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持續不斷、低沉而壓抑的嗚咽聲中,兮柿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一般,身體微微顫抖著,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不停地流淌著。
經過這漫長的一段時間啜泣之後,她似乎終于流干了所有的淚水,原本靈動的雙眸此刻變得紅腫不堪,宛如熟透的桃子。緩緩地,她從兮夜明溫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沉重和無力。
“沒錯,我一直都非常嫉妒你,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麼事情,你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超越他人。你有著超乎常人的聰慧頭腦,好像從來不會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擾和影響。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我們三個人只有你成功地考入了那所令人向往的學院。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更是出人意料地名揚四海,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兮柿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地擦拭著臉頰上殘留的淚痕,但新的淚水卻很快又將它們浸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繼續說道︰“可是到了最後,就連在那場可怕的災難中幸存下來的人,竟然也還是你……面對這樣的事實,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好了。”
說完這些話,兮柿感到自己已經精疲力竭,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兮夜明默默地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悲傷的姐姐。他看到了兮柿眼中深深的痛苦和無奈,感受到了她內心深處那份難以言說的苦楚。
一瞬間,滿心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令他幾乎無法呼吸。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抬起衣袖輕柔地擦去兮柿臉上淚水留下的痕跡,希望能用這種方式稍稍減輕一些她的傷痛。
“起碼你現在可以好好哭一場了,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也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而我就在這里陪著你和橙子。”
兮柿微微一顫,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陪我?你能陪我多久?外面的世界能缺的了你嗎,你的人生就在浪費在這夢境中了嗎?”
兮夜明眼泛淚花,可嘴角卻盡力揚起一絲微笑,“那我也會在這里陪著你流淚,直到你們不再害怕,不再孤單,能夠邁出下一步為止。”
這時,一旁一直沉默的橙子開口了︰“夜明,其實我們也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但只要你心里有我們,無論距離多遠,我們都會感到溫暖。”
兮夜明輕輕揉了揉橙子的腦袋。“傻橙子,你們不會是我的累贅,就算是我的累贅,那也只會是我心甘情願付出,抹不去的家人。”
兮柿听著弟弟的話,心中的怨恨漸漸消散,她嘆了口氣道︰“你這肉麻至極的情調怕不是也和別的女人也說過,還不知我們姐妹是這句話的第幾個受害者了。”
兮夜明欣慰地輕笑道︰“作為懲罰,你們也可以這麼對我說。”
“哼。”
兮柿笑了,只不過是被兮夜明氣笑的,但原先那些煩惱與憂愁也在同時被更多的知性所佔據。
不知不覺間,就連太陽都落下西山,夜空上盤掛著月輪照耀一家人的相處。
三個人靜靜地站在那里,周圍彌漫著一種久違的溫馨氣氛,這番景象和五年前眾人踏入世界交界處前重疊在一起,撥動了心靈的琴弦。
“只怪那個時候,我沒有挽回一切的勇氣,”兮夜明仰首凝視著夢境中和故鄉別無二致的月亮,“所以哪怕一次也好,我好想再看見到你們熟悉的笑臉。”
“即使你們否認掉我的全部,我也無怨無悔了,”最後兮夜明歪頭留給了姐妹一個微笑,“何時何地,我都會找尋關于你們的身影和記憶。”
兮柿和兮橙均沒有回答,她們僅僅是陪伴在兮夜明的身側兩旁,一同凝視著那掛在半空中的月明。
“要是想我的話,不妨抬頭看看夜晚的天空吧?”
姐妹二人不解地疑惑道︰“為什麼?”
“滿月照亮了昏暗的夜空,那不是夜明嗎?而在夜明之後迎來的便是黎明的暮光。”
寧靜的夜晚,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下,輕柔地灑落在兮夜明那修長的身影之上。他靜靜地佇立在那里,仿佛與整個世界融為一體。
月光如輕紗般拂過他的面龐,照亮了他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眸,其中倒映著他過往所經歷的種種情感。那些或喜悅、或悲傷、或憤怒、或溫柔的情緒,此刻都毫無保留地從他的眼底流淌而出,如同潺潺溪流一般,緩緩地傾注到兮柿和兮橙兩人的心間。
兮柿微微仰起頭,看著眼前的兮夜明,嘴角輕輕上揚,似嗔怪又似嬌柔地說道︰“你呀,總是這麼喜歡說些晦澀難懂卻又充滿情調的話語。”她的語氣雖然听起來像是在抱怨,但那閃爍著光芒的眼神卻早已出賣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其實,她早就深深地認同並沉醉于兮夜明這種獨特的表達方式之中。
一旁的橙子則滿臉笑容,宛如春日里盛開的花朵一般嬌艷動人。她歡快地拍合起雙手,開心道︰“嘛,這才是我們熟悉的夜明啊,我就是喜歡這樣與眾不同的你呢!”她的笑聲清脆悅耳,猶如夜鶯的歌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開來。
“我倒是很喜歡說這些空有情調的話呢,若是有人因此得到了幸福,光是這樣想想的我,也同樣能感同身受的體會到幸福的滋味了。”
一直以來兮夜明也並非是靠單純的力量來幫助他人的,正是因為擁有這般堅強的內心,被這股溫柔和熱枕的情緒感染的人們越來越多,而他們無不最後獲得了幸福。
兮夜明也正期望著這樣的結果。
夜風吹拂起絲發,好似在提醒幾人別忘記最重要的事情。
兮柿故作鎮定的來到兮夜明面前,握住他的手懇求道︰“無論在何方,都請你不要忘記我們。”
橙子補充道︰“我們,從不後悔成為夜明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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