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月難堪、絕望。
檢測單被攥成團。
“老師，HIV控制得好，不會有性命之憂。”
“你怎麼知道我是…” 她哽咽著抬頭，眼里通紅的血絲，“是不是覺得老師很惡心？”
“怎麼會。” 王明的聲音很溫和，“你是個好老師。”
王明看著她這副模樣，想起大學時的場景。
曹一月每天都會穿著不同顏色的抹胸連衣包臀裙和高跟鞋站在講台上，口紅色調和發型每次也都不一樣。
課後總被一群男學生圍著問問題。
那時候的她，眼里有光、身姿傲人、斬男體質，和眼前這個憔悴枯槁的女人判若兩人。
如今她風韻的身姿不在，硬生生從C變成了B。
“這不是你的錯，一定是你老公的問題。”
“不是我的錯？” 曹一月慘笑一聲，眼淚流得更凶了。
“我老公…他...沒問題。”
王明和趙夏寧听到這句後，都驚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是誰傳染的...我...接觸過好多人...”
她哇一下哭的更慘。
趙夏寧心里嘖嘖，真是放蕩啊。
她對王明情有獨鐘，根本不理解這種女人的思想。
其實因人而異，王明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曹一月羞愧的雙手捂面，後悔不已。
腦海里來來回回地篩選，到底是誰。
設計院大一的張強、設計院大二孫昊凡、乒乓球選修課老師吳振國、樓下鄰居...
細數了二十幾個人，還有一些記不清相貌的一面之緣。
“到底是誰啊！”她崩潰吼了一聲。
“老師，你才發現麼？我看你的狀態不是很好啊。”
曹一月抹了一把眼淚，“我之前總覺得渾身沒力氣，後來感冒發燒不斷，以為是累的。
直到上個月開始發燒不退，身上還長疹子…”
她低下頭，聲音很低︰“我在課上總跟你們講要潔身自好，結果自己卻…
要是被學校知道，我這工作肯定保不住。
我爸媽身體不好，我都不敢告訴他們…”
王明暗自感慨，這要是綁進系統，純潔度一定是負數啊。
他心里不是滋味。
記得曹一月當年結婚時，自己正是大二。
還請了班里幾個關系好的學生去喝喜酒，包括自己。
那天她穿著紅色旗袍，笑靨如花，一臉的幸福。
誰能想到，幾年過去，竟是這樣。
“曹老師，你先別想那麼多。”
王明蹲下身，盡量和她平視，“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治療。
我听說現在有免費的抗體藥物，按時吃的話，和正常人沒什麼太大區別。”
“區別大了！” 曹一月猛地拔高聲音，又趕緊壓低，怕被路人听見。
“別人知道了會怎麼看我？同事會躲著我，學生家長要是知道我教過他們孩子，說不定會去教育局告我…
而且，我老公要是知道...我..我算是完了。”
趙夏寧在王明身後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擔憂道，“我們走吧。”
她覺得這里是疾控中心門口，人來人往，萬一被誰認出來，影響不好。
曹一月現在情緒激動，像個瘋批一樣，激動起來唾液橫飛，她是真的怕。
王明會意，轉頭對曹一月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你要是信得過我，先跟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我或許能幫你穩定病情。
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點東西。”
曹一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搖頭︰“不了，我沒胃口。”
“不吃怎麼行？你現在身體弱，體抗力差，要是不吃東西補充體力，撐不住的啊。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手指趙夏寧，“這是我最信任的人，她也不會說出去。”
趙夏寧一臉不悅，“喂，咱不是去七日夜嗎？”
王明壞笑，“咋了？現在著急去那了？”
七日夜是西莞規模挺大的酒店，曹一月是去過的。
她此時才注意趙夏寧，在她身上稍作打量。
“你女朋友...好漂亮。”
她突然皺眉，又開口︰“你和鄒萌萌分手了？”
“早分了，我的事一會兒再說，咱先找個地方，來。”
王明伸手想要拉曹一月，曹一月馬上避開，“別踫我...危險。”
趙夏寧嘆氣，她時時刻刻擔憂著王明，他卻總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曹一月看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心里防線漸漸松動。
她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胃里空得發慌，頭也一陣陣發暈。
“你真的能幫我麼？”
王明沒有了往常的自信，他不確定系統里有這類藥物。
“我盡力好吧。”
“那…那麻煩你了。”
“走吧。”
曹一月把檢測單塞進隨身的包里，跟著王明和趙夏寧向停車場走去。
當看到瑪莎拉拉時，曹一月竟然有力氣驚呼出聲。
“這車...是你的？”
“嗯，我改成手動了，她總嫌棄這車。”
“自動改手動，你倒是不開！”趙夏寧吐槽完又補充道︰
“我是她的司機，不是她女朋友。”
曹一月好奇，她在大學時和王明屬于亦師亦友，只是在王明正式畢業後聯系減少了。
她記得王明在一家裝飾公司，工資只有4K，按時間計算，工資現在撐死也就漲到6K。
就算本事好，一個月一萬兩萬算高了。
那也不會買這個車啊。
“看來你有自己的事業了，你...變化好大啊。”
“這半年來，是挺波折的，回想起大學生活，仿佛還在眼前。”王明感慨。
為了不傳染給無辜的人，王明決定不去餐廳。
他買了一些食物打包，帶著曹一月和趙夏寧來到江邊。
三人找到一處沒人來往的空地坐下。
曹一月顯得局促不安，眼神游離。
趙夏寧也無法安下心，她坐的位置離曹一月遠遠的。
雖然剛打過阻斷針吃了藥，但心里還是泛反感。
江景和涼涼的風愜意的很，兩個女人完全無心欣賞。
只有王明打開一罐啤酒，開心的喝了起來。
曹一月啟唇︰“王明，你真的能幫我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感覺天塌了。”
王明給她打開一罐牛奶，安慰道︰“你先別慌。
我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療的辦法。”
趙夏寧看到曹一月如此可憐，也忍不住說道︰
“老師，你先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抵抗力，不然你活不久。”
曹一月機械地點點頭，拿起筷子，撥弄餐盒里的菜。
王明剛要打開系統看看有沒有針對性的特效藥，腦海里想響起熟悉的聲音。
【腹肌腹肌！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