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趙師傅依然還是白天在老爺子那邊，晚上過來紅蓮這里吃飯、過夜。
這幾天里，李總的朋友得知老爺子夫婦回來了，特意邀請了他們去廠子里參觀。小崔夫妻倆陪著李老爺子夫婦去看了。
趙師傅和紅蓮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趙剛的事情，兩個人雖然極力維護著之前那種親密，但總感覺有些興致索然了。
有一天晚上，趙師傅摟住了紅蓮的腰。紅蓮突然覺得有些累，還覺得特別沒意思。
本想配合一下的，但實在是沒有心情，便對趙師傅說︰“我今天累了。”
趙師傅馬上就松開了，翻了個身說︰“早點睡吧。”
紅蓮當時覺得他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燕兒知道媽媽考完駕照就要去廣東了，比以前來的勤了些。有時候去駕校和紅蓮玩一會兒，有時候來家里吃上一頓飯又回去。
趙師傅給紅蓮和燕兒各買了一點首飾，燕兒也給趙師傅買了一個名牌的剃須刀。趙師傅感動地說這還是第一次有孩子送他禮物呢。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晚上也跑去衛生間里剃了一次。
很快，就到了紅蓮去考科二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趙師傅再次交待她不要緊張，和平時練車一樣，記好那些點位。
紅蓮心里到底還是有些緊張，听著趙師傅的話，機械地點著頭。
紅蓮考試的時候，第一把掛在了上坡定點上。
第二把本著破破釜沉舟的想法，居然以90分通過了。去中心簽字的時候，紅蓮的手在發抖，簽出的名字也歪歪扭扭的。
就在紅蓮考完回來的這天晚飯時，趙師傅過來了。
兩人早早吃過晚飯，趙師傅主動洗了碗，對紅蓮說︰“你也考完了，我們倆談談吧。”
紅蓮知道他要談什麼，說︰“談呀。”
自從那天听了趙剛的話，紅蓮對于擺酒和領證已經看淡了。但對于趙師傅這個人，紅蓮內心是舍不得的。
紅蓮已經想好了，如果是趙剛實在太難纏，就不和趙師傅領證了。
就那樣搭伙先過著，雙方都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過到哪天算哪天。
兵來將擋，水來土埋吧。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後，趙師傅邊泡茶，邊對紅蓮說︰“這幾天，我和趙剛打了好幾次電話。”
紅蓮問︰“他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倆的事，所以找茬呀？如果他不同意就算了。”
趙師傅說︰“不是。”
紅蓮看著趙師傅那又長又瘦的手問︰“他什麼意思呀？我也沒有說以後你掙的錢就全歸我或是給燕兒啊？難道你不吃喝拉撒？還是能保證你永遠不生病啊？我們手里不得留點錢啊？就算是補貼他，總有個底吧？一會換車，一會丈母娘不帶孩子，以後還會整出什麼？該不會讓我不打工了，去給他帶孩子吧？”
趙師傅說︰“他丈母娘是真不帶孩子了，這幾天他們去家里請了幾次，她都說不帶了。”
紅蓮沒有接話。
趙師傅看著紅蓮，認真地說︰“既然我們做爺爺奶奶的不能幫他帶孩子，那就補一點錢給他，就讓他們請人帶吧。咱們能真不管嗎？”
紅蓮問︰“你和他說好啦？一個月補多少錢呀？”
趙師傅說︰“一個月給他們兩千，你看行嗎？一年兩萬多塊錢，也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這兩萬多塊錢，我可以從別的地方再掙回來。”
紅蓮問︰“你不就是給李家開車嗎？工資是固定的，你還能從別的什麼地方掙回來呀？”
趙師傅說︰“這你不用管，一年想多掙一兩萬塊錢還是有辦法的。只不過人累一些。最簡單的是我可以有空的時候，用我們自己的車去送客。也有這方面的資源。”
紅蓮說︰“反正你工資總是比我高的，你說行就行。”
趙師傅說︰“我今天和他們兩口子都說了，每個月補了這兩千塊錢，以後我手里錢多錢少，再和他們無關。我讓他們寫保證書了。”
紅蓮不信。盯著趙師傅看。
趙師傅說︰“完全不管他，也不現實。”
紅蓮說︰“只要他們能消停也行呀。”
兩個人坐著舒舒服服喝了一會兒茶，外面的天漸漸暗了下來。
紅蓮突然笑道︰“那現在補兩千了，他丈母娘會回去帶孩子嗎？”
趙師傅說︰“她不肯帶了，正好。這些年她在中間沒起一點好作用，你以為趙剛弄出的這些動靜，沒有他丈母娘的主意嗎？”
過年的時候去家里看到了情景，完全是丈母娘當家作主。所以紅蓮認可趙師傅的這個說法。
紅蓮問︰”那現在請保姆帶呀？“
趙師傅說︰“趙剛想讓他自己的媽媽去帶。她這麼多年到處打工，自由慣了。可終歸是年紀越來越大了，以後總得靠一下兒子吧？說句不該說的，躺在醫院要撥管了，也得有個人簽字吧？現在不培養一下感情，以後誰管她？”
趙師傅又說︰“但是他們這麼多年沒在一起生活過，我擔心她去了和兒子媳婦鬧矛盾。”
紅蓮說︰“那你現在要勸趙剛媽媽去給他們帶孩子啦？”
趙師傅說︰”趙剛找過她，她說房子是我買的，沒有我開口她不去。“
紅蓮了煩透了這些事，便說︰“那你打個電話讓她去帶吧。我看這事不處理好，你也沒心思安靜的過日子。”
趙師傅拿了手機出來。
紅蓮覺得自己的身份呆在這里有點不適合，起身準備走。
趙師傅一把拉住紅蓮的手說︰“你就在這里。”
說完，又補充道︰“我今天才找趙剛要的號碼。”
于是，紅蓮又坐下。
電話通了好一會兒，那頭的人才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那是一個粗啞而略顯蒼老的女聲。
趙師傅說︰“是我。”
那頭沉默了。
趙師傅說︰“他們現在快要生二胎了，趙剛告訴過你吧？”
女聲說︰“告訴過了。讓我去幫他帶孩子。那房子是你花錢買的，我知道你不會讓住在那里。我也不會去的，我每次去看完孫子，馬上就走了。”
趙師傅原本是盯著手機的，聞言，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對面黑著屏的電視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那頭的女聲繼續道︰“這麼多年了，你從來沒和我聯系過，現在打電話來做什麼？”
趙師傅說︰“建英，一晃我們都這把年紀了，我們兩之間的恩怨，也都過去了。如果你想去帶孫子就去吧。那房子雖然是我買的，但是給了趙剛。以後我再回去，最多看一眼孫子和兒子就走，如果要住的話，我回村子里住去。”
趙師傅繼續說道︰“這麼多年，咱們倆都虧欠了趙剛不少，現在你去給他帶孩子，算是培養一下感情，也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帶孩子就不能打工了，讓趙剛每個月給你兩千塊錢。錢不多，但你吃住在他那里，每年也能存下一點點，對以後也是一個保障。如果他哪一個月沒給你，你就告訴我。”
那邊低聲喃喃地說︰“我要他給我錢干嘛？我還要他給我錢？呵呵。”
像是冷笑，又有幾分淒涼。反正讓人听起來不太舒服。
趙師傅仍然語氣柔和地說︰“趙剛他們兩個人都要上班，別人帶孩子他們也不放心。你是親奶奶，最合適了。你給他們帶孩子，我在外面打工，每個月補貼他們一點錢。咱們算是都為孩子出點力吧。”
紅蓮听著，他和建英商量事情，有點像一家人。到底是原配夫妻，就算離婚了，為了孩子的事情，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還能勁往一處使。
自己和趙師傅還沒開始呢，就一地雞毛了。
過了好久，電話那頭的女人也不說話。
趙師傅說︰“如果你有住的地方，白天在他們家帶孩子，晚上讓他們自己帶，你就回自己住的地方。這樣還能減少摩擦。”
那頭的女人有些無力地說︰“讓我想想吧。”氣息拖得長長的。
趙師傅說︰“好吧。”隨著這兩個字落地，他就掛了電話。一臉深沉地坐著。
紅蓮也陪他坐著。
好一會兒，趙師傅才像醉酒的人驚醒，開始撥趙剛的電話，接通後，趙師傅直接說︰“趙剛，你媽去給你們帶孩子，你們要好好和她相處，如果她在你們家待不習慣，到時候可就真沒有人給你們帶孩子了。你和她也要說好。”
趙剛說︰“我知道。”
趙師傅又說︰“那兩千塊錢，你必須每個月給你媽，那本來就是我補貼給你們請人帶孩子的，對吧？”
趙剛仍然說︰“我知道。”
趙師傅說︰“你媳婦在旁邊嗎？”
趙剛說︰“在呀。”
趙師傅說︰“你讓她听。”
那邊有女聲低低地叫了一聲︰“爸。”
紅蓮能听出是趙剛老婆的聲音。
只听趙師傅說︰“我和你們倆都說一下，如果趙剛媽去幫你們帶孩子，你們和她相處不好，我不會再管了。因為她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適的人。你自己的媽媽現在已經不肯帶了。就算她肯再來，也會隨時撂挑子走人。你們別怪我丑話說在前頭。”
趙剛老婆有些不情不願地說︰“我知道了。”
趙師傅說︰“那你們早點休息吧。”
電話掛斷後，趙師傅起身說︰“我去院去子轉一轉，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