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山對婁曉娥的來訪很是意外，他幾乎從沒和婁曉娥說過話，見面也就客氣的點點頭。
“許家嫂子，找我有事兒？”
“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吃飯了。我听說你回來了，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婁曉娥當著這麼多陌生人的面，也沒怎麼扭捏，直接說起了來意。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就是她爸那兒有台老式收音機壞了，請了好多人修，不是說沒法修就是說沒配件。婁曉娥就想到了院里的楊山，他以前可是給許大茂做過一台收音機的，說不定能修好。正好這幾天許大茂沒在家，所以她就親自登門來請楊山這個能人了。
楊山倒是有空，他這幾天都很閑，不過要是普通收音機他覺得應該沒問題。古董的話，他也有點心虛，怕給人家弄壞了，畢竟自己手藝還有點潮，不一定比的過別的修收音機的師傅。
不過楊山獵奇心起，還是想看看所謂的古董收音機是個什麼樣子。他轉頭看向了王廠長，“廠長，我明天上午過去看看，古董收音機我還沒怎麼見過呢。”
王廠長和楊山接觸了這麼多天，多少知道點楊山的底細，人是個有本事的人，手上的技術嘛......
“李冬生，你的技術好，明天你帶上工具跟著楊山去一趟吧，到時候給楊技術員打打下手。”
王廠長很會做人，楊山幫廠子做了很多事情，所以他也不介意用手里的權力幫楊山在鄰居面前漲漲臉。
“好，楊技術，我明天就跟您去，還按照咱們修萬用表的辦法，你指揮我操作。”李冬生酒量不好，一兩下肚臉通紅，不過理智還在，趕緊答應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楊山就騎車帶著李冬生隨著婁曉娥往婁家去。
“許嫂子，你家的收音機是哪年買的啊。”
“叫曉娥姐，都說過多少次了，嫂子來嫂子去的，我可沒那麼老。
我也不知道，反正從我記事來就有了，听我爸說當初花了800大洋呢。”少了外人，婁曉娥也不再見外，她把李冬生當成了透明人。
嘖嘖，800大洋，真不老少的，傳說中的婁半城名不虛傳。
婁家在東交民巷附近，是一棟二層的西式小樓，四周是高高的圍牆，家里的陳設中西合璧，算得上是低調奢華有內涵。
楊山無所謂，他也欣賞不來建築和家具風格，就當成是土豪的別墅就行了，但是李冬生看著有些腿軟，“這家是什麼人啊？大資本家？”
“嘿嘿，你說對了，很大的資本家，不過人家是紅色資本家，把軋鋼廠都送給了國家。”
“資本家里沒好人，送個軋鋼廠又怎麼樣，那本來就應該是國家的。前幾年咱們都吃不飽，看這氣派樣子，建國這麼多年這家人還在一直喝勞動人民的血。”一說資本家，李冬生就來氣。
嗯，你這個三觀，很正。
楊山拍了拍李冬生的肩膀，沒再說話。心里想著以後幾年的抄家打砸也是有群眾基礎的。
“鄙人婁振華，歡迎楊山同學屈尊光臨寒舍，不勝榮幸。”
你就拽文吧，以後幾年會有更多的同學屈尊的。
楊山一邊腹誹著一邊打著哈哈，“婁先生見外了，曉娥姐一直很照顧我，我來幫忙是應該的。”
“這是賤內，也是曉娥的母親，譚雅麗。”看到楊山身上的書卷氣，婁振華覺得很舒服。
楊山看向老婁身側的女士，感覺眼前一亮，真不錯。
穿越這麼多年，終于看到一位符合自己前世審美的人了，40多歲的年紀，身材勻稱，端莊典雅中帶著點熟女範兒，而且看起來非常的精明，也沒有矯揉造作的做作感。
不過嘛，比自己大著20多歲呢，看看就行了。
“婁夫人您好，這麼早過來，打擾您了。”楊山規矩的和婁夫人見禮。
“哎，別這麼見外，叫我譚姨就行，曉娥早就說過你，說你絕頂的聰明，高中的時候就給大茂做收音機。昨天曉娥還說想請你過來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譚姨先謝謝你。”
“您客氣，這是我實習廠里的李冬生同志，他修理收音機很有經驗的，這次還是多要靠他。”楊山趕緊把注意力往別人身上轉，他很不習慣別人當面夸自己。
“都好，都好，來這邊，先喝杯茶歇歇。”
“不了，我們先看看機器吧。”
楊山說完就感覺李冬生也松了口氣，看來他更不自在。
夫妻倆引領著兩人來到樓下的一間房，楊山終于見到了這台收音機，個頭不小，就像是個五斗櫃靠牆立著，外觀是歐美風格。楊山上前先看了看銘牌，是美國rca公司radioa系列中的一款，生產年份是1930年，果然夠古老。
在李冬生的協助下，楊山小心的打開了櫃板，一大堆碩大的電子管呈現在眼前，比現在國內的電子管要大出很多。楊山數了數，居然有11個。
“還有這樣的電子管？”李冬生有些傻眼了，他可不認識這些管子的型號，想要修理根本就無從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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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山的好奇心上來了，“你先把灰塵清理一下，我看看電路。”說罷，楊山就掏出筆記本，習慣性的開始根據內部結構畫起電路圖來。
隨著電路圖的一點點完成，楊山有種熟悉的感覺，仔細端詳了一下，他想到了以前和丁沖寫的那本科普書。原本里邊是有19種收音機電路圖的，其中的2種在這個世界找不到出處，所以楊山拿掉了。
而這台機器的電路設計和其中的一種非常相似，楊山心里有譜了。
等灰塵清理完之後，楊山接上電源，讓李冬生調節旋鈕，他自己則認真的觀察那幾根管子，初步猜測故障點後，楊山拿出帶來的萬用表開始確認。
兩人干活的時候，屋里只有婁振華在旁邊耐心的看著。
他對楊山充滿了好奇，一個穿著滿是補丁衣服的學生，對這棟別墅以及屋里的陳設毫無興趣，見到夫妻倆的表現也是不卑不亢，說話進退有度，不知道他是怎麼培養出來這樣的性格。
而且看著楊山那削瘦的臉龐，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楊山終于確定有個電子管壞掉了，而且幾個電容也到壽命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現在根本找不到合適的電子管來更換，所以想修好還真是要費點勁兒。
“婁先生，確實有一個管子壞掉了，現在這樣的配件我沒辦法找到，如果您有門路的話，我把這個壞管子上標注的型號寫給您，等您找到了，我再來更換。”
婁振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辦法。
楊山又思索了一小會兒，“還有個辦法，我用我知道的電子管來替代，不過型號不同性能差異很大，為了保險起見，我只能同時更換很多個管子，您要多花不少錢。”
“這個不要緊，這台收音機還是我父親活著的時候買的，很有紀念意義，就照你說的來。”一看楊山還有辦法，婁振華有些興奮。
那就好辦了，楊山按照他之前見到的那個電路圖稍微調整一下就行了。楊山也不客氣，一口氣把其中的5根管子換掉了。婁振華按照楊山給出的單子，立刻讓婁曉娥去買電子管。
楊山則指導李冬生把要換的管子全都拆出來。美國人做工還是很實在的，錫焊工藝很到位，李冬生拆的非常辛苦。
看著楊山空閑，婁振華主動聊起了話題，問起了楊山過往的經歷。楊山也順勢問起了建國前的一些軼事，滿足他的八卦心，比如xxx是不是和xx打過嘴仗，比如xx王爺的府邸是不是賣便宜了，比如那個時候京城里流行偏好。
一時間聊得倒也熱切，兩個人都很聰明的避開了現實的zz問題。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做了，有李冬生這個熟手在，一系列的測試、安裝、焊接流程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不愧是水木的大學生，譚姨長見識了。”婁夫人見到丈夫神情喜悅，忙不迭的夸獎起楊山，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看女婿。
這讓楊山更不自在了，自己可不打算和許大茂當同道中人。不過如果長一輩兒的話......，嗯，打住打住，這個念頭太邪惡了。
婁夫人沒注意到楊山的表情，還在熱絡的招呼著，“二位中午在這里吃頓便飯吧，我已經讓人弄好了，當做是我們的謝意。”
“不了不了，謝謝婁先生婁夫人的好意，下午我還要回學校見見我的導師，不能多留。”楊山趕緊拒絕。
看到楊山執意要走，婁夫人又大包小包提了好多禮品吃食遞過來，死活都要楊山帶著。
看著楊山略顯狼狽的出門離去，婁振華對著他夫人打趣道，“怎麼？看上楊山了？只可惜咱家沒有第二個女兒啊。”
譚雅麗的神情略顯寂落，“有也沒用，人家是大學生，以後肯定前途無量，不會和咱家產生瓜葛的。”
听到這話，婁振華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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