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對未來美好事業的憧憬，在吳老板的邀請下，楊山來到了辦公室，那位中間人傅老頭則悠然的跑到廠門口抽煙去了。
“吳先生，我是非常有誠意的......”
對著這家廠子的老板，楊山把前幾天伯樂對他說的話說了出來，反正是好話緊著說，就希望盡快拿到這個廠子的控制權。
“別急，小伙子，先喝口茶。”面對這個口口聲聲要購廠的年輕人，吳老板並沒有多少情緒變化。
從候老頭告訴他這事兒開始，楊山激動的心情一直都沒有平復，就想著怎麼拿下這家廠子。
不過看到這位吳老板的樣子，楊山就知道自己冒失了，他表現的太過熱切，把自己放到了不利的位置，看來養氣的功夫還差的太多。
楊山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後，他一邊喝茶，一邊暗自反省。
“楊生是哪里人啊？何時來的香江？”吳老板慢悠悠的問道。
楊山眼楮轉了轉，有了主意，“老家是北方的，剛來不久。听老先生您的口音，像是鎮江那邊的？”
“哦？這你都听的出來啊，我是溧陽的。你去過那里？”
“嗯，前幾年在那里待過一段日子。”
楊山在金陵55所學習的時候，去其下屬的一家廠子就在溧水附近，在那里待了將近半年，非常熟悉。而溧陽就在溧水東邊隔壁，他也去過好幾次。那邊的話和溧水以及金陵都有些差別，所以楊山能听出來。
他就是為了套近乎，才這麼說的。
“哈哈，那咱們也算是半個老鄉了，那我打听個事情，你知道南渡鎮的邱家嗎？”
“知道，他們家在民國時候出了個將軍。”楊山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幾十年後還拍過一部電影呢。
“對對對，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知道啊，他現在應該在金陵，他在老家可是名人。”
“他真的還活著？而且被釋放了？”吳老板瞪大眼楮問道。
楊山覺得這種利于統戰的新聞，報紙一定會大肆報道的。“是啊，早就被放了。香江這邊的報紙沒報道？”
“唉~~~~，報道過，可是很多人說是假的。你見過他麼？”吳老板還是不太相信。
“沒有，不過他經常回溧陽，老家很多人都見過。吳先生您認識他？”
“何止認識啊，我給他當了5年的勤務兵和3年的副官啊！”吳老板感慨道。
原來這位吳老板很早的時候就跟著那位將軍了，抗戰勝利後繼續在其麾下當連長。
二零六師被全殲之後，他也被俘虜。不過沒多久就釋放了，因為老家也沒什麼人了，他回到南邊後接著當兵，然後跟著部隊去了灣灣，娶妻生子。之後又兜兜轉轉的來到了香江開了家小廠。
楊山耐心的听著他的故事，腦海里不斷涌現一幕幕的場景，仿佛身處那個混亂的年代，不禁有幾分唏噓。
順著吳老板的問詢，楊山又給他介紹了家鄉的變化，哪個地方修路了，哪個地方有了工廠，反正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
眼看著交情敘的差不多了，吳老板轉入正題，“楊生願意出多少接手我的這個廠子啊？”
“這個......，”楊山對吳老板突然轉換話題有些準備不足，想了想還是讓他先開價吧，“我剛來不久，還不太了解。老先生您說個價吧，我信您。”
吳老板拿起茶碗喝了一小口，“這個廠子從生產布鞋開始，我也干了快十年了。我實話實說，廠房是租的，每年租金3萬多，今年的租金我已經付過了。至于訂單，是從德州儀器拿的，最近半年都會很穩定。
兩年前我建這個廠子的時候，光那個無塵車間就花了一百萬，加上設備總共有120萬，其他零零總總的花銷也超過20萬。目前一個月能賺差不多5萬多吧，財務賬本都在這里。看你也是個直性子，我也直說，一口價，150萬，只要個建廠的成本錢。你要是覺得合適，就拿走。”
楊山當時心情就不好了，這破廠子居然還要150萬，我要有這麼多錢直接去建個更大的廠子直接就把你的訂單全搶過來。
不過出于好奇，他還是接過賬本，認真的翻看起來。只是剛看了十多分鐘，就想罵娘了。
白攀關系了，我呸~~~，專坑老鄉的奸商。
這家廠子每月賬面上盈利4萬多，理論上不到三年就能拿回投進去的錢。
可楊山這一個多月在香江也不是白待的，因為之前有意于買一家小的收音機作坊，所以很是下了些功夫。
這本賬壓根就是糊弄楊山這種外行的，連繳稅的明細都沒有，難不成這家店是帶英皇室的，免稅？
而且缺失了很多的隱性費用支出，比如黑白道的維持費，比如向各類協會繳納的會費、比如原材料供應的好處費等等。
還有這些設備的維護費用，在賬上也沒有體現，楊山才不信這些設備全都是免維護。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生產環境壓根就不達標，良品率肯定不會太高。而且測試條件太簡陋了，不可能完全把壞件篩出去，把這種質量的東西返還給德州儀器，一旦被發現，賺不賺得到錢不說，人家肯定會有一定的懲罰措施的，到時候賠錢都有可能。而這一點，從賬本上也完全看不出來，就仿佛這個廠子封裝後的芯片良品率是100。
這些亂七八糟的費用加起來，這家廠子每月能賺到3萬塊就算燒高香了。沒準吳老板現在還沒完全把投進去的錢都賺出來呢。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價格，150萬，離楊山心里價位相差太多，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必要。
楊山摸摸鼻子，站起身來，“抱歉啊，吳老板，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那個車間是如此的昂貴，我回去想辦法籌集一些資金再來和您詳談。”
“唉，楊生不用急著走嘛，我們是老鄉，你剛才可是非常有誠意的，這個價格我也是滿含誠意啊。咱們可以再談談嘛。”吳老板依然是不徐不疾的樣子。
“您的誠意實在是太厚了，我暫時接不下來。謝謝您的茶，請留步。”楊山懶得和他廢話，心想當初解放軍怎麼能把這樣的人給放了，審查工作也太不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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