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麗芳晚飯前才回去。
吃過晚飯後，麗芳是提著一口氣，拿著抹布輕手輕腳去擦餐桌，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引起李太的注意。
然而，李太自己走了過來。
對著麗芳冷靜地叫道“阿姨。”
麗芳應道“哎！”
李太說“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發話，你不準再處理張經理的事情。”
麗芳抬起頭問“如果李總叫我呢？”
李太說“你就說我不準你去。讓他和我說。”
麗芳說“好。知道了。”
李太說“如果我再發現你幫她做事情，你就去她家里上班。”
麗芳看著李太鐵青的臉，知道她氣得不輕。可今天這事不怨一個保姆呀。
于是，麗芳虛弱地解釋道“今天李總讓我去的時候，你也听到了呀。你們不商量好，我在中間做夾心餅干也很難。”
李太沉聲說“我說以後！”
從李太的話語里，麗芳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強硬。于是說道“知道了。”
李太說完，抱著嘉嘉朝大門口走去。小瑞在後面不聲不響地跟著。
麗芳在廚房里準備第二天的早餐食材，和面的時候感覺後背出汗了，便把窗戶都關上，出了廚房，在門口把空調打開了。
有涼風開始呼呼吹下來，人也不那麼悶了。
手機響了，麗芳滿手的面粉。機靈一動，取了一只一次性的手套戴上，把手機拿了出來。
居然是老公。
為什麼用居然呢？因為現在兩個人聯系稀少。
他找到工作沒有？每天在做什麼？去了哪里？麗芳完全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而自己每天做保姆累不累？有沒有遇到什麼委屈？老公也很少問。
至于兒子，倒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聯系一下。也僅限于問問他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多年的打工生涯造成了他們這個家庭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需要商量了。除非像上次撈人的事情。
名存實亡，最近麗芳心里時常會蹦出這個詞來。
麗芳接了電話，老公喂了一聲。
麗芳問“什麼事啊？”
那邊咳了一聲，有些小心翼翼的語氣說道“在這邊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我想先回老家去。”
其實，對于他回老家還是留在這邊，麗芳心底已經不再那麼在意了。但還是開口問道‘回老家做什麼呢？’
麗芳老公說“村里的宏民和偉民在市里幫別人裝修，有事做的時候一天掙160，他們說還缺一個人。我想去。”
麗芳說“隨便你。你自己拿主意。”
麗芳老公說“那我收拾一下，這兩天就回去了。”
麗芳想去醫院檢查一下胸悶的問題，有心想讓他等自己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再回去，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便說“可以。”
麗芳老公又問“你忙完了？”
麗芳說“我還在準備第二天的早餐，在和面。”
那頭說道“那我掛了。”
麗芳沒再說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兩個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現在要回老家了，他也沒說過來見一面。
如此冷漠的夫妻關系，麗芳也不再生氣了。
只不過在內心嘆息了一聲，更加用力的揉起面來。
自己經歷過多少次的冷戰、爭吵、傷心、希望、失望，才換來如今的心如死灰？
可不得不說，心如死灰的感覺真不錯。
周六早晨，難得雇主全家一起吃早餐。
吳老師來的時候，瑩瑩已經吃完了，和吳老師手牽著手上樓。
��也站起身來有些懶洋洋地邊走邊說“每天都是學習、學習。”
李先生不接話，只是看著兒子的背影微笑著。
��路過嘉嘉身邊時，捏了捏弟弟的小胖臉說‘只有你最輕松。’
樂得小家伙又笑得露出乳牙來，一直看著哥哥消失在拐角處，掙扎著要跟著去。
管家麗芳坐在廚房里，拿著調到最小音量的手機，心急如焚。
是青梅打來的電話。靜音狀態下，手機屏幕上顯示對方仍然在等待接听。
麗芳不敢再當著李太的面接電話，因為她已經明確說過不讓自己再管張小姐的事了。
也不敢掛，因為張小姐是李先生看重的人，她的保姆肯定是有事才打電話的。
麗芳兩頭為難。
故作鎮定地朝後院走去，從西牆邊繞到前院，出了院子，在馬路上給青梅回撥了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了，不等麗芳說話，青梅就火急火燎地說“姐，張小姐可能要生了。”
“保不住了嗎？”麗芳問。
青梅說“是的，醫生說出現胎盤早剝和胎兒心率不齊的現象，再保下去不僅沒有意義，還很危險。”
一听說胎心率不齊，麗芳也急了。說“那就听醫生的快點生出來呀。”
青梅著急地說“還在爭救室呢。要人簽字才能手術呢。”
麗芳下意識地朝別墅大門內望了一眼，問道“她自己能不能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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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說“醫生說也可以，但最好是有親朋在身邊。因為既然是手術，就不能完全排除風險。”
沒等麗芳說話，青梅又著急地說道“我就是個保姆，哪能承得起這麼大的責任呀。”
麗芳听她每次必提責任，也有點 失去耐心地說道“我和你說過好多次啦，不會要你承擔什麼責任的~~~，人家張小姐是什麼人？既然決定自己生孩子，就算有問題也能自己承擔，人家要你負什麼責任呀！！！”
青梅說“我不和你說啦，醫生又找我了。”
麗芳趁她掛電話前說“我馬上向李總匯報。”
也是為了讓她安心一點。
雖說麗芳一直在安慰她不要怕擔責任。可只要去過醫院的都知道，手術中有很多不可預測的事情醫生都會問家屬意見。
青梅作為一個保姆，怎麼好拿主意呢？
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則越要有膽識的人才敢做決定。
李先生今天似乎也不著急出門。
麗芳把手機放回褲袋里，回屋的時候看到李先生抱著嘉嘉，父子倆一起在听英語歌。
李先生還跟著小聲哼唱著，嘉嘉睜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研究著爸爸的嘴巴。
李太不在一樓了，大概率是上樓去了。
小瑞站在南面牆根下，面帶恬靜的笑容看著嘉嘉。
她會不會向李太告狀？說自己給李先生傳遞情報？
麗芳多了個心眼，回廚房里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了李先生。
從廚房里出來收拾餐桌的時候叫道“李總，你看一下手機。”
李先生停下哼唱問道“有什麼事嗎？”
麗芳不再理他，低下頭重重地把碗和碗、盤子和盤子疊在一起，裝著沒听到。
瓷器相撞，發出 、 、 的聲音。
李先生也識趣地沒有再問麗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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