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管芬像午夜幽靈一樣在這個陌生的別墅里到處穿梭著,尋找廖小姐。
同時也寄希望于能找到錢小姐或是王先生,管芬只認識這三個人。
一向穩重的管芬此刻內心不僅焦灼,而且還有些害怕。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所有的客人都去了地下室唱歌。
ktv絕佳的隔音效果,使得別墅地面上的樓層很安靜,而且都空蕩蕩的。
彭先生是什麼人?
錢小姐是在自己的行業領域內有著一席之地的女強人,在深圳並非籍籍無名之輩。
而這位彭先生,是連在錢小姐面前居高臨下的王先生都要仰視的人。
深不可測,不敢輕舉妄動。不敢得罪。
所以,管芬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找廖小姐。管芬邊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用力地踏著步子,邊在腦子里飛速想著用什麼辦法才能裝著是巧合踫到廖小姐?
管芬邊想,邊在二樓客廳和走廊上發出重重的腳步聲,希望廖小姐如果听到了,能給自己一點回應。
二樓的六個房間都關著門,寬大的走廊里安靜得管芬都能听到自己腳步聲的回音。惹得管芬忍不住頻頻回頭去看。
記憶里,小時候走夜路會害怕,總覺得背後有什麼髒東西跟著,會不時的回頭去看。越看越怕,最後在黑夜里向那亮著燈的地方狂奔。
這里雖不是野外,但髒東西更多,更令人害怕。
管芬卻不知自己該奔向哪里才能找到廖小姐。
廖小姐出廚房的時候回頭求助的眼神扎在了管芬眼底和心里。
借著酒意蓋臉半強迫地行不軌之事,過後反咬一口冤枉對方半推半就。這種事常常發生在上下級、熟人之間。
管芬但願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管芬從二樓的每個房間門前重重的走過,三樓也一樣。
可那十二扇門嚴絲合縫地關著,整個別墅如死一般的沉寂。
從三樓的窗口望出去,只有低頭能看到前院微弱的燈光,向前望去,眼前是一片漆黑。在那更遙遠的地方才能看到點點如星光般的殘燈。
夜如此黑暗,人這般無助。
不行,必須再去唱歌房踫踫運氣,興許廖小姐已經回了那里呢?
于是,管芬又回了廚房,重新系上那條素淨的黑色圍裙,用托盤端了幾瓶甦打水,朝外面走去。
一出廚房門,卻見到這棟別墅的管家小玉正穿著一身粉色的碎花睡衣睡褲,雙手抱胸,倚在自己的房門口看著管芬。
明亮的燈光下,她身姿窈窕,眼眸冷漠輕蔑、臉色平靜如水。
管芬柔聲打著招呼“我還以為你睡了呢。”
小玉只在唇邊逸出一個輕蔑地笑容,如曇花稍縱即逝。
她轉身回了臥室,那扇門又關上了。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小女子。那清冷的眼眸後隱藏的必定不可能是快樂的過往。
四月初的夜半,管芬居然出了一後背的汗。
管芬穩了穩神,敲了敲唱歌房的門,又在外面站了幾秒鐘,才推門進去。
管芬一進去,就在茶幾邊蹲了下去,把托盤的一只角擱在茶幾上,開始拿甦打水。
又把吃完酸辣湯的碗收起來放進托盤里。
手上收拾著東西,眼楮卻在搜尋廖小姐的身影。
舞美燈光五光十色的晃蕩在這群男男女女,俊丑各異的人臉上,一時間讓管芬有些認不清。
看了一圈沙發上的人,才發現唱歌的就是那位彭先生。
雖然沒有見到廖小姐,管芬亦心下稍安。
一曲終了,響起了一陣掌聲,有男女大叫著“唱得太棒啦!”
麥克風有兩只手拿的,一只立式的。這會有人開了另一支麥克風吹著口哨捧場。
不算那六個年輕的女孩。這幫平均年齡超過40的中年男人們,如同打了雞血似的重新煥發出與他們的年紀不相符的青春活力來。
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精神抖擻。
縱然他們努力表現得活力無限,激情四射。然而,《求佛》、《偏偏喜歡你》、《暗香》等等具有鮮明的年代色彩的老歌,仍然暴露出他們的真實年紀來。
管芬正把喝完了的那些空易拉罐朝托盤里放的時候,看到王先生和錢小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還沒等管芬找到機會和錢小姐說話,那位彭先生手里還拿著話筒,大聲說道“現在我們有請錢女士唱一首歌,大家說好嗎?”
眾人擁護道“好!!!”
管芬听的耳膜嗡嗡作響。
率先拿起話筒的是王先生,只听他渾厚的音質響徹了整個整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謝謝兄弟,那我和曉梅就給大家唱一首《知心愛人》吧。”
“讓我的愛伴著你直到永遠。。。”當房間里響起錢小姐清脆又深情的歌聲時,管芬禁不住朝她望去。
只見她正站在立式話筒前凝望著王先生,一只手臂微曲伸向王先生。
王先生站在錢小姐的身側,正無限溫柔地回望著她。
由于光線原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管芬這個角度看過去,情意綿綿,鶼鰈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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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芬不忍再看,起身出了唱歌房,輕輕關上了門。
把那些歡樂與煩惱、真實與虛幻統統隔絕在了自己的世界外。
回到廚房里,管芬準備繼續去找廖小姐。不見到她的人,心里始終不踏實。
放下托盤後,居然看到廖小姐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管芬難掩驚喜地問“你去哪兒啦?我找了你好久,二樓三樓都找遍了。又去唱歌門里找了。”
廖小姐微微一笑,小聲說“一會和你說。有吃的嗎?”
看她還挺淡然,管芬也就放心了。
不過她這一說,管芬也覺出餓來。想不起來自己今晚有沒有吃飯?
從冰箱里拿了一點水果,準備洗了和廖小姐吃一點。
就听到有人從地下室里上來了,而且不止一個人。
管芬出了廚房看。是那六個跳舞的女孩兒。
廖小姐問“你們要回去了嗎?”
打頭的一個不太高興地說“對呀,都這麼晚了。”
走在她後面的女孩笑了笑說“我們該回去了。”
她們拿了自己的手機,管芬幫忙抬著那台古琴,送了她們到院門口,站在一起等車。
有女孩冷冷地說“你回去吧。我們自己在這里等就行了。”
于是,管芬關上門回了廚房,和廖小姐一起吃水果。
管芬問“唱歌還沒結束,她們怎麼走了?”
廖小姐說“沒有油水撈,她們當然走了。”
管芬不明所以,但也識趣地沒有再問。
廖小姐又說道“沒有客人看上她們。再留下來也就是唱唱歌。”
兩個人都不在說話,慢慢吃著東西,享受這難得的片刻寧靜。
管芬也借機讓嗡嗡叫的腦子休息一下。
“老子根本就看不上,還裝什麼清高呀?”一個憤怒的男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另外一個勸道“太年輕了不懂事。我再叫兩個過來。還有正式工作的。比這幾個戲子不知強多少!”
戲子?這是穿越了嗎?
那個突兀的聲音又突兀地響了起來“就算現在沒生小孩,以後也會生的對不對?又不是處女,裝什麼呀?”
管芬和廖小姐就在廚房里靜靜的听著,兩個人的臉色都慢慢沉了下去。
客廳里的人打起了電話,聲調軟軟地說“過來嘛,叫上你的閨蜜一起。我幫你叫車,或者我讓我司機去接你。”
管芬听出來了,這是那兩個比較年輕的客人,應該有三十出頭。
現在打電話的這個長得高高帥帥的,穿一件無標黑色t恤。
管芬現在覺得穿無標衣服的人背景都深不可測。
剛才吃飯的時候,管芬在餐桌和廚房之間跑來跑去的,听了一耳朵。他本人的工作不是特別厲害,但他有個好父親。
管芬和廖小姐已經吃完水果了,時間也接近凌晨兩點了。
管芬說“太晚了,而且唱歌房還沒收拾呢。我今晚住在這里,明天一早收拾完再走吧。”
廖小姐說“也是。”說完軟軟地把後背靠在灶台上休息。
又坐了一會兒,管芬說“我拿些水果和酒水進去,然後就回房睡覺去了。”
廖小姐就站在樓梯口,一見到管芬就說“這鬼地方,手機也不讓用,車也不讓開進來,想走還走不了。”
管芬輕語“等一會兒,我把托盤放下,咱們就上二樓。你就住我隔壁房間吧。”
廖小姐卻說“我可以和你住一間嗎?”
管芬沒有問為什麼,直接就說“當然可以呀。”
廖小姐的包下午過來的時候就放在管芬房間里了。
兩人上了二樓的房間里,管芬說“衛生間有牙膏牙刷,你累壞了,先去洗澡吧。”
廖小姐客氣道“你也累呀。你先洗。”
管芬不由分說把她朝衛生間推,說道“快去吧。酒桌上的事比廚房累多了。”
廖小姐才進去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管芬隔著門說“這是保潔阿姨住的房間。”
門外的人說“阿姨還關著門做什麼?”
一個男聲,不是王先生,管芬沒有听出來是誰。
管芬沒有再回答。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很快,隔壁房間也響起了敲門聲。
大概是喝多了吧。管芬想。
等到廖小姐洗完澡出來,問管芬‘剛才是不是有人敲門?’
管芬說“估計喝多了,一間間敲呢。”
廖小姐沉著臉說“是姓彭的在找我。”
管芬直直地盯著廖小姐,為了避免尷尬,眨巴了幾下眼楮。
廖小姐走到床邊坐下,管芬坐在床前一張沙發凳子上,兩個人面對著面。
廖小姐不高興地抿著嘴坐著。
管芬在心里打了打草稿,才開口安慰道“如果只是搭肩膀,雖說有點過份,但當時他是當著我的面搭的你肩膀,最多算個擦邊球吧。以後注意點就行了。也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判斷他對你有不軌之心。”
廖小姐憤怒地握著拳頭說“不止,從廚房里出去後,他對我動手動腳的,嘴巴都湊到我臉上來了。還想把我往沒人的小飯廳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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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飯廳就是那六個女孩吃飯休息過的那間屋子。一般人不會進去的。
管芬想起了小玉那輕蔑的眼神。睜大眼楮驚道“這就過份了!可是我去找了,沒有啊!”
廖小姐說“我明知去了沒好果子吃,就說自己喝多了想吐,去院子里躲了起來。”
管芬說“難怪剛才我樓上樓下都找遍了,也沒找著。”
廖小姐說“畢竟從玻璃門和廚房的窗戶里都能看到後院,他也不敢太過份。”
听完後,管芬反而並不吃驚了。因為管芬知道有些人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只是問廖小姐“你準備怎麼辦?就吃個啞巴虧?”
作為成熟的職場女性,廖小姐除了有些氣憤,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慌失措,更沒有哭哭啼啼。
她很篤定地說“當然要和錢總匯報,以後有他的場合盡量讓我回避了。”
管芬想起廖小姐不見的那個時段,錢小姐和王先生都不在唱歌房,心里浮起一些說不清的懷疑,還有點不舒服來。
而且,听說有些人為了利益可以千里送人頭,何況是一個女助理呢?
房間的大床鋪著品質上乘的寢具。已經忙碌了一天,疲憊不堪的兩個女人卻毫無睡意。
管芬看向廖小姐的眼神里含了些深意,最後定格在她的眼楮里,兩個人無聲地交會著。
管芬內心的擔憂無法明言。畢竟廖小姐先于自己跟隨錢小姐,而且是深得信任的左膀右臂。
然,聰明如廖小姐,能跟在冰雪聰明且脾氣火爆的錢小姐身邊這麼多年,也不是白給的。
廖小姐很肯定地說“不會的。錢總不是這樣的人!!”
管芬松了一口氣說“那就好。”
廖小姐又補充道“如果我不主動說,萬一他給錢總施加壓力,或者是他去錢總面前說我勾引他,到時怎麼說得清楚呢?我和錢總先匯報一下,讓她心里也有個底。”
管芬問“他難道不是逢場作戲嗎?也許只是臨時起意,過了今晚這事就過去了。還會去給錢總施加壓力?”
因為管芬對于溫廚的撩撥冷處理後,今天再次合作,他不再過度熱情了。對管芬更尊重了。
這個人骨子里終究還是善良的。所以管芬更願意相信人性本善,希望彭先生也只是一時沖動。
可廖小姐說“對這種人,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已經習慣了別人的迎合。有些女孩還找機會和身居高位的男人接觸呢。但並不是所有女孩都如此!所以我必須和錢總表明立場。”
管芬說“我也相信錢小姐。我支持你和她說清楚。”
廖小姐說“如果她是是非不分的上司,我也沒必要再跟在她身邊了。現在她要開拓新的領域,她自己和王先生這樣,可她獲得的利潤是巨大的,再說他們倆的事情誰說得清?我就是個打工的,干嘛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管芬說“對,我佩服你的認知很清醒。”
廢話,不清醒能做老板的助理嗎?光是每天的會議、行程安排就暈頭了。還不說更多的其他事務。
管芬說“也不知道能不能帶手機進房間,明天早上鬧鐘都沒有。”
管芬說“沒辦法。”
等到管芬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廖小姐已經靠坐在床頭了。
走廊上有腳步聲響起,還有女孩子說話的聲音。
很快,腳步聲在隔壁停下了。很快,隔壁房間響起了女孩的浪笑聲。
這天晚上,女聲或快樂或痛苦,或高亢或低吼的聲音足足持續到天亮,最後已經嘶啞了。
在別人手里拿錢討生活哪有那麼容易的?男女皆如是。
這種人走在大街上也許比別人光鮮亮麗,可私底下過的連狗都不如。
現如今這個社會,人自己養活自己是最舒服的。
不知道廖小姐睡得怎麼樣,反正管芬一晚上沒睡踏實。
反正也睡不著,管芬干脆和平時一樣早起了。
輕輕的下樓,去收拾唱歌房。
唱歌房的旋轉舞燈還沒關,茶幾周圍的地上掉落的葡萄已經被踩癟緊粘貼著地板了,在紫色的葡萄皮周圍,則是一灘干涸的污漬。
用掃把都掃不起來。管芬拿了許多紙巾扔在地上,用穿著鞋的腳使勁一點點蹭了起來,再掃到垃圾斗里。
捏扁的易拉罐瓶子扔得滿地都是,連沙發底下都嘩啦啦掃出來好幾只。
管芬覺得這不像是那些白天坐在高檔的會議室里,開著各種嚴肅會議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更像是街頭混混干的事。
但事實是在某種特定場合下,有些人沒準還不如小混混呢。
花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管芬總算是清理干淨了唱歌的房間。
中途,小玉下來提醒道“那里面是洗手間,也要打掃一下。”
管芬站在唱歌房里又四處檢查了一遍,拿著抹布就朝衛生間去了。
管芬隔夜的飯菜到底還是沒有保住。
衛生間的洗手池里一大灘嘔吐物,里面還裝了一池子的水。
管芬邊吐邊清理,卻發現下水道已經堵了。
管芬去找了小玉說明情況。
小玉正在院子里散步,听完管芬的話,淡定地說“知道了,我找人來疏通。”
管芬打電話給廖小姐,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
廖小姐的答案是肯定的。
兩個人逃也似的出了院子,希望再也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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