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用尚且滿意部下的表現,告訴軍事小白這才是真正的軍中打斗。“萬歲爺休要信了梁山戲《少林.少林》,里頭槍來刀往斗上半天不見死人,唱大戲呢這是。真實的戰陣一息之間便決出生死。”
肚子里空空如也,膽子里氣壓爆表。站著的燕三沖著站著的內操軍發起挑戰︰“內操軍的,誰敢來試試我燕爺的槍刺?”
丁大用平時用眼過度,眼楮有近視。他眯起眼楮看清楚這組拼刺能手,也看清楚了留著人丹胡的燕三。對燕三頗有好感,這小子喊出了他丁大用的心聲︰那就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要擠兌魏忠賢及其領餃的內操軍。
一組內操軍正待迎戰卻被另一組攔下,攔下同僚的乃是內操軍百戶官喬遷。
這位喬遷在2年前有個曾用名︰多爾忽。听上去像建奴的名字。沒錯,這位喬遷原名多爾忽,多爾忽︰滿語,矮小的意思。矮小的多爾忽2年前曾單人匹馬力戰3個東江鎮夜不收,負傷被俘。1年前改名喬遷,入內操軍當了個百戶。喬遷1個打3個,比1個打10個的傳奇大俠葉文差那麼一點點,就是這般厲害呢!以俘虜身份華麗轉身成為明軍百戶,他這般受器重,只因他是第一個被俘後棄暗投明的後金擺牙喇。
實際上,後金八旗兵生活在生存條件惡劣的林海雪原,長期與大自然和猛獸搏斗。爆發力、耐力、體力都非比尋常。冷兵器時代,個個都具備特種兵的戰斗技能和體力。而擺牙喇從後金軍中逢百抽一,標準的百里挑一的好手、特種兵里的特種兵。不過呢,喬遷在內操軍快活了一年,被大明花花世界腐蝕了意志掏空了身體,再不復往日之勇。比不上以前能打,洞察力還在,他看出來燕三這組的刺殺動作干淨利索,絕無半點多余,便知道其他人不是對手。
比不上以前能打,心氣還在,他挑了兩個刀法嫻熟的老相識與他組成一組,應戰燕三組。
尸山血海中趟過來的與常人不一樣,燕三明顯感受到喬遷眼中如鷹隼般的凌厲。他自襯自己與之單挑絕非對手,便緩緩轉動身位讓蒙格面對喬遷。“兄弟小心,看對面牙口面相,多半是個建州韃子,此人不好對付。”
蒙格大大咧咧道︰“小弟省得。建奴又如何,祖輩上還不是被我們蒙古人攆著屁股打。”
“啊呸”喬遷喬老爺最煩罵他是建州韃子。他是韃子,但不是建州韃子。我們的喬遷還叫多爾忽時乃是葉赫部的勇士,請記住喬遷曾用名的全名︰葉赫那拉•多爾忽。
有好戲看,天啟帝興致盎然。
前段日子讓丁大用撥內帑從梁山小鎮接了電線電話線廣播線到大內,從此皇宮中也安上了電燈電話,听上了有線廣播。昨晚天啟頭枕在乳母客巴巴大腿上听了艾寶良說的《水滸》,正好講到林沖在柴進莊上棒打洪教頭一段。天啟帝有意模仿柴進的手段,給予勝者大獎。
“朕新制四輪馬車一輛,來日交梁山小鎮店鋪代售,所得錢財賜予本場勝者!”
丁大用管著內帑,曉得朱由校私房錢底細。這兩年皇帝陛下的內藏庫堪稱豐盈,內帑存銀合庫平銀900萬兩,主要是海貿關稅豐厚。只是南宮中那幾頭梁山南海艦隊運來的新梁州特產袋鼠、非洲運來的長頸鹿不知如何作價。一提到袋鼠,丁大用便忿恨不平,這哪是畜生,分明是南拳+北腿的雙料拳師。今早上去逗它,不料卻吃了這畜生兩拳一腳,嘴唇到現在仍淤紫不退。那畜生,仗著那條粗大尾巴撐地,三角結構穩當如山,打不倒踢不翻。他娘的,你這畜生有大尾巴,我丁提督屋里的兵器架上可擱著柄陌刀。陌刀,你個畜生曉得伐!
咋老開小差!把注意力從袋鼠回到萬歲爺身上︰我的萬歲爺,你他娘的實在摳門!拿出點現銀獎勵士卒不好嘛,非得小里小氣搞期貨白條。
丁正南想到了個事情,內操軍吃飽了食來的,燕三他們肚里空空沒力氣,不用打就敗局已定。他向皇帝請示,讓近衛軍的勇士們吃了飯再打。喬遷也不願讓人說勝之不武,極力贊同。
皇帝的親兵,近衛軍的伙食自然不差。但今天正好踫上大廚請假,晚飯標準縮水︰3個肉包子,一碗漂幾片葉子的面疙瘩湯。天啟帝覺得虧待了自己的親軍,揮手御膳房拿來一只隔夜的南京鹽水鴨。親切地問候燕三他們︰“吃,吃飽了打敗內操軍。別叫你家丁軍長在魏廠公跟前抬不起頭。”
吃著御賜的板鴨,感覺御膳房的廚子手藝也一般,這南京的板鴨它不是這個味道啊。膽敢哄騙皇上,欺君,殺頭之罪。皇帝賞的飯不好吃,也不難吃,蒙格和瘦子白百合一樣的遺憾,面對面異口同聲︰“有酒喝就美了。”
丁大用呵斥道︰“喝你個斷頭酒。快吃快吃,休叫皇上等久了。”
天啟帝不急不躁,逮住蒙格說長道短︰“你若打勝了朕便賞你酒吃。你叫什麼名字?家里還有什麼人?為什麼參加近衛軍?”
關于為何參加近衛軍,丁大用一早就向全軍頒布過統一答案‘為報效吾皇報效大明。在吾皇英明領導下打敗一切敢于來犯之敵’。蒙格能夠一字不差背下來,倒是對答如流。可是這個二百五多嘴了一句,還把老領導燕三也給出賣了︰“俺和燕大哥原本以為是梁山軍招收騎兵,便來報名了。”
燕三趕緊搖頭搖手,斷然聲稱只是沖著大內禁軍的名號來報的名。
吃飽了開打,拼刺vs刀法。
梁山軍的拼刺動作沒有花哨,四個字‘三防一刺’,重點在于突刺。喬遷使的軍中武藝亦是講究直刺,較少劈砍,因為有刃兵器使劈砍傷不到甲兵。兩廂算是一個師傅教的,破不了對方的招數。乃棋逢對手,雙方互相的幾個突刺被有效格擋之後,彼此都明白靠技術戰勝不了對手。多爾忽的意思是矮小,他人不高但壯實,有兩膀子力氣。他要改變戰術,運用力量打贏這場比賽。
磕刀術。出刀刀身下垂刃朝自己,一刀撩起來,刀背磕開步槍,同時刀鋒向前畫弧砍向對手脖子。劈、砍合二為一,對手來不及回防就中招。哪知蒙格這頭蠻牛握槍的力道異常猛,刀背未能蕩開槍身。喬遷只得順勢扭腰轉身,腰部帶動全身力量劈砍下去,而對方的槍刺也到了胸前。電光火石間,蒙格居然放棄突刺,用身體護住步槍硬生生受了喬遷一刀。
喬遷趕緊扔下刀扶住蒙格檢查其傷勢。“你明明可以刺到我,咱倆同歸于盡打個平手。你為何…”
為何?蒙格感覺到了喬遷刀上的力道,生怕把自己的步槍砸壞了。就這麼簡單。因為丁軍長說過︰要像愛護自己眼楮一樣愛護手中的步槍。
蒙格說︰“我輸了。”
喬遷說︰“我輸了。”
丁大用說︰“喬遷是吧,別混內操軍,好不惡心的名號。棄暗投明來近衛軍吧。”他一身戎裝,即便甲冑在身仍大禮參拜,給皇帝磕過頭,奏請皇上給部隊訓話。
朱由校當上大明帝國皇帝屬順位繼承,可沒經過啥民主選舉,當然就不曾受過演講訓練。再說了,我們的皇帝嚴重偏科,理工科了得,文科很是弱雞。他本不想當眾出丑,但是,但是最近朝野有股歪風,風頭正健呢︰把近衛軍和內操軍說成了當年唐朝的左右神策軍,把魏忠賢和丁大用比作了逼宮弒君的王守澄、俱文珍。見丁大用不依不饒地非要自己說上幾句,朱由校清楚這老奴的意圖,“大用啊,朕說,不如你來說。”
丁大用聞听,睜圓了水汪汪的眼楮問道︰“聖上可知老奴頭臉五官哪個生得最好?”
聖上立即給出正確答案︰“你這奴才的眼楮生得最好。”“因為你的眼里只有朕。你這奴婢,老梗啦!”
丁大用聲嘶力竭地向校場上500落後分子們發問︰“近衛軍是誰的武裝?”
對這個問題不能有誤,更不會出錯,即便是落後分子,給時刻灌輸洗腦過的答案已經烙在心里印在喉嚨口。大家整整齊齊高聲吶喊︰“真龍衛隊,天子親軍。”
“近衛軍打仗為了什麼?”
“內懲國賊,外揚國威。”
場面很震撼,很叫人激動。天啟皇帝一激動,下了個讓丁大用猝不及防的口諭︰“近衛軍可堪一戰,3日後啟程圍剿太湖匪幫。”
君子一言還駟馬難追呢。天子一言九鼎,天子自己不好意思收回,天子無戲言啊!否則傳出去又要被別有用心的人組織進黑材料,從而為謀反取得證據支持‘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