然抬頭,睜著水汪汪望著武臨,只見她粉頰微紅,也便不似先前那等回避。
直勾勾的,雙手攥緊錦帛材質的方形手帕,顯示她內心頗為緊張。
甄姜此言並不是無的放矢,馮小憐白天在城外那般情真意切的表達,不僅是動人心扉,更是讓許多旁觀者觸景生情,可憐同情之心躍然面上。
甄姜也是為女子,同樣的寄人籬下,同樣是孤處亂世無依無靠,
她自從被家族當眾除名後,就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漂泊無依,孤苦伶仃。
她心底絲毫不恨對方的污蔑誹謗,自幼從深宅大院中長大,後院女子間相互傾軋已然是習以為常。
更何況馮小憐也沒有完全說錯,她在武臨軍中確實身份特殊,也的確在私底下暗中幫助族人減輕勞役。
馮小憐出身地位,身份低下,自小被世家收養,訓練成一名舞色出眾的女子,也不過是為了生存艱難掙扎罷了。
換做是甄姜的話,為了幫助幾位妹妹擺脫如此危險處境,也會毅然決然的采取類似手段,所以她才會想要一次機會緩解兩人矛盾。
武臨一臉詫異的望向她,一時間不理解她此舉何意,就這樣愣了一會兒,才逐漸適應這石破天驚的瞬間。
寧甦為甄姜的言論感到呆滯,手上提著冒著熱氣的茶壺,用眼楮盯著她,好像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甄姜忽然笑盈盈說道︰“怎麼,將軍不願意你的小憐妹妹在外面拋頭露面,還是令堂大人阻攔。
嗯,今年寒冬過去了大半,風雪退散許多了,卻還是寒風刺骨,凍肌裂膚。
若是將軍感到可惜,還是算了,除了什麼差了,我可擔待不起,如何?”
武臨對她的大度感到震驚,此女令人刮目相看。
胸中有容人衣襟,也能審慎度勢,一招以退為進緩解她人怨言,使自己處于有利地位。
武臨此刻是感嘆不已,眼中略帶一絲欣賞的看著她,嘴角勾勒出一抹贊許的笑意︰
“甄姜姑娘果真是寬容大度,你有此音,本將軍也不可落人埋怨,當可乘人之美。
俗話說,今日事今日畢,恰逢時候,軍務不可耽擱。
寧甦,勞煩你走一趟,去院中把馮姑娘叫來,萬不可告訴她發生何事?
寧甦臉上有些不情願,她先是望了一眼身旁滿是欣慰的武臨。
掂量了一下手中咕嚕嚕作響的茶壺,又深深看了滿臉開心的甄姜,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回復道;
“奴婢遵命,定會把馮姑娘請過來。”
寧甦輕輕放下熱乎乎茶壺,邁著沉重步伐緩緩走向北方呼嘯的廣場。
此刻,她心中感到一陣淒涼,暗自嘆息,當真是世事無常。
馮小憐自此算是飛上枝,,以後她在府邸中地位將會不可估量。
憑借武母寵愛,又兼具曠世容顏,假以時日,恐怕就連陳奚也會被壓住。
一想到之前對對方不是冷言冷語,就是暗中諷刺,她十分肯定馮小憐對她恨之入骨。
畢竟從今日其表現來看,她骨子里有著超乎尋常的堅韌與執著,根本不是一個好相處之人。
“且慢,你先尋找一件舞衣給她送去,讓她換好了來見我!”
聞言,寧甦身形一窒,紅唇動了動,好似要說些什麼,卻又硬生生忍住了。
甄姜則是極為不快的瞟了他一眼,在一瞬間,她的表情尤為慍怒。
瞪了兩只似睜非睜的眼,微腮帶怒,薄面含嗔,登時直豎起兩道似蹙非蹙的眉,心中冷笑道︰
“平日裝載清高,這時又絲毫不避諱人了,好一個道貌岸然的無恥之徒。
以商議事情為借口,深夜接待妙年女子,其不軌心思昭然若揭,我一點要到處散播去了,讓人知道真實面目。”
武臨忽然感到一股似有似無的冷意,他舉目尋找,剛才還在憤憤不忿的甄姜立即低下了頭。
腦袋埋的很深,心下大為震驚,急忙躲避開了武臨探查的視線。
甄姜頭也不抬,語氣中滿是氣憤的說道︰
“將軍,此間事情已了,家中幾位幼妹擔心不已,甄姜實在放心不下,夜深了,請容許我告辭。”
見她著急要走,武臨可不能答應,心想主角走了,接下來的戲怎麼唱,急忙起身制止道;
“甄姜姑娘,請止步,在下還有要事相商!
城中治安極好,又有無數密探監察敵方,何處有不軌之徒。
至于姑娘家中妹妹,我這就派人前去保平安,讓她們安心休養。
下面可能會耽擱些時間,請姑娘耐心等候便是!”
甄姜剛要起身離開,就被武臨一聲喊叫嚇了一跳,隨即轉身瞪著一臉笑意的武臨。
心中怨氣剛想要發作,又見對方表情真摯,言辭懇切,不像是心思骯髒之人。
只好滿是狐疑的回身落座,忐忑不安的默默等待著,心中也有了些期待,或許能看到完全不一樣的事情。
兩人坐若無言,武臨撫摸了一下古琴,面色有些似笑非笑,暗中看了一眼臉色稍許泛紅的甄姜,抓起文書開始閱覽起來。
深夜,一間屋子中,馮小憐正同郭照圍坐在梨花桌旁嬉笑,她的臉上滿滿是劫後余生的慶幸與歡喜。
兩人的歡聲笑語飄蕩在院中,似黃鶯出谷般清脆悅耳、又似鶯舌百囀般歡快自由。
給人一種清新歡快、秀麗舒暢的感覺,好像置身于春暖花開,陽光普照,清風弄竹、婀娜多姿的青蔥春景中。
馮小憐如此開心,自然是發生了一件足以改變她人生的大事。
一幻想到以後溫柔婉約、情深意切的融洽生活,她就不由得感到身心蕩漾。
恨不得此刻就投身于心中之人懷抱,享受那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溫暖。
因為,她今日不僅歷經重生,遭逢大難不死,還迎來了驚天大喜。
武母深知她對武臨的深深情意,可憐她自小沒有家人,就順理成章提出來。
特意承諾為此張羅,有人武臨令堂提出,做媒促成此事,想要不成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