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遺跡里頭,到處都彌漫著那種濕乎乎的腐朽味兒,腳踩在枯葉上,就會發出輕輕的斷裂聲響。
李太白站在一個石階跟前,臉白得像紙一樣,額角上還留著傳送時弄出來的血跡呢。
他身體里的靈力亂得一塌糊涂,經脈也隱隱地疼,就好像有一條小蛇在里面慢悠悠地爬似的。
他低著腦袋瞅自己的手掌,手掌心還微微發顫呢。他的修為就卡在築基後期這個階段,雖然還能勉強使出來,可是呢,他現在既沒有符咒來保護自己,也沒有丹藥能補充靈氣,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這簡直就跟光著身子去送死沒啥兩樣。
“唉,果真是連最基本的保命符都沒剩下啊。”他苦笑著,不過眼神還是很堅定的。
季子清那句別有深意的話一直在他腦袋里轉來轉去︰“要是為了他來這兒的,那你肯定會輸的。”
可他就是不信這個邪。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很低沉的聲音︰
“兄弟,你看起來傷得可不輕啊。”
李太白一下子就轉過身去,瞧見一個穿著藏藍色弟子衣服的男的正斜靠著一棵古樹,眼楮里帶著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打量他呢。
那個人臉上帶著些探究和好奇的樣子,手上還留著剛剛捏碎符紙的印子。
“你是哪位啊?”李太白很警覺地問,腳還往後退了一小步,想拉開點距離。藍袍男子沒往跟前湊,反倒臉上掛著一抹玩味的笑,說道︰“我是縹緲峰的外門弟子,名字嘛,不重要。你可就不一樣了,能從封印里跑出來,還能一路走到這兒,可真不簡單。”
說著呢,他冷不丁抬手,一道靈力波動輕輕掃過李太白的身子,這眼楮立馬就亮了︰“築基後期啊?行啊,居然沒被傳送給撕巴壞嘍。”
李太白心里“咯 ”一下,這人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最起碼也是金丹初期往上的修為,而且對探查法術那是相當精通。
他可不敢大意,拳頭攥得緊緊的,時刻準備著要是有啥攻擊就馬上應對。
可沒想到啊,藍袍男子就笑了笑,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不少︰“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別緊張,我沒壞心眼兒。我就是覺著……你這人有點意思。”
“啥意思?”李太白皺著眉頭問。
“我想帶你一塊兒走。”藍袍男子一點也不藏著掖著,“千夜遺跡到處都是危險,你自個兒的話,恐怕三天都活不過去。我呢,正好缺個幫手。”
李太白沉默了一會兒,心里頭快速地掂量著好壞。
他現在確實是孤孤單單的沒多少力量,要是有個人陪著一起走,確實能安全點兒。
可他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想干啥,就這麼冒冒失失地答應了,肯定不是啥聰明事兒。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听到遠處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股強大的靈壓就像潮水一樣席卷過來。藍袍那男的臉唰地就變了,趕忙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本來那副輕松的樣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是他啊!”他小聲嘀咕著。
緊接著,就有一個身影從陰影里頭走了出來。
這人穿著縹緲峰弟子的青衫呢,走路的樣子不緊不慢的,眼神冷得像冰似的。
他的肩膀和背都挺得直直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就好像這世上的事兒都跟他沒關系一樣。
這人就是傅子淵。
李太白的瞳孔一下子就縮了縮,心里頭不知道為啥就有點發慌。
藍袍男的立馬堆起笑臉,往前走了幾步,恭恭敬敬地說︰“傅師兄啊!真沒想到能在這兒踫上您呢。我剛剛瞅見這位李兄弟修為還不錯,就想帶著他一塊兒走。”
傅子淵看都不看那藍袍男的一眼,直接就朝著李太白走過去了,到了跟前,伸手就揪住了李太白的衣領子。
“你……”李太白嚇了一跳,掙扎了一下,這才發現傅子淵的手勁兒大得不得了,根本就掙不開。
“放開我!我自個兒能走!”他氣呼呼地喊道。
傅子淵冷冷地瞅了他一眼,眼神里一點波瀾都沒有,“你也配自己走?”
這話就像拿大錘子砸在李太白腦袋上似的,一下子,羞辱的感覺就全冒出來了。
他咬著牙,想反抗呢,可他身體里的靈力還沒恢復呢,根本就不是傅子淵的對手。藍袍男子瞧著這情形,挺知趣兒地閃到一邊去了,啥話也不再說了。
他心里明鏡兒似的,就這差距,自己要是亂插嘴,那肯定得倒霉。
傅子淵呢,一只手拽著李太白,另一只手放在身後,穩穩當當地朝著遺跡里頭走去。
李太白就在半空中晃悠著,心里那叫一個窩火。
他這人本來就傲得很,現在被人這麼不當回事兒,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冒。
“你為啥這麼對我呀?”
傅子淵就跟沒听見似的,根本不搭腔。
他倆就這麼一路悶著頭走,就听見腳踩在落葉上發出的沙沙聲。
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最後在一個空蕩蕩的山谷那兒停住了。
傅子淵就像扔個包袱似的把李太白往地上一扔,李太白趔趔趄趄地走了好幾步才站穩。
“你到底想干啥呀?”李太白喘著粗氣,眼楮里滿是警惕。
傅子淵瞅了他一眼,然後把劍朝著李太白扔了過去。
“拿著。”
李太白想都沒想就接住了,這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劍身上還泛著淡淡的冷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東西。
“為啥給我呀?”他一頭霧水。
傅子淵呢,也不解釋,只是淡淡地說︰“坐下,歇會兒。”
說完,他就自個兒走到一塊大石頭旁邊,盤腿一坐,閉上眼楮,開始打坐調息了。李太白就那麼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把劍,腦袋里全是問號。
他搞不懂傅子淵為啥突然就把自己帶上了,也弄不明白這把劍到底有啥講究。
不過有一點是能確定的,這趟旅程啊,肯定比自己之前想的要復雜太多了。
山谷里霧氣騰騰的,天也越來越黑了。
李太白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死死握著那把劍柄上刻著蓮花的長劍,手指頭在劍身上的紋路那兒摸來摸去的,可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似的平靜不下來。
他抬起頭,瞅著對面那塊大石頭上正打坐的傅子淵。
傅子淵閉著眼楮,聚精會神的,青色的衣衫輕輕晃動著,整個人的氣息穩穩當當的,就跟這天地都融合到一塊兒去了。
可就是這麼個冷得像塊冰、幾乎沒什麼人情味的人,剛剛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把一把挺不錯的劍扔給了自己。
“你到底想干啥呀?”李太白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忽然,他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這氣味有點熟悉又有點模糊,就好像是以前被封存在記憶深處的某段回憶,在鼻子尖上輕輕掃了一下似的。
他皺了皺眉頭,慢慢朝著傅子淵走了幾步,想從他身上找到答案。
傅子淵的眼皮稍微動了動,眼楮都沒睜開,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別靠太近。”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可一點都不少。李太白的腳步突然停住了,心里一下子就冒火了,可他還是使勁兒把這股火給壓下去了,就站在那兒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說︰“哎,你就沒覺得……咱們以前好像見過啊?”
傅子淵好一會兒沒吭聲,過了老半天才慢悠悠地蹦出兩個字︰“沒有。”
“不可能啊。”李太白眼楮眯成了一條縫,說得特別肯定,“我雖然以前的事兒記得不是特清楚,可我的直覺向來很靈的。你給我的那種感覺啊……就像是以前救過我的人似的。”
傅子淵這才把眼楮睜開,眼神冷冷地在他身上掃了一下,說︰“你看錯人了。”
“是嗎?”李太白哼了一聲,把手里的劍攥得更緊了,“那你為啥要把這把劍給我呢?就你那本事,根本就用不著我這種修為的人來幫忙啊。你是可憐我呢?還是有別的打算啊?”
傅子淵把視線收了回去,又把眼楮閉上了,說︰“你自己想呢?”
李太白愣了一下,緊接著那火氣就更大了,“你這人可真招人煩。”
“你得慶幸我還肯帶著你呢。”傅子淵的語氣倒是很平靜,可話里話外都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那種疏遠勁兒。
他倆之間的氣氛就跟凝固了似的,就只能听到風從山谷吹過的聲音。
李太白咬著牙一屁股坐了下來,低著頭瞅著懷里的劍。
那劍上的蓮花刻得可細致了,基本上每一瓣都好像有靈性一樣,還隱隱約約地閃著微光呢。
他老是覺得這把劍肯定不是個普通的東西,說不定還是啥信物呢。他又朝傅子淵看過去,眼神里多了些探尋的意味,張口就問︰“你到底是啥人啊?真實身份是啥呀?”
傅子淵這回連搭理都不想搭理,就一聲不吭地接著調息。
李太白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地抱著劍靠在一棵樹下,心里的疑惑卻越來越重。
他模模糊糊有種感覺,這個冷冰冰的縹緲峰弟子,好像和自己的過往有著扯不清的關系。
還有那把劍,說不定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所在呢。
山谷里靜悄悄的,夜也深得很。
不遠處的傅子淵半眯著眼楮,不經意間目光就落在了李太白皺著眉頭的小臉上,嘴角微微往上翹了那麼一點點,這弧度小得幾乎都看不出來。
“脾氣還挺大。”他小聲嘟囔著。
李太白听到這話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他,問道︰“你說啥呢?”
傅子淵不再吭聲,只是輕輕抬了抬手,指尖在空氣中劃了一道幾乎看不到的靈力軌跡,然後就沒動靜了。
就在那一瞬間,李太白好像又聞到了那種熟悉的味道,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可還是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