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山同意他的話，他經歷的事情和別人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選擇跑路也不是迫不得已，純粹是他自己不甘心。“您說的都對。可我只是個普通人，我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能覺悟不夠高吧！”
董處長點點頭，自己這個部下思想確實有點問題。
在四機部的時候他都是在埋頭做事，其他事情能躲就躲，躲不過也絕不出頭。他寫的思想匯報一份不少，但是自己壓根就記不起來他具體寫過什麼內容，哪怕是只言片語都沒印象。
只是他的工作成績確實非常突出，與人相處也不錯，所以一直沒人提這個茬而已。
“算你小子命好，折騰出點事業來，否則你麻煩大了。”董處長暫時放下了楊山的黑歷史。
楊山笑著點點頭，他知道老領導不會拽著以前的事情不放，這不是他的風格。
“再說說你的以後吧，你是不是準備建立一家生產集成電路的工廠？哦，也就是你們常說的芯片。”
楊山心里一驚，不會吧，剛才他還懷疑國內的信息收集和傳輸渠道有問題呢，現在他要買的東西還沒進港，人家就知道了？
看到楊山沒有回答，董處長接著說，“你上次和我說要買佳能公司的ppc1型機器，我就知道你要做什麼了。”
哦，原來是這樣。
這台機器還有另外一個更通俗的類別名字——光刻機。
他當時在東京機場的時候也就是隨口一說，誰會去認真考究一個機器的具體型號。
沒想到，眼前這位老領導就會。
看到楊山沒有否認，董處長接著問，“所需要的設備都買齊了？”
“差不多了，四處湊，基本上湊夠了。”
“他們同意賣給你？”
楊山撓撓頭，“這里是香江，帶英的地盤，所以沒有巴統的限制。”
巴統全稱是“輸出管制統籌委員會”，是西方國家在巴黎成立的“民間”組織，主要目的就是對社會主義國家實行技術封鎖和物資禁運。
看到董處長微微點頭，楊山進一步解釋，“現在的國際環境比較寬松，所以在國家層面上並沒有對購買半導體生產設備這種高精尖的機器做什麼限制，只要打通企業間通過專利和授權組成的松散聯盟就可以了。”
“那你是怎麼打通的？”
“輸送利益，提供優惠條件，還有就是簽訂各種“不平等”條約，比如限制制成品的數量、用途和類型等等。”
董處長抬眼認真看了看楊山，贊許的點點頭，“看來你手里也有牌可打。”
“還好，在這一行待久了，多少有些業務往來，也認識不少人。”
“整條產業鏈都能拼接出來嗎？”
“只湊出了芯片產線，晶圓制造還不行，一步一步來吧。”楊山也沒隱瞞，香江的芯片制造業是一片空白，如果一次性把芯片制造的整條產業鏈全搬過來，他擔心會顧此失彼，弄不好就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其實全產業鏈的半導體工廠在美麗國也不多見，只有諸如德州儀器、仙童半導體、摩托羅拉等幾家大企業具備。更多的企業只有芯片生產線，比如之前與楊山合作過的intersi公司。
反而是小日子國的企業大部分都是全產業鏈模式。
已經說了這麼多，楊山干脆把他購買到的所有設備都介紹了一遍。經過拼湊之後，這條產線理論上具備生產3微米制程的芯片的能力。
是的，僅僅是理論上有，這玩意就和diy一台電腦差不多，拼裝完成後各個部件能發揮出多少性能還是個未知數。<os工藝？”
咦？董處長什麼時候也成了這方面的專家了？居然從幾個機器的型號就判斷出來，楊山記得他的本行是無線電通訊。<os工藝的能力。nos的基礎工藝授權是德州儀器的，s基礎工藝授權是rca公司的，一共花了700萬美元。您對芯片的生產工藝也有了解？”<os工藝就是現在常說的金屬氧化物半導體工藝，pos是指半導體上用的是p結，nos工藝用的是n結，os上則是pn結都用。從制作難度上看 p＜n＜c，但從生產規模上看，在當時是倒過來的。進入新世紀後，絕大部分的芯片都是使用os工藝。）
董處長深深的嘆了口氣，“你知道我這次去東京的目的嗎？”
楊山搖搖頭，等待著下文。
董處長喝了口茶，簡要講起了他這幾年的經歷。
自從四機部的王中將因為得罪“長時間健康”被撤職審查之後，作為心腹的董處長跟著下台，他被調到山城去主持那里的三線建設，一待就是四年。
那場飛行器事故後，王中將回到京城，不久就官復原職，再次坐上了四機部一把手的位置。董處長同樣在今年的四月份返回京城。因為沒有合適的位置，所以他高職低就，繼續擔任技術一處的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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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後也不清楚楊山的去向，四機部亂的已經換了好幾茬人。
這次在東京無意中相遇，回國後通過王部長的關系，多番周折他才大概了解到老部下的現狀︰已經是個有錢人。
說回正事。
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後，兩國的往來逐漸頻繁，技術交流也密切起來。尤其是電子技術方面，國內深感自身的落後，所以有意從世界各國引進一些先進設備。
幾經波折之後，小日子國的nec公司願意出售一整條完整的集成電路生產線。
對，不是楊山拼湊出的閹割版，而是包含了3英寸晶圓生產線的整條產線。
nec公司的報價也不是太離譜，3000萬美元。如果想增加一種生產工藝，那就再加1000萬。
所以，國內就派出了一隊由中科院計算機所所長為團長的考察團前往日本商談購買業務。
董處長代表四機部參與其中，擔任副團長。
不過這個項目最終夭折了，明面上的原因嘛，是國內的外匯緊張。
其實從幾個月前華潤大手筆買進食糖的動作就可以看出，國內的外匯並沒有緊張到連3000萬美元都掏不出來。那幾十萬噸食糖的市場價格接近2億美元。
內情嘛，就有些復雜了。
國內還處于風潮期，很多人認為引進國外技術是“洋奴主義”，是崇洋媚外，有損國格，四機部的大院因為此事貼滿了反對的大字報，聲討的聲浪氣沖雲霄。
好吧，其實這件事情是被另一件事拖累了。
四機部之前還打算從美國的rca公司引進一條最先進的彩電生產線，耗資7000萬美元。是的，你沒看錯，這條生產線的價格是芯片生產線的兩倍還多。
但是出現了個意外，讓這個計劃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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