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賀看到楊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就是一陣牙疼。
面對這種場景，旁邊另一位領導開口了，“楊山，目前我們廠一個月大概能生產200台收音機，即使全部轉產，大概也只有500台的量，這樣的產能是滿足不了訂單需求的，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說話的是市無線電廠的書記，這位領導楊山見過，他好歹在那個廠子待了一個月，不過也只見過一面。
“鄒，咳咳，周書記，我也沒啥好辦法，現在只能讓1379廠盡快投產，努力完成訂單。”楊山是真記不太清楚他姓啥了。
“剛才我們已經和王廠長研究過了，現在你們的廠房還沒有修建完畢，即使是加班加點，也要等到6月份才能試生產，正式投產要等到7月份了。而且你們廠子的預計月產量也只有1000台，還是差很多。”王局長看來是趕鴨子上架，原本他是不管生產的，現在有點手足無措。
楊山偷眼看了一下這位王局長，心說那你剛才激動個啥，握著我的手不放，好像已經交付了似的。
伍書記越看越覺得畫面不對，他原本以為楊山听到這個消息肯定非常激動，而且會主動請戰，沒想到他似乎是想把自己摘到外邊去，這可的不行啊。
“楊山，按照李副市長他們走之前和外貿那邊定下的調子，每台收音機的銷售底價是20美元，也就是說，現在這個訂單價值至少是40萬美元。這麼大一筆外匯，是整個保城在廣交會上取的最好成績。現在市里、局里領導都非常重視這個事情，這封電報是昨天收到的，他們研究了一個下午，今天又來咱們廠取經，你一定要多幫幫忙啊。”
現在人民幣對美元的官方匯率大概是2.51，也就是說這台收音機只賣了50塊人民幣，而每台收音機的成本價楊山估計在62塊錢左右。數字上看是虧了，可在私底下，國內賺大了，那個匯率看看就好，懂的都懂。
這是巨大的政績，只要是個想作為的官員，都會咬著牙吞下去。
楊山摸摸鼻子，看來在座眾人已經取得一致。也對，都是保城人，對于家鄉是很有榮譽感的，自己也別裝了，小心裝成傻x，“王局長，伍書記，這種大事我不太懂，我一切行動听指揮，保證不會掉鏈子。”
屋里眾人對視一眼，這小子終于吐口兒了。
王局長一臉鄭重的說道，“楊山，是這樣，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想要完成這個訂單，最好的辦法就是模仿你們現在的產線設計，在市無線電廠再建一條。不過現在你們廠一直都是全負荷運轉，騰不出太多人手，所以想讓你帶幾個人再去支援一下無線電廠，爭取在2個月內投產。”
楊山眯縫了一下眼，自己這塊磚頭又要被搬回去了。
周書記覺得也需要表個態，以前確實太忽視這小家伙了，"楊山，這次你來我們這里，業務上的事情全听你的，你說怎麼弄就怎麼弄，我和廠長都會全力支持你。”
看樣子在座的人都認為楊山前段時間在無線電廠受委屈了，擔心他鬧情緒。其實楊山真的是一點不在乎，前世工作20多年都被當成了小透明，在無線電廠有吃有喝還有人陪聊，楊山覺得過得相當舒服。
既然人家給面兒，又是全市都特別重視的大事，這時候再玩矯情肯定不合適，楊山起身認真表示，“我沒問題，今天就可以出發。就是幫忙和部里說一下，畢竟我是那邊派過來的。”
就在楊山準備收拾一下隨王局長他們出發的時候，廠門口來了輛吉普，楊山眼神好，認出司機就是那位評書愛好者。
王局長也看了出來，“是常書記來了，他前天帶著車去省里開會去了，現在這個時間來這里，估計是又有事情。”說完立刻迎了上去。
事情確實有變，工業局的常書記今天早上接到消息就往回趕，回到市里後又接到了第二封電報︰五萬台訂單，落款是李副市長。
楊山看到這個數字沒有了激動，反而輕松下來，這事兒應該和他無關了。
之前商量的結果完全用不上，這麼大的量就不是保城一地的事情，這次是真的生產不出來了。別的不說，774廠那邊的晶體管供應都會出問題。
要知道在幾年前，京城的電子管收音機一年產量也沒比這個數字多多少。
這事兒應該也不是那位李副市長敢拍板定下的，如果說之前的2萬台是他想著靠保城甚至是省城的力量莽一波，現在的5萬台就絕對不是他的主意，他不可能不知道保城的狀況。所以楊山也不用擔心訂單完不成，肯定有更大的腦袋去頂這件事情。
一行人又返回了大辦公室商討事情，楊山縮在一邊扮演他的小透明角色。
孟楚悄悄的湊了過來，“楊山，看你好像不著急，這可是5萬台，即使訂單期限是一年，那平均每天也要150台吧，是咱們現在廠子產量的十倍。”
楊山低聲說道，“孟哥，我著急也沒用啊。不過我覺得這事兒對你是個好消息，等著吧，也許過幾個月你就能升到副科了。”
孟楚心里就是一動，“別瞎扯，副科至少要行政20級，我現在才23級，比你還低呢。”
“等著瞧，我猜最遲年底。”楊山發揮他的神棍體質。
看到楊山這麼肯定，孟楚的心思也活泛了，他還以為是楊山從總部提前得到了消息，透露給他。
這場討論會沒研究出任何解決辦法，大家盤了一下家底就明白這個事情在座眾人根本解決不了，一切都要等李副市長甚至更高層領導的進一步指示。
楊山沒去市無線電廠，他也在耐心等待上邊的消息。
十天以後，讓楊山都感到意外消息傳來，保城市無線電廠七成的人員和設備並入1379廠，由1379廠全權負責書冊收音機的生產。
這個一年前還是股級單位的小廠把一個副處級的廠子吃掉大半，蛇吞象的事情活生生的在楊山眼前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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