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給我們編故事呢吧！”陳徹那張圓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我才沒空和你扯閑篇呢，要不你找隊長去查查我檔案，里邊都寫著呢！”
“人家說啥就是啥？你就全都認了？”旁邊一個人覺得楊山是個缺心眼兒。
“那咋辦？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想承認，可是市公安都來了，還拿來了一大堆東西。包括我那個從沒見過的親老子的所有資料，44年初有個小妾生了個男孩的人證，然後失蹤，又找出我爹撿到我的人證，反正時間都對得上。還有各個時期的我那親老子的照片，尤其是年輕時候的那張，太td像了。哦，對了，他在48年被解放軍擊斃了。”楊山滿不在乎的說，反正那只是他原身的親老子。
“那也不能承認啊！也許都是巧合呢！”有人低聲嘀咕了一句。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成分有問題，他們太知道楊山認與不認的差別。
“嘿，這個小娘養的肯定是怕挨打，所以才承認的。”陳徹平衡了，他覺得楊山這家伙終于比自己還不如，“繼續說，你有沒有挨揍？”<女小將打了，你看，我這還有傷疤呢。”楊山撩開頭發，腦袋上有個明顯的傷疤。
“這段兒細說！你個慫包肯定還得給人家賠上笑臉。”陳徹覺得太解恨了。
楊山斜眼看了他一眼，算了，不和他一般見識，自己回學校後這家伙幫了不少忙，再說以後偷跑回家還要靠他打掩護呢。
“扯淡，我是那種吃虧不還的人？後來我找了個機會踢斷她兩根肋骨。這貨當初還吃過我家饅頭呢，養不熟的狼崽子。”楊山恨恨的說。
“吹牛吧你！”陳徹壓根就不信。
這時有個雞賊的貨趁著楊山和陳徹打嘴仗的空檔，起身去打小報告。<小將，是典型的反g罪行，剛才在我們審問下，他已經承認了。”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位著裝板正、一臉正容的隊長已經站在不遠處听楊山陳述罪行，他只是沖告發人點點頭，然後沖著這邊大聲說，“楊山，你繼續說！”
“他們查出我曾經給我爹，哦，是我村里的養父送過一塊前甦手表，于是就把這個罪證拿出來非讓我解釋清楚這塊表是哪兒來的。我說是我爹，哦，是我京城的養父臨終留給我的。那時候正是困難時期，我怕我村里的養父餓死，所以就留給了他讓他換吃的。
說的有些繞口，反正你們明白意思就行。<活動的經費，我說我親老子是48年沒的，那塊表是前甦50年代產的，所以這個罪名不成立。
那個女小將抽出皮帶就給我來了一下，皮帶扣打到了我的腦袋上，說我不老實，非讓我交代，我那個親老子到底用的什麼辦法把那塊表交到我手上的......”
“噗~~~”有人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他也沒細問，這個時代荒謬的事情多了。
“那你就還手了？騙鬼呢！”陳徹充當捧哏。
“當然不是。後來沒幾天她的那個縣長老子就被斗倒了，她也變成了混在人民內部奸細的狗崽子，進了看守所。嗯，就和陳徹你一樣。
她就關在我那間屋子的隔壁，有次提審的時候正好踫到她。我雖然是黑五類，但受x和人民多年的感化和燻陶，依然鄙視她充當人民叛徒的卑鄙行為，于是忍不住給她一腳，痛斥了她的罪行，堅決表示不屑與她為伍，更不想和她當鄰居，讓她滾遠點。”
說完楊山斜眼陰沉沉的看了看陳徹，“你可要好好改造自己的思想，否則我不介意也幫幫你！”
有隊長在場，眾人都使勁忍著不笑，憋的臉通紅，他們已經很久沒找到這種樂子了。
陳徹訕訕的苦笑了一下，繼續引領話題，“那你怎麼回水木了？”
楊山皺皺眉，“這個我不也太清楚，那邊公安審查了我20多天，除了查實了我的身份，沒發現我有別的反g罪行，所以就聯系了我所在的單位。但是等了好多天都沒人來接我，後來水木的小將來了幾個人，拿了份文件把我帶回學校了。”
其實楊山多少知道點，那個時候準備接收他的878廠依然沒有成立，所以他的編制還在原來科室，可是那個科室早就成了一個空殼子。
而四機部正趕上更換領導班子，實施軍管，亂的厲害。這個級別的領導非正常更換，基本都是捅破天的事情，整個四機部都在地震，一時半會兒根本消停不下來，董副司長、陸處長和範群全都調離了，連劉一飛都下到廠里去了。
反正亂七八糟的根本沒人顧得上楊山，讓他在老家縣城又多待了一陣子。
前幾天李航來學校看他，說他還是通過提前返京的于莉才知道的這件事。他們在楊山離開的第三天到了縣城，不過已經晚了。
“是那邊的小將主動聯系我們的，說請我們把這個敗類帶回來重新回爐一下。”隊長看楊山講完了，順口補充了一下故事細節。
“今天你們組表現不錯，組長帶頭自我坦白，組員也勇于批判和揭發，尤其是宋發同學，雖然舉報不實，但具有良好的階級警惕性和敏感性，予以口頭表揚。楊山，你在陳述的時候態度不夠端正，用語過于隨意，致使他人誤會，懲罰你今天多勞動一小時。按照勞動對的規章條例，一人犯錯全組受罰，所以今天11組全體成員延長勞動時間一小時。”
“是！”眾人有氣無力的回應，對他們來說這根本無所謂，勞動也就是走走形式，幾乎沒人管。
“楊山，你過來！”
楊山起身拍拍屁股，規矩的跟著隊長走到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你能不能老實待著別添亂，講點破事兒還有人告你，有那功夫回宿舍多睡會兒不好麼？”隊長順出根煙給楊山。
這位隊長比楊山晚一年入學，他是土木系的，學制六年，今年也要畢業了。兩人以前一起踢過球，算是有點香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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