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者不是預想中的動物尸傀，而是一個渾身漆黑的人形怪物——它有著人類的輪廓，但皮膚像是被燒焦的樹皮，裂縫中滲出黏稠的黑液。最駭人的是它的面部︰沒有五官，只有三個血紅色的窟窿排成三角形。
"三眼血傀！"林沐倒吸一口冷氣，"用活人煉制的邪物！"
怪物歪了歪頭，三個血洞同時"盯"向林沐的腹部，發出刺耳的尖嘯。它猛地撲來，速度快得帶出殘影！
我橫跨一步擋在林沐前面，銅錢劍金光大盛，迎面斬向怪物。劍刃砍在它肩膀上，發出金屬踫撞般的脆響，只切入寸許就再難前進。怪物毫不在意，反手一爪掃向我胸口！
"砰！"
我被這一擊打得倒退幾步，撞翻了鞋櫃。胸前的衣服被撕開三道口子，皮膚火辣辣地疼——龍紋自動形成的防護竟然被破開了！
"平安！"林沐想上前幫忙，卻被腹部的突然劇痛絆住腳步。靈胎感應到危險，金紋再次顯現，在她周圍形成保護罩。
怪物轉向林沐，三個血洞同時收縮，像是發現了更有價值的目標。它舍棄我，徑直朝林沐沖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從窗外射入，精準命中怪物後背。怪物慘叫一聲，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我趁機躍起，銅錢劍全力劈向它脖頸！
" 嚓！"
這次劍刃順利切入，怪物的頭顱滾落在地。但恐怖的是，無頭身軀仍在活動，雙手胡亂抓撓著空氣！
窗外跳進一個人影——是老瞎子！他手中的脊椎拐杖冒著青煙，顯然剛才的金光就是從這里發出的。
"別愣著！燒了它！"老瞎子厲喝，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張紫符貼在地上，激活了第二道防御陣法。
我立刻會意，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銅錢劍上。劍身頓時燃起金色火焰，我揮劍刺入怪物胸膛。火焰瞬間蔓延至它全身，幾個呼吸間就將這邪物燒成了一堆灰燼。
"這只是開始。"老瞎子神色凝重，"血眼教今晚全面出擊，江城已經有七個地方出現血祭儀式。守夜人那邊也遭到了襲擊，周明重傷。"
林沐扶著牆站起來︰"他們的目標是完成那個陣法，三十七個點已經激活了三十四個！"
老瞎子獨眼一眯︰"你們怎麼知道？"
"靈胎告訴我們的。"我簡要解釋了雙修時看到的信息，"剩下三個點在水廠、電視塔和地鐵樞紐。"
老瞎子臉色大變︰"糟了！電視塔的儀式已經開始了！我剛從那邊過來，看到至少二十個黑袍人...他們在準備某種大型血祭！"
"必須阻止他們。"我握緊銅錢劍，"陣法一旦完成..."
"整個江城都會變成血眼教的狩獵場。"老瞎子打斷我，"尤其是靈胎，會成為他們首要目標。"
林沐突然按住腹部，面露痛色︰"靈胎...它說...來不及了..."
仿佛印證她的話，窗外突然亮起詭異的紅光。我們沖到陽台，只見遠處的電視塔上空，一輪血月不知何時已經升起——不，那不是月亮，而是一個巨大的血色漩渦，正在緩慢旋轉！
"血月臨城..."老瞎子聲音發抖，"他們加速了儀式！"
更可怕的是，血月漩渦中開始降下紅色的"雨滴"，落在城市各處。每一滴"雨"觸地後都化作一個小型血眼，懸浮在空中四處窺探。
"它們在找靈胎。"林沐後退一步，拉上窗簾，"我的匿形術撐不了多久。"
老瞎子快速思考著︰"兵分兩路。我去水廠，陳平安去地鐵站。林丫頭留在..."
"不行！"我打斷他，"我不能離開林沐！那些血眼隨時可能找到這里！"
"听我說完！"老瞎子厲聲道，"林丫頭去白雲觀！那里有最強的防御陣法，觀里還有李淳風坐鎮。血眼教一時半會攻不進去。"
林沐搖頭︰"白雲觀太遠了，至少要一小時車程。而且..."她突然彎下腰，痛苦地抓住沙發扶手，"靈胎...要提前出世了！"
我和老瞎子同時看向她的腹部——金紋已經完全顯現，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擴展。更驚人的是，那些紋路正在從皮膚表面浮起，形成立體的能量結構！
"來不及了！"老瞎子當機立斷，"就在這里接生！"
"什麼？"我震驚地看著他，"這里？沒有任何醫療設備？"
"靈胎不是普通嬰兒！"老瞎子已經開始布置簡易產房，"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們只需要輔助。"
林沐的陣痛來得又快又猛，幾乎每分鐘一次。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喊出聲，但額頭上的汗珠和緊繃的肌肉出賣了她的痛苦。我扶她到床上躺下，握住她的手輸送龍魂之力緩解疼痛。
老瞎子從包里取出各種草藥和法器，在房間四角點燃特制的安魂香。香氣很快充滿整個房間，形成一層薄薄的藍霧。
"靈胎降生會引發"天眼開"異象。"他邊忙碌邊解釋，"血眼教肯定已經感應到了，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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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窗外，血月漩渦的旋轉速度明顯加快，更多血眼在城市上空飛舞。遠處傳來警笛聲和人們的尖叫，顯然混亂已經開始蔓延。
"啊！"林沐突然慘叫一聲，指甲深深掐入我的手臂，"它要出來了！"
老瞎子迅速檢查︰"見頭了！陳平安，用龍魂之力護住產道，防止撕裂！"
我按照指示，將金光集中在林沐下身。這是一個極其微妙的過程——力量太弱無法起到保護作用，太強又可能傷到靈胎。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發抖，額頭上的汗滴落在床單上。
"專注！"老瞎子喝道，"想象那是一條金龍，溫柔地包裹著孩子！"
我閉上眼，全力調動龍魂。金光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在林沐產道周圍形成一層柔軟而堅韌的膜。與此同時，房間里的溫度驟然升高，所有金屬物品都開始輕微震顫。
"很好！繼續！"老瞎子指導林沐呼吸和用力，"再來一次！"
林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用盡全力。剎那間，一道耀眼的金光從她體內迸發，照亮了整個房間！在這光芒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滑入老瞎子準備好的白布中。
靈胎，降生了。
但那不是一個普通嬰兒——它全身覆蓋著細密的金色鱗片，額頭有兩個微小的凸起，像是未成形的龍角。最驚人的是它的眼楮︰一藍一金，瞳孔是豎直的，如同貓科動物。
"半龍之體..."老瞎子驚嘆道，"古籍上說的竟然是真的！"
小家伙沒有哭，而是好奇地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林沐身上。它——或者說他——伸出小手，輕輕踫了踫母親的臉頰。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林沐淚如雨下。
"平安，抱抱我們的孩子。"她虛弱地說。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個不同尋常的嬰兒。他的體重比預想的輕，皮膚上的鱗片摸起來溫暖而光滑，像是一層天然的鎧甲。當他看向我時，那雙異色眼眸中閃爍著超越年齡的智慧。
"得給他起個名字。"我輕聲道。
林沐微笑︰"沐雨桐的記憶里有個名字...陳天師曾經開玩笑說，如果他們有孩子，就叫..."
"陳玄。"老瞎子突然插話，"玄門的玄，玄機的玄。"
我和林沐對視一眼，同時點頭︰"陳玄，好名字。"
小陳玄似乎也很滿意這個名字，小手抓住我的手指，發出輕微的"咯咯"聲。但溫馨的時刻很快被打破——窗外的血月突然劇烈震動，所有血眼同時轉向我們的方向！
"他們找到了！"老瞎子沖到窗邊，"至少有上百個血眼教眾正在往這邊移動！"
林沐強撐著坐起來︰"給我孩子...我能保護他..."
就在這時，小陳玄突然從我懷中飄起，懸浮在空中！他身上的金鱗片片豎起，散發出刺目的光芒。更驚人的是，他額頭的兩個小凸起開始生長，很快形成一對完整的龍角！
"天眼開！"老瞎子驚呼，"靈胎在覺醒！"
整個房間被金光充滿，小陳玄的身體開始拉長變形。幾秒鐘後，懸浮在我們面前的已經不是一個嬰兒，而是一條迷你金龍！雖然只有手臂長短，但那威嚴的姿態和強大的能量波動，無不昭示著它非凡的本質。
小龍——我們的兒子——發出一聲清亮的龍吟，然後化作金光穿透天花板直沖雲霄！我們趕緊追到陽台，只見那道金光徑直沖向血月漩渦，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他要干什麼？"林沐擔憂地問。
老瞎子眯起獨眼︰"做他降生的使命。"
金光與血月相撞的瞬間，整個夜空都被染成了金紅色。沖擊波以踫撞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那些飛舞的血眼紛紛爆裂，化作黑煙消散。
血月漩渦開始扭曲變形，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扯。城中各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那是血眼教徒被反噬的聲音。最驚人的是，電視塔上空的主祭壇直接爆炸了，火焰竄起幾十米高！
"他在破壞陣法！"我恍然大悟。
小陳玄——或者說小龍——在夜空中盤旋飛舞，每一次轉身都帶起一片金光，掃蕩著城中的邪氣。血月漩渦越來越小，最終被壓縮成一個紅色光點，然後"噗"的一聲徹底消失。
隨著陣法的瓦解，江城上空恢復了正常的夜色。小龍完成了使命，化作金光返回陽台，重新變回嬰兒形態落入我懷中。他看起來疲憊但滿足，鱗片和龍角都縮了回去，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新生兒，除了那雙異色瞳孔。
"結束了？"林沐虛弱地問。
老瞎子搖頭︰"只是今晚的戰斗結束了。血眼教不會就此罷休，尤其是他們見識了靈胎的力量後。"
我低頭看著懷中的兒子，他正用那雙神奇的眼楮與我對視。在那目光中，我看到了無限可能——天門、龍魂、太陰之體...所有的謎題和使命，現在都系于這個小生命身上。
林沐接過孩子，輕輕哼起一首古老的搖籃曲。那是沐雨桐記憶中的曲調，講述著一個關于勇氣與愛的故事。小陳玄很快在她懷中睡著了，嘴角帶著滿足的微笑。
窗外，江城的燈火依舊明亮，人們可能永遠不知道今晚他們躲過了怎樣的災難。但對我們來說，一個新的輪回已經開始，一段更加驚心動魄的旅程正等待著這個不同尋常的家庭。
老瞎子拍拍我的肩膀︰"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補充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們。守夜人總部決定，正式任命陳玄為"天門守護者"，等他成年後接任。"
我苦笑︰"就不能讓他有個正常童年嗎？"
"注定不凡的生命，哪有"正常"可言？"老瞎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不過別擔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這小子肯定會成長為超越陳天師和沐雨桐的存在。"
說完，他關上門離開了。我回到床邊，看著熟睡中的妻兒，心中百感交集。林沐握住我的手，靛青色的眼眸中滿是溫柔與堅定︰
"這次，我們一起守護他長大。"
我點點頭，望向窗外的星空。在那里，昆侖山脈的方向，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像是某個古老存在給予的祝福。小陳玄在夢中動了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正做著關于飛翔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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