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彬的嗓音不大，但依舊讓現場的空氣驟然凝固。
包廂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冰冷的寒意順著脊背竄上頭皮。
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嘀咕。
“這...這還演得下去？”
“揪頭發是真疼啊，怎麼沒喊卡？”
另一人緊皺眉頭，小聲回應︰“甦彬看起來不像是演的。”
與此同時，監視器後的伍導，握著對講機的手指不自覺收緊，眉頭皺成了川字。
他知道甦彬敬業，知道他入戲快，但這場戲的狠勁兒，連他都有些不安了。
甚至連一旁見識過無數次甦彬演戲的張強，也下意識坐直了身子，眼里透著震驚。
鏡頭前，楊雨童的身體不斷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咬住！”
甦彬強硬的聲音再度落下。
楊雨童閉上眼，張開嘴咬住桌角，牙齒抵在冷硬的木面上，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僵硬，每根神經都被緊繃至極限。
可恐怖的遠不止這些，甦彬見狀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畔，聲音壓得極低。
“你可千萬別松口，為了你弟弟，你要是松了口，我弄死他。”
話音落下的瞬間，楊雨童的呼吸驟然紊亂，淚水無聲的滑落，攥緊的指尖幾乎嵌進掌心。
甦彬站直身子，目光掃過一旁的手下，同時，雙手開始解自己的皮帶。
“卡！！”
伍導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這恐怖的氛圍。
鏡頭到這里就足夠，至于後面那些不能播的，就交給觀眾去腦補。
甦彬幾乎是瞬間變了臉，連忙蹲下，扶住楊雨童的肩膀，語氣里滿是愧疚和擔憂。
“對不起，臉上疼不疼？”
他的手足無措，與剛才那個陰冷狠戾的孫興簡直判若兩人。
楊雨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脫了力，劇烈的喘著氣，淚水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滑落。
她顫抖著伸出手，抹掉眼角的淚痕，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沒事，不疼，就是有點被嚇到了...”
這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在場所有人心頭一緊。
再看到一旁的甦彬，即使他現在滿臉歉意，但眾人在心里無聲的達成一個共識。
“太特麼像個混蛋了！”
伍導快步走來，眉頭皺得死緊，目光里帶著未消散的擔憂。
“小甦啊，之後的戲份，你真的還是要收斂一點，這也太...”
同時，甦彬將癱軟在地的楊雨童輕輕扶起，手下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再讓她受到驚嚇。
可還不等他開口，楊雨童便搶先一步解釋，聲音仍帶著微微的喘息︰“伍導，這不怪他，是我要求他放開演的。”
甦彬微微一愣，心里一瞬間涌起一抹暖意，可隨即，他便敏銳的察覺到，當她替自己解釋後，周圍人盯著自己的目光反而更冷了幾分。
“雨童，我不是怪小甦。”伍導揉了揉眉心，長嘆了一口氣，“關鍵是...我怕他再不收斂一點，拍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法過審。”
這話，讓現場眾人都微微一愣。
連他們這些旁觀者都覺得不寒而栗，那麼熒幕前的觀眾呢？
如果角色太過真實，太過陰冷，甚至讓人感到生理上的不適...那還能播嗎？
伍導說不出來的苦。
他拍過不少警匪劇，見慣了各種狠角色，但沒有一個反派，能讓他都感覺到脊背發涼。
他不得不擔心，如果到頭來，辛苦拍出的作品過不了審，那就真的白忙活一場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甦彬沉默片刻，伸手從桌上抽出幾張紙巾，遞給身旁眼眶仍泛紅的楊雨童，語氣帶著一絲歉意。
“抱歉啊，雨童，今天的確是我沒控制好。”
他不是沒有斟酌過這場戲該如何演繹，可最終呈現出的效果依舊比預期更猛烈。
他清楚，自己演得足夠出色，但也的確苦了和他搭戲的女演員。
李依桐，金辰，還有眼前的楊雨童，她們每一個都吃了不少苦。
然而，讓甦彬沒想到的是，楊雨童揉了揉泛紅的眼角，嘴角擠出一抹微微的笑，沖他輕聲說道︰“沒關系，彬哥，我之前就說了，如果我接受不了，就不會來做演員了。”
甦彬愣了一下。
這句話，和她柔軟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甚至比李依桐當初拍綁架戲時，還要堅強幾分，畢竟，李依桐在那之後沒少埋怨自己。
“雨童，真的沒事嗎？”伍導仍有些不放心。
楊雨童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完全不像剛才那個被嚇到哭的女孩︰“放心吧，導演。”
伍導深深看了她一眼，終于松了口氣，擺了擺手。
“...剛好這條也過了，今晚就先到這里吧。”
他頓了頓，又掃了一眼神情仍帶著歉意的甦彬和眼里還殘存著淚痕的楊雨童，嘆了口氣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
化妝間。
與白天人聲鼎沸的景象不同，晚上只有幾盞柔和的燈光還開著，還未下班的化妝師守在這里，替拍完夜戲的演員卸妝。
甦彬脫下屬于孫興的西裝，換回了自己的休閑服。
“彬哥！”
听到有人叫自己，甦彬回過頭，來人正是楊雨童。
“雨童，今天真是抱歉啊，頭發還好嗎？”
看著楊雨童額頭上淡淡泛著紅的手印，甦彬心中的歉意更深了幾分。
“沒什麼事的，你要是真下手的話，我估計這會早就站不起來了。”
她淡然一笑，像是完全不在意剛才的事情。
“那就好，不過你要是哪里感覺不舒服，可千萬別忍著不說。”
楊雨童噗嗤一笑︰“你這是把我想的太脆弱了吧。”
“那倒是沒有，你今天的反應，已經算是和我合作過的女演員中，數一數二的堅強了。”
二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剛踏出化妝間，卻迎面撞上了拿著劇本的張藝星。
“藝星，這麼晚了，你這是干嘛去？”
張藝星見到甦彬，瞬間掛上笑容︰“彬哥，你果然在這兒。”
甦彬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是來找我的？這麼晚了，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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