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不久之前。
在趕往下一個天象壁畫的路上,丹恆曾向露奈比斯提出了一個問題。
“露奈比斯閣下,在過去,你們可曾知曉【艾格勒為禁止翁法羅斯人探索天空之外的世界,而降下詛咒】的事情”
“詛咒...”,露奈比斯思索了片刻,緩緩搖了下頭,“我無法證實這說法的真偽”
“不過,當時我們跟隨塞涅俄絲與天空泰坦交戰時,它...它好像也從未試圖突破天幕,進而躲避我們的攻擊”
“是麼”,丹恆看著遠處的天象壁畫,那晨昏之眼的化身正在壁畫中躲避烏雲的追趕,卻始終沒有選擇逃向更高空。
難道,並非是它因厭惡人類窺視天空,而降下詛咒。
真正想要阻止翁法羅斯人接觸天外之界的,另有其人?
“那就看看眼前的記憶殘像,說不定真相就在其中呢?”,看著丹恆臉上的思索神情,白厄指了指遠處的記憶殘留。
天幕之外。
當丹恆提出這個問題時,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
“來古士”
莎士比亞低聲念著這個古怪的名字。
怪不得之前來古士說他能夠修繕損壞的列車,還能夠幫助穹和丹恆避開【天空的詛咒】離開翁法羅斯。
“所謂禁止,就是由他所布下的,就連【司掌天空】的艾格勒,也不過是籠中之鳥啊”
“哪怕泰坦都無法擁有自由麼...”
洞穴寓言,這是柏拉圖曾在在理想國中為了暗喻知識和認知的邊界,而創造的一個故事。
但現在,莎士比亞覺得這個故事,可以嵌套在翁法羅斯人的身上。
“來古士創造了這個世界,並為其布置了一系列規則。在封鎖了人們突破的可能性後,便投入了黑潮,以觀看整個世界的輪回循環”
“此刻的翁法羅斯人,不正如那寓言中的洞穴人一樣,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無法逃離”
朝著那虛無縹緲的希望。
事到如今,哪怕是未曾知曉除【翁法羅斯】以外故事的西方人。
也同樣看出了來古士,便是一切的幕後黑手的真相。
如果不揪出真正的凶手,恐怕翁法羅斯永遠也得不到解脫和希望。人們如此想道。
“所以,對來古士而言,翁法羅斯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一個私人的王國,一本隨意編纂的圖書,一個隨心所欲扮演角色的舞台,還是一個能夠滿足樂趣的玩具?
“他令黃金裔們在黑潮中不斷翻動,經歷一次又一次滅世和再創世,僅僅是因為有趣麼?”
可悲的翁法羅斯人,就因為這些,便要在無休止的深淵中囚禁。
【我此行,是因憐憫】
“汝等縱使百般埋怨神只的不公,卻不敢升起哪怕絲毫的反抗之心”
“你們敢于將利刃刺入同胞的心髒,卻怯懦于追尋仇恨的源頭”
【我此行,是因拯救】
“我將飛入雲霄,向那冷漠的神明發起挑戰”
“我將令那【晨昏之眼】化作烏有的歷史,令世上不再存有【不公】的神明”
【我此行,是因博愛】
“我見到,你們所受信仰迫害”
“我見到,凡人在神明的漠視下,跳起悲哀的舞蹈”
“我憐憫你們,我將替你們所有人踏上這弒神的征程”
【我此行,是因未來】
當病態的信仰潰散,人子將迎來新生,陰晴得到彌合、晨昏不再分割。
——【陽雷騎士】•塞涅俄絲
.....
在前進的道路上,風堇等人又一次遇見了殘留在天空之城的記憶殘像。
而這一次,過往記憶所昭彰的,是塞涅俄絲踏上弒神之旅前,所行的誓言。
面對族人的斥責
——【黃昏之女,是誰允許你回到這陰雲之子的聖地?你同時身負異端的血統和黃金的詛咒,驅逐是對你永久的懲罰。】
族人的疑問
——【你為何要這麼做,塞涅俄絲?】
【你曾是多麼熱情善良的女孩,在這陰雲之子的殿堂里,你曾多麼虔誠地向艾格勒禱告】
她如這般,做出了回應——【為了將這病態的信仰從人心中拔除,令未來由人子決定】
回到天幕之外。
當第二段有關塞涅俄絲的記憶出現後,人們對于這個被隱沒在歷史中的英雄有了更多的了解。
隨之而來的,也是不斷的疑問。
“這可比那刻夏要激進多了,那刻夏還承認信仰的存在和泰坦的偉大”
“而塞涅俄絲卻是想通過驅除,擊殺泰坦。來讓信仰徹底消失,讓翁法羅斯人來決定這個世界的走向”
在東方的戰國時期。
莊周,對于這位陽雷騎士的行事作風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不過,興趣歸興趣。
他卻對塞涅俄絲達成目的方式,感到可惜。
“勇武和志向都足夠強大,可卻太過粗暴了”
“天空之民在艾格勒的【庇護】下不知生存了多少年,信仰早已如呼吸般融入了這國家的各個角落”
“單單是通過弒殺神明的方式,來強行取締人們對于泰坦的信仰...恐怕只會起到相反的效果吧”
莊周嘆了口氣,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這位英雄在弒殺神明後,將會得到的結局。
“正如你所講的一樣,他們早已習慣于攀附在一個強大存在的腳下,絕不敢對那龐然巨物產生半點【反抗】的心思”
那麼當你成功擊殺了天空泰坦後,這些【怯懦】的,被【病態的信仰】蠱惑的人,會如何做呢?
答案只有一種︰
——天空之民不僅沒有減少對神明的信仰,反而加倍的將對天空泰坦的信仰,轉移到【塞涅俄絲】的身上。
而這個結局,正是塞涅俄絲在原本歷史上所得到【成果】
【我難以想象,當你發現淺薄且脆弱的凡人無法承受你那沉重的博愛時,會變成多麼扭曲的模樣】
如今想來,那位雨之民是不幸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