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特寫鏡頭！”
陸洋緊握對講機，聲音急促。
甦彬已然進入狀態，刀刃距離杜銘的身軀只剩下幾寸時，他猛地扼住手腕，將刀身硬生生減速，速度降低了至少一半，正好留出時間，讓攝影師能有時間進行特寫捕捉。
下一秒，刀身拍在杜銘的腰腹發出一聲鈍響。
緊接著甦彬刀背向上一挑，恰好磕在杜銘的手腕上，讓他手中的雙刀應聲而飛。
“砰！”
伴隨著又一聲悶響，甦彬已然抬腿，干脆利落的一腳直踹杜銘的小腹。
那股力道逼得杜銘整個人向後翻倒，重重摔在地上。
“咳、咳...”
倒地的他依舊不忘角色肺癆纏身的設定，喉嚨中擠出幾聲沙啞的咳嗽。
“卡！”
陸洋的聲音響起。
特效組早已等候多時，立刻沖上前，將杜銘扶起，動作嫻熟的往他唇角點上鮮紅的血漿，同時也讓他將少許血漿含在口中。
“彬哥...我剛才...”
杜銘話未說完，甦彬已抬手，示意他噤聲。
“拍完再說，你嘴里還含著血漿，小心提前吐出來。”
杜銘愣了一下，只得乖乖重新倒在地上。
“三、二、一，開始！”
錄制再次啟動，空氣仿佛凝固，所有目光聚焦在甦彬身上。
他單手持刀，刀刃貼著身側，步伐凌厲的走至杜銘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同時抬手，苗刀抵上杜銘的脖頸。
“你病成這樣，再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甦彬的嗓音冰冷，仿佛不帶絲毫感情，“咱們倆今天，就兩清吧。”
說罷，他雙手緊握刀柄，緩緩將刀舉過頭頂。
杜銘嘴里滿是血漿，話語模糊斷續，卻仍強撐著喊出︰“放過...那姑娘...放過那姑娘！”
甦彬聞言，唇角忽然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猛然俯下身，眼神瞬間凌厲如刃，瞳孔放大，死死盯住杜銘︰“那如果師哥告訴你，我只是殺了他爸，從未踫過她，你...開心嗎？”
短短數語，卻是了結了一樁他的心事。
杜銘的眼神隨之劇烈動蕩，隨後緩緩浮現出幾分解脫與釋然。
甦彬緩緩起身，反手握刀，刀尖穩穩抵在杜銘心窩，二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死亡的寒意。
半晌，甦彬忽然抬頭，凝視天空︰“可要是真殺了你，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聲音飄忽如同呢喃一般，夾雜著孤寂與無奈。
“——卡！”
“過了！”
陸洋的話音剛落，片場瞬間沸騰，掌聲雷動，叫好聲四起。
許多工作人員激動到忘記收斂情緒，發出怪叫，一眾武術指導更是齊齊抬手，抹去額頭的冷汗，神情間滿是後怕。
甦彬將手里的刀遞回給道具師，松開刀後，他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自己這回的確是有些托大了！
之前拍打戲時，他幾乎每天都在練武，從拳腳到兵器，反復揣摩，力求把動作磨到極致。
雙手的皮膚早已磨出厚厚的老繭，練到後面，哪怕兵器在手中一握就是幾個小時，都能得心應手。
可這一場戲突然換上苗刀，足有一人高的刀身壓在手里，即便是道具，壓的手掌刺痛發麻，肩膀更是酸脹無比。
武術技巧可以靠技能加持，但身體的極限卻無法彌補，他能明顯感受到手指關節的僵硬，虎口甚至像被火燒一樣刺痛。
就在他暗自調整呼吸時，杜銘也被工作人員攙扶了起來，臉上掛著一抹帶歉意的笑，尷尬的撓了撓頭︰“彬哥，對不起啊，我剛才有點上頭，差點傷到你。”
本該是充滿歉意的微笑，可甦彬一抬眼，卻看見他牙縫間殘留的血漿順著嘴角滲了出來，再被片場的昏暗的頂燈照亮，與那笑容格外不協調，而且有種滲人的詭異感。
“去去去，先把嘴巴弄干淨。”
甦彬抬手揮了揮，眉頭緊鎖，語氣中滿是嫌棄。
杜銘撓撓後腦勺，憨笑著轉身，剛走兩步卻又被甦彬叫住。
“哎，今天那段即興，你台詞接得不錯。”他的語氣里難得帶了點肯定，“小子，我教的東西，你倒是真記得清楚。”
杜銘眼楮一亮，整個人仿佛瞬間精神了幾分，腳步一頓，笑得比剛才還要開懷︰“那是當然啦，彬哥，當時你說...”
他轉過身就興致勃勃的說起了自己的感受，說話時唾沫星子夾雜著血點噴濺。
甦彬本來想打斷，卻見他興奮得眼楮發亮，話語一波接一波，只好硬著頭皮听完，還被迫保持著比哭還難看的笑。
“甦老師。”
二人交談間，陸洋走近，語氣里帶著發自內心的佩服。
杜銘這才識趣的走開，甦彬立馬松了一口氣，心中暗嘆，若不是陸導及時過來，都不知道這杜銘能說到什麼時候。
“今天這場戲拍完，您的戲份也就接近尾聲了，最後只剩一場草原戲，等那場拍完，您這邊就算徹底殺青。”
甦彬點點頭，神色松緩了幾分，隨口應道︰“嗯，也預祝陸導接下來的拍攝順利。”
“等我離開後，那小子還得拜托你多照顧。”
他說著，目光偏向不遠處的杜銘的背影，叮囑道，“他有天賦，但腦子直，有時候需要人點撥。”
“您放心，這是我該做的。”
陸洋連連點頭，甚至拍了拍胸脯以表心意。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一個有些遲疑的聲音︰“呃...甦老師，能給我簽個名嗎？”
甦彬偏過頭，看到一個比陸洋年輕幾分的男人站在他身側，眉眼間和他有七分相似，只是氣質還未穩下來。
那人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照片和一支筆，眼神中透著興奮與局促。
陸洋連忙介紹︰“甦老師，這位是我弟弟，陸鴻。”
甦彬接過筆和照片，目光掃了一眼，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就是陸導的弟弟，我剛來劇組時，還听說你對我頗有微詞。”
“怎麼...這才幾場戲，臉就變得這麼快？連簽名照都提前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