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彬掃了一眼眼前的菜色，又夾起一塊海苔，看了看，又丟回去︰“叔，我夠健康的了。”
然而，王至飛並不為所動，一邊落座，一邊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健康？”
話音未落，他抬眼看向甦彬，嘴角微微一牽︰“那你那個...美麗貸，又是怎麼回事？”
甦彬動作微微一頓，無所謂的聳聳肩，夾起一塊蔬菜丟進嘴里，嚼了兩下，滿臉嫌棄︰“沒事啊。”
王至飛緩緩靠在椅背上，語調依舊不緊不慢︰“沒事？那警察會來給你端了？”
甦彬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隨即又開始轉桌上的菜，語氣敷衍︰“叔，你就別操心了，我會鏟掉的。”
“而且叔，你要是想罵我，也得先讓我吃飽吧？”
他的筷子再次伸向桌上的菜，依舊是掃來掃去，卻始終沒找到自己能下筷的地方。
“你看看這桌，連個肉都沒有，我...”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重響，打破了桌上的那股戲謔氣氛。
王至飛的手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盤碗微微晃動。
甦彬轉桌子的手猛地一頓，指尖隱隱泛白，能看出他下意識的加重了手勁。
然而，桌子卻不再轉動了。
他的目光緩緩上移，迎上了王至飛那雙透著壓迫感的眼楮。
甦彬試著再次推動轉盤，發現上面有一股隱形的力道，死死的抵住了他的動作。
桌面上，兩只手僵持不下，二人就這樣無聲的較量著。
甚至，甦彬的手腕還隱隱能看到青筋暴起。
甦彬嘴角微動，猛然松開手，向上一攤。
他低頭揉了揉鼻子，仿佛是象征性的認了輸。
王至飛這才緩緩松開力道，順手夾了一塊青筍放到甦彬的餐盤里，語氣淡淡︰“你呀，什麼時候也上上台面？”
甦彬敲了敲筷子，嗤笑一聲︰“我怎麼了？人家姑娘想變漂亮，我幫個忙，順便收點利息，不行嗎？”
他的語氣依舊輕浮，像是在逃避眼前的這場逼問。
然而，王至飛根本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他微微眯起眼楮，目光一瞬間變得凌厲︰“從明天開始，你那些齷齪的買賣，全都給我停了。”
甦彬低頭隨意的夾起一塊不知名的菜，嚼了兩口，卻嫌棄的吐了出來。
但王至飛的目光已經緊緊鎖住了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要是讓我知道了，不用警察，我先把你端了。”
“十幾年前你給我惹的那麼大麻煩，難道還不長記性？”
空氣驟然冷了幾分。
甦彬的眼神一沉，沒有再吃，也沒有再動，只是低頭看著面前的餐盤。
沉默，漫長而壓抑。
這時，王至飛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的命是我給的，我可以讓它有，也可以讓它無。”
鏡頭緩緩推進。
甦彬緩緩抬起頭，眯了眯眼，沒有再說話。
“卡！”
“完美！”
伍導的聲音在片場炸開，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與興奮。
這才是開拍的第二天，居然就見到了這樣極具張力的對峙戲！
“呼...”
甦彬緩緩吐出一口氣，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痛快！
這才叫演戲。
他嘴角微微揚起，隱約透著興奮的笑意。
而對面的王至飛，此刻仍然盯著甦彬，眼神微微晃動，像是在重新審視眼前的年輕人。
他竟然毫無壓力的接住了自己的戲。
甚至，在某些瞬間，這個年輕人的表演節奏與氣場，壓制住了自己。
哪怕只是一瞬間，也足夠讓他心頭一震。
三十年的影壇經驗，讓王至飛在無數對手的表演中來去自如，可剛才那一場戲，他卻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句台詞、每一個眼神，都被甦彬精準的接住，再反擊回來。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
可是之前能帶給他這種感覺的，都是混跡影壇的老戲骨。
而甦彬，今年才多大？
王至飛輕輕摩挲著桌沿，嘴角緩緩揚起，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句。
“小甦，看來這百花獎的含金量，真是不低啊。”
這一次，完全沒有客套，沒有敷衍，只有發自內心的認可。
甦彬微微一怔，隨即笑著搖頭︰“王老師過獎了。”
原本還沉浸在二人對峙氛圍里的工作人員，看到他兩人臉上露出的笑臉，這才終于敢松一口氣。
“剛才那場戲...簡直太要命了，我連大氣都不敢喘。”
“你們听到沒有？剛才桌上的盤碟都在微微顫抖！”
“這就是頂尖演員的對戲嗎？太炸裂了吧...”
伍導邁著碎步走上前，興奮得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二位，一條過，太精彩了！演得太好了！”
他的眼神不停的在甦彬和王至飛之間來回打量，仿佛仍然不敢相信，他們竟然能在第二天，就踫撞出這樣的火花。
“今晚就到這兒，二位回去好好休息，咱們拍攝任務重，多擔待。”
這才是開拍的第二天，接下來的拍攝...會不會比這場，更加炸裂？
...
“行啊，彬子，和王至飛這種老演員對戲都沒落下風。”
上車後，張強擰開礦泉水遞給甦彬，眼神里透著掩不住的興奮。
甦彬接過水，抿了一口，淡淡的道︰“強哥，我早就說了，演戲看天賦，不看年齡。”
“這點我不反駁，演戲這方面，你的確是天才。”
說著，他眼神一變，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那會兒感覺怎麼樣？”
甦彬警覺的皺起眉頭。
“什麼怎麼樣？”
“哎喲，還裝？睡人家腿上的感覺唄，嘖嘖...”
“...”
車廂里安靜了一秒。
“你大爺。”
“要不下次換你去演？你演，我給你當替身？”
張強笑得肩膀直抖︰“得了吧，我可沒那艷福。”
車上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懟，氣氛雖然輕松，但不知為何，甦彬總覺得後背有點發涼。
一種說不清的、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升起。
回到酒店房間，他剛換上拖鞋，準備洗漱。
“你是我天邊...”
隨著鈴聲的響起，手機屏幕上亮起一行字。
李依桐，來電！
甦彬的眼神瞬間陷入死寂。
“我日你的嘴，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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