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芳原本是準備站好最後一班崗的。
可最後上班的那天,一大早李先生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就說︰“大姐,你把衛生打掃完後,吃過午飯就早點去你老公那邊吧,幫著他收拾一下行李和屋子什麼的。不用給我和��做晚飯了,我們在外面吃。”
既然這樣,麗芳和春玲打衛生到中午,煮了碗面條吃了,回房間提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叫了一輛車就回了老公那邊。
從別墅出來的時候,春玲把麗芳送到院門外,無不傷感地說︰“你看我留在這里本來想好好干活的,可他們飯不要我做,衣服也不讓我洗。”
麗芳拍了拍春玲的肩膀說︰“李總本來就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你也不要多想。只要他同意你呆著,你就呆著。他不是還給了你辦年貨的錢嗎?”
春玲點了點頭,笑著︰“你的心早就飛到你老公那邊去了吧?快走吧。”
麗芳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背著包朝小區外走。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無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麗芳中午就和老公說過了,讓他把鑰匙放在工廠的保安室,麗芳過去拿了鑰匙回租房。
這次他沒有像送藥那次一樣磨磨嘰嘰,很爽快就答應放在保安室。
麗芳拿了鑰匙,回到租房打開門就聞到一股霉味。
看來他很久沒有回來住過了。
陽台上還放著一棵蔫巴的白菜,也不知放了多久,外面的葉子已經枯了,中間還長了一棵已經開過花的白菜苔出來。
床上的被子凌亂。其他地方也挺亂的。
麗芳心里一邊埋怨,一邊收拾了起來。
下午,麗芳老公下班回來的時候,提著從廠里宿舍收拾的行李箱。
麗芳問︰“這屋里怎麼這麼髒?也不收拾一下?”
麗芳老公說︰“感冒後一直住在廠里,很少回來。忘了。”
馬上就要回家了,也別斗嘴了,麗芳問︰“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沒有?”
麗芳老公說︰“沒有了。衣服我都收拾好了。”
兩個人也不做晚飯了,去外面吃了點東西回了出租屋,早早躺下了。
麗芳的老公是第一次坐飛機,像孩子似的問麗芳一些坐飛機的注意事項。
雖然麗芳也只坐過兩次,但憑著記憶,給他一一解答著。
也許是大家都已經回家過年了吧,出租屋的夜晚也一改平時的嘈雜,變得很安靜了。
听不到鄰居在陽台上洗衣服嘩嘩的水聲了,走廊上沒有人走動,外面馬路上的汽車聲也少了,連風也變得輕柔了。
回老家前的這天晚上,麗芳和老公並排躺在床上,一直聊到很晚。
辦什麼年貨?給父母多少錢?親戚家的小孩每個人該給多少壓歲錢?
還說起了這次回去時間比較緊,回娘家待一整天,去二姨家里吃頓飯再走,去表姑家里放下禮物說幾句話就走。
麗芳老公還說想趁著回家的這幾天,給市里的房子添上幾件家具。
似乎家里事無巨細都說到了,唯獨沒有人說起兩個人之間。
身上蓋著的這條被子,麗芳已經許久沒有蓋過了,總感覺有著說不出的氣味。
小別勝新婚的說法,自然也不攻而破。都活得特別純潔了。
問什麼呢?問這段時間各自都是怎麼過的?還是問今年存了多少錢?
這些在以前無所顧忌的話題,現在好像都不太有興趣問了。
放在以前,上次漲五百塊錢的工資,麗芳肯定會當天晚上就興奮的和老公分享快樂的。但一直到現在,麗芳也沒有說。
本以為就這樣稀里糊涂算了。
可就在麗芳快要睡著的時候,麗芳老公突然問︰“我記得每年你們都有年終獎的呀,今年沒給呀?”
麗芳很干脆地說︰“沒有。你們有嗎?”
麗芳老公說︰“我們哪有啊?等開年了班都上不滿,還想年終獎?”
麗芳說︰“既然工廠都不景氣,都沒有,我們沒有也是正常的。”
麗芳老公冷笑了一聲。
麗芳翻過身,側著臉看著他問︰“你笑什麼?”
麗芳老公說︰“我知道我今年沒掙到錢,所以你也不想和我說。”
麗芳說︰“反正現在沒有發,信不信由你。睡覺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在機場等候的時候,紅蓮發了語音過來,說已經到了趙師傅的老家。
紅蓮和趙師傅的這一路,可謂浪漫之旅。麗芳開玩笑說︰“你們這算是把蜜月都度了呀。”
紅蓮在那邊不好意思地笑了。
紅連和趙師傅兩人真的來了一場自駕游。趙師傅還買了爐頭和套鍋,準備在路上做飯吃的。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從廣東出發後的頭一兩天還好,天氣比較暖和,兩人也沒有上高速,就在國道上邊開邊欣賞沿途風光。
到了集市,就停下車吃頓早餐,再買點菜帶在車上。趙師傅還能和小商小販們拉幾句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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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繼續走,到了中午,趙師傅便找一個有水的開闊地,拿出炊具,和紅蓮一起做飯。
再擺上簡易的餐桌,兩個人坐在樹蔭下美美的吃上一頓飯,打個盹再啟程。
戶外做飯,無非一些簡單的煮面條、西紅柿炒蛋、青椒炒瘦肉、炒青菜之類的。可兩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為了省錢,紅蓮本想晚上住在車內,趙師傅說︰“吃可以簡單一點,住一定要住好,休息不好白天哪來的精力?”
紅蓮說︰“我听人家說過車上可以住。”
趙師傅笑道︰“人家那是房車。你慢慢等吧,再等十年我退休了可以。”
他們還曾在一個山景區停留了一個晚上,去爬了半天的山。
這一切,都令紅蓮這個才從農村走出來不久的婦女感到新奇,原來只是從網上看到別人這樣生活,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過上。而且還是這麼輕易的就過上了。
當下,紅蓮對于趙師傅帶給自己的一切都是滿意的。
對于接下來的生活,也是充滿信心的。開始盼著能快一點見到老趙的家人了。
但越往北走,天氣越冷,風也大,別說在戶外做飯吃飯了,兩個人連下車都不願意。
于是,還是上了高速,一路開著回家了。
紅蓮在說著這些的時候,是笑著的。但話鋒一轉,語氣就沉了下去。
趙師傅的家在大山里面。以前俗稱的黃土高原。
“翻了一座又一座山,過了一道又一道梁,山路彎得我直想吐。”紅蓮這樣形容道。
從山頂上望下去,那些盤山公路就像一條盤旋在大地上曬太陽的白花花的巨蟒。
那個地方土地貧瘠,常年缺水。
麗芳記得以前趙師傅說過他老家環境不太好,小時候以土豆為主食,當時還以為他是謙虛的。
現在看來,是實情。
麗芳問︰‘現在條件應該好多了吧?’
紅蓮說︰“現在條件好一點了,他兒子在縣里買的房子。”
麗芳問︰‘你們住在哪里?’
紅蓮說︰“住在他兒子家里,老趙說他在村子里有房子,想和我回去住。”
麗芳說︰“回不了多久,干嘛還去村子里住呀?”
老趙和紅蓮到家的那天,正是中午,提前就打了電話。
當兩人快到的時候,老趙又打了兒子的電話。
小區是開放型的,沒有保安把守,老趙的車作為臨時車輛,很順利的進去了。
一進小區,不遠處就站著一個年輕人,把身子朝前傾著望著這邊,還招著手。
老趙開車一向穩重,這會紅蓮感覺到他悄悄加速了。臉上也泛起了笑容,因為內心激動,那張黑瘦的臉上,還帶上了一點紅暈。
紅蓮問︰“是不是你兒子?”
老趙定眼看著前面,點了點頭。
車到跟前,紅蓮看清楚小伙子三十來歲,眉眼身形都酷似老趙,但因為年輕,有皮相的襯托,所以看起來比老趙精致豐潤一些。
人們常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大約是指年輕的時候有皮相撐著,等到年紀漸長,皮相褪去飽滿,原本基因里的骨相就會更明顯了。
所以,很多人年輕的時候不像父母,年紀越大越像了。
老趙把車窗降下,用家鄉話說道︰“車停哪里呀?”
他們的家鄉話紅蓮勉強能听懂。
小伙子邊朝後退,邊指揮著老趙把車停好。
然後跑過來開了老趙這一側的車門,叫著爸爸。
紅蓮也從另一側下車了。
老趙的兒子對紅蓮笑著點了點頭,老趙說︰“叫姨。”
又對紅蓮說︰“這就是趙剛,我和你說過的。”
紅蓮叫了趙剛一聲,趙剛又沖紅蓮笑了笑,就隨著老趙去後行箱里拿東西。
老趙父子倆一人提著一只大行李箱,紅蓮提著在廣東買的一些特產,還有一條給兒媳婦買的金手鏈。
上樓,老趙五六歲的孫子和兒媳婦正在客廳里玩。
孫子認識老趙,跑過來說︰“爺爺,我爸爸說了你今天要回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呢。”
老趙放下行李箱,就笑著抱起了孫子。
兒媳婦叫了一聲爸,就看著紅蓮。
趙剛介紹了紅蓮,兒媳婦倒是叫了一聲姨。
廚房門一開,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趙剛介紹說是孩子的姥姥。一直住在家里幫忙帶孩子。
姥姥很熱情,對老趙說︰“哎呀,終于把爺爺奶奶給盼回來啦,我也可以回家去過個年了。”
乍一听到爺爺奶奶這個詞,紅蓮不太適應,不過馬上就釋然了。既然跟著回來了,老趙的兒子孫子,就是自己的。
都說有花插在前面,紅蓮馬上就把自己給兒媳婦和孫子買的禮物拿出來給他們了。
趙剛夫妻倆還沒說話,丈母娘就說道︰“哎呀,爺爺奶奶從大地方回來的,出手就是不一樣。”
老趙不太接她的話,只是看著紅蓮笑了笑。
丈母娘見到女兒把手鏈戴上了,說道︰“我去做飯,你們都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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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蓮听到這句話,馬上就起身準備跟去廚房。
老趙坐在沙發上說︰“你今天才回來,休息一下吧。趙剛,你去給你媽幫忙。”
兒媳婦笑看著趙剛,坐著沒動。
紅蓮听了老趙的話,重新又坐下了。
丈母娘說︰“要他幫什麼忙呀?一年365天,哪一天不是我做好了他們吃呀。不差這一頓。你們坐。”
說完,進了廚房,把門關上了。
趙傅說︰“趙剛,你去吧。”
兒子不聲不響的進了廚房,沒過多大一會兒,又出來了。
幾個人不咸不淡的聊著家常,紅蓮一想到趙剛的丈母娘一個人在廚房做飯,就有些不自在,所以也沒太參與他們聊天。
紅蓮四顧打量著這套房子,應該是三房一廳帶廚房和陽台、衛生間的。
陽台上方晾著很多衣服,角落里一大堆礦泉水和飲料瓶子。
屋子里的牆壁上貼著很多孫子的獎狀,還有幾幅裱好的十字繡。
餐椅上都墊著用毛線鉤的座墊,其間,茶幾上的紙巾用完了,兒媳婦開了廚房門問︰“媽,紙巾放在哪兒啊?”
丈母娘在廚房里頭也不回地說︰‘在我房間衣櫃的第二層抽屜里。’
一會兒,小孫子跑過去問︰“外婆,我的滑板車放在哪里?”
外婆仍然頭也不回地說︰“我給你豎在陽台上。”
這個家里,丈母娘的痕跡無處不在。這是屬于她的領土。趙剛一家三口找不到東西,紅蓮和趙師傅更是像兩個入侵者。
不知道過了多久,丈母娘探出頭來吩咐︰“趙剛,準備吃飯了。”
趙剛立馬起身去擺桌椅,幫忙拿碗筷、端菜,看來這是他的固定工作。
紅蓮也起身去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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