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銘目光觸及甦彬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時，心口猛地一緊。
拳頭在不自覺間攥緊，指節泛白，像是要借此來壓制胸中翻涌而出的怒火。
明知此刻仍在戲中，可那種屈辱與挑釁的感覺卻實實在在的充斥在腦海中。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神也隨之凌厲起來。
一抬手，他將懷中的葉琪輕輕扶到牆角，然後雙臂交錯握住刀柄，腰間的鴛鴦短刀頓時出鞘。
甦彬見狀，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他將修長的苗刀隨意扛在肩頭，步伐極其緩慢的朝杜銘走去。
雖然動作隨意，可他每走一步，現場的壓迫感便隨之驟增。
片場內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到極點。
過去，他們見識過甦彬在表演中的爆發力與感染力，但這是第一次見他將兵器握在手中。
尤其是這柄苗刀，總長五尺有余，刀長三尺八寸，柄長一尺二寸，比例極為罕見，握在他手里卻游刃有余。
人群中，張強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神態散漫，仿佛與此刻劍拔弩張的氛圍格格不入。
一旁的肖睿峰皺起眉，低聲質問︰“張主管，你這也太松懈了吧？甦總開拍前根本沒參加過集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還是說，你私下里見過他練刀？”
張強搖頭，神色卻透出幾分意味深長︰“沒見過，而且肖哥，你別一口一個張主管叫我，听著怪別扭。”
“那你就一點不擔心？”
肖睿峰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卻緊緊盯著他，“這場可是整部戲的關鍵，幾十雙眼楮盯著呢，杜銘的鴛鴦雙刀他可是真練了兩個星期，手掌磨出一層層血泡，這才達到了劇組的要求，他付出的努力可不比別人少。”
張強聞言卻笑了，聲音輕松，卻帶著篤定︰“實話實說，之前我那擔憂的心情和你差不多。”
“但彬子給過我太多驚喜了，久而久之，我也就習慣了，他身上，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他側頭看向場中，眼底閃過一絲信任︰“等著看吧。”
肖睿峰心中仍舊忐忑，但此時拍攝已在進行，說什麼都晚了。
可他也明白，自己身為公司老人，這幾年見證的變化已經足夠讓人震撼。
自從甦彬與張強加入，公司就像換了一副面貌。
曾經只有李依桐作為招牌獨自支撐，如今又有了甦彬這樣橫空出世的超級巨星，外界對公司的質疑聲頃刻間煙消雲散。
那曾被譏諷為“空有好資源，卻捧不出頂流”的二流經紀公司，搖身一變，成為業內公認“以演技取勝、潛力無限”的超一流陣營。
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的推動下，公司業務開疆拓土，先前增加的直播產業蒸蒸日上，如今更有星躍計劃的橫空出世，不斷的在改變整個行業的格局。
幾乎所有高層都篤信，等到明年財報出爐，公司營收必定會較甦彬加入前翻上數倍。
...
“呀！”
場中杜銘猛然一聲暴喝，兩把短刀交叉在胸前，手腕一抖，雙刀驟然前探！
左手刀直扎向前，甦彬腳尖一點，身形向後撤出半步，左手反握刀柄橫擋。
長刀貼在肩頭，身軀微微一扭，仿佛肩膀就是旋轉的樞紐，刀身隨之帶動，輕輕一揉一化，便將杜銘的第一波攻勢卸去。
杜銘正要抬右臂，再度劈下，甦彬眼中寒光一閃，刀柄後端已然探出，疾如閃電，直戳入他腋下要害！
“嘶——！”
一陣刺麻瞬間爬滿杜銘的半邊身子，手臂僵硬得幾乎握不住刀。
還未回神，甦彬已再度跨步上前，肩背微沉，整個人氣勢如山壓來！
頂在杜銘腋下的刀柄傳來一陣巨力，使得他被迫連連倒退三步，腳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圍觀的群演與工作人員皆是一愣，目光紛紛落在場中。
“這...杜銘怎麼回事？他刀法不是一向狠辣流暢的嗎？怎麼幾下就被制服了？”
“這是在給甦老師留面子，你敢對自己老板下狠手嗎？”
“也對，也對。”
“對什麼對！”
劇組里的武指冷聲打斷，目光銳利盯著兩人，“你們懂什麼？他用的是苗刀里的高難度技法，肩擔刀勢！以肩為軸，把對手的力道黏住，再順勢化開。”
“雖然看起來簡單，但那苗刀足足一人高的長度，卻要做到隨身而動，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
此話一出，眾人恍然，眼神漸漸帶上了敬畏。
就算只是剛過了短短一招，但懂行的人早已看出，甦彬的刀法已然近乎大師風範。
場中，甦彬推開杜銘，刀勢未停，立刻雙手握刀，橫架于身前。
杜銘喘息粗重，卻不肯退讓，眼神倔強，腳下一蹬，再度沖鋒！
就在剛才，總武指交代給他的打法就兩個字︰近身。
要是不能貼近，雙刀就毫無優勢，只有近身，才能限制苗刀那修長的刀身。
剎那間，刀影翻飛！杜銘的雙刀直取甦彬中路。
“媽的，怎麼這麼認真。”
甦彬心中暗罵，手腕瞬間翻轉，雙手交換把位，長刀垂直立起，刀身格擋，刀柄橫攔，杜銘完全攻不進來。
短短幾個回合，杜銘額頭已然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監視器後，陸洋“砰”的一拍桌子，臉上寫滿了興奮和滿意的神色︰“好小子，今天怎麼回事？喘得這麼真！”
按照設定，杜銘飾演的靳一川本就就身患肺癆，氣息虛弱，而這正是他要的表演。
可只有杜銘才清楚，此刻自己的上氣不接下氣，並不是表演，而是實打實的生理反應。
甦彬的刀法像是牢籠一般，完全鎖死了他的動作。
杜銘性子本來就急，尤其第一次交手時便被甦彬戲耍，更讓他心有不甘，可眼下越是著急，破綻就越多。
自小習武的驕傲在此刻仿佛成了執念，哪怕劇本最終安排的是自己輸，他也要在這場切磋里佔到便宜。
甦彬看他呼吸急促的樣子，嘴角斜斜上揚，輕聲吐出一句不在劇本里的台詞。
“師弟，這樣打下去，可是要把自己活活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