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回來後，李家別墅挺髒的，麗芳上上下下的打掃，忙碌了一天。
好在這一天午飯和晚飯只在幾個孩子在家吃，李先生夫婦外面應酬了。
安頓好瑩瑩後，麗芳躺下時，已經很晚了。
夜深人靜的，別墅里連地上掉根針都能听到。
保姆麗芳在房間里能清楚地听到李先生夫婦按大門密碼的滴滴聲。
門打開後，麗芳听到李先生問︰“你是不是有些喝多了？”
李太的聲音有些微燻的意味，但離醉還差點意思︰“沒有喝多。”
她的聲音尚且清晰，只是有些慵懶和愛嬌。
只听李先生在外面叫︰“大姐，大姐。”
他的聲音里倒是沒有一點酒意。雖然聲音不大，但清亮干淨。
麗芳本是穿著長袖的睡衣睡褲，听了李先生叫，匆忙套了一件外套就從房間出來了。
客廳里亮如白晝，李太斜斜靠在沙發靠椅上。臉色緋紅，性感的短發有幾縷垂在前額上，顯得有點凌亂。她微仰著頭，像是不適應太過明亮的燈光，雙眼輕輕眯著，臉上帶著一點笑意。
精致的黑色小包包放在她的身側，和真皮沙發一起散發出上好皮質應有的溫潤光澤。
李先生一身得體的雪白襯衫和黑色西褲，隱隱露出結實的胸肌。坐在他太身側，微皺著眉頭。
茶幾上並排放著他們兩個人的手機，一模一樣的最新款果機。黑色手機套的是李先生的，粉色手機套的是李太的。
麗芳忍不住問︰“李太怎麼喝多了呢？”
李先生說︰“她今天沒和我在一個桌上。和大嫂在一桌呢。”
又說︰“你給她弄點喝的東西吧。”
麗芳說︰“我給你們都熱點牛奶喝吧，喝了好睡覺。”
李先生說︰“我和她先上樓，你一會端上去吧。”說著就伸手去扶李太。
李太輕輕伸手拍了拍李先生的手背，嫵媚一笑說︰“我沒喝醉，自己走。”
說著就起身，身形晃了兩下才穩住。
李先生就勢挽住了她的一條胳膊，朝樓梯口走去。
李太堅持走樓梯，李先生在她耳邊說︰“听話，走電梯，別把孩子們吵醒了。”
說完就伸手按了電梯，麗芳看著兩人進了電梯。確認不用自己幫忙，才去了廚房。
干一天家務了，深更半夜的還得在這給他們熱牛奶，麗芳邊把牛奶倒進奶鍋里開小火熱著，邊自嘲地搖頭笑了笑。
牛奶熱好了，用兩只透明玻璃杯各裝了半杯。
又把趙師傅前天買的紅心柚子剝了半個。戴上廚房手套，小心的把那一瓣一瓣鮮紅欲滴的柚子肉剝出來，盛了小半盤在一個白色骨瓷盤子里。和牛奶一起用托盤端上了二樓。
主臥的門虛掩著，有溫暖的黃色燈光和柔情似水的音樂一起從門縫里流淌而出。
麗芳輕輕敲了敲門，李先生在里面低聲應道︰“進來。”
麗芳推門而入，床上的被子鋪得平平展展。李先生已經換下了白襯衫，穿著一件輕薄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
把整個上半身都窩進了沙發里，頭枕靠背上。稜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條腿搭在另外一條腿上，正在閉目養神。
感覺到麗芳進來了，他悄悄放下了那條搭著的腿。
髒衣簍被人從浴室里面拿出來了，放在靠近門口的地方，里面有李太脫下來的裙子和小衣服，還有李先生的黑色褲子，襯衫掛在不遠處的衣掛上。
浴室的門虛掩著，里面流水的聲音。
麗芳把東西一樣樣輕輕放在小茶幾上，一眼望見李太換下來的裙子有一只角露在髒衣簍外面，正想過去放到里面去，听到李太在浴室里輕輕叫︰“老公，你進來幫我一下。”
李先生直起上半身，從喉嚨里輕輕咳了一聲。
麗芳趕緊的關上房，下樓去了。
下得樓來，又听到茶幾上的電話響了。麗芳跑過去一看，兩個人的手機和包都落在茶幾上了，沒帶上樓去。
麗芳又給他們拿上樓去。這一次麗芳沒有再敲門，直接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就匆匆下樓來了。
關上客廳的燈，回自己房間就鑽進了被子里。
這麼多年了，李太有喝醉過嗎？麗芳不記得。
第二天早上，麗芳做好早餐，玉娟正好抱著嘉嘉下樓來了。玉娟在和嘉嘉說話︰“我們最乖啦，每天起得比哥哥姐姐還早，對不對呀？”
小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嘴里哦哦的回應著。
麗芳吃過早餐，還是接過嘉嘉抱著。讓玉娟吃。
李先生今天下樓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七點半的時候，和��一起下來的。
李先生也不著急吃早餐，從麗芳手里接過嘉嘉抱著。
��說︰“爸爸那我先吃啦。”
李先生說︰“吃吧，我先和弟弟玩一會。”
��說︰“你一捏他的腳就他笑了。笑得眼楮都閉起來。”
李先生說︰“他可能怕癢。”
李先生又問︰“你們昨天晚飯吃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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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吾著說︰“吃的肥牛啊，青菜啊那些東西。”
李先生看著大口吃著煎蛋的兒子，笑了笑。
麗芳在一邊看得好笑，便問��︰“你昨天晚上摸黑去瑩瑩房間干嘛啦？”
麗芳在監控里看到的。
��的小秘密被發現，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我去看她被子蓋好沒有。還真有一只手在外面。我給她放進去了。”
李先生笑道︰“你去幫她檢查被子啦？”
��嗯了一聲，繼續吃著。
外面響起了門鈴聲，是吳老師來了。
麗芳出去開門，發現小劉站在院外。
吳老師先進了院子，麗芳問︰“小劉，你這麼早就來啦？”
小劉笑道︰“我給李太送車回來，順便接李總上班。”
麗芳問︰“李太的車在公司啊？”
小劉神秘地笑道︰“昨天李太先去了公司，你不知道吧？”
麗芳回頭望了望眼前這座高大的建築物，說︰“我整天在這里足不出戶的，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啊。”
小劉笑而不語。
麗芳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劉說︰“我不太清楚。你問小瑞吧。她整天呆在公司。前台是信息部。”
麗芳說︰“小瑞還在干前台嗎？都這麼久了也沒往行政上提一提？”
小劉說︰“都是差不多的呢。”說著，就把李太那輛車的鑰匙交給了麗芳。
回了屋里，李先生正在細嚼細咽地吃早餐，問麗芳︰“是不是小劉來了？”
麗芳說是的。
快八點了，��已經跟著吳老師上樓去了。
李太牽著蹦蹦跳跳的瑩瑩下樓來了。
瑩瑩邊走邊和媽媽講著吳老師昨晚給她講的故事。
李太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素面朝天，一件半袖修身的小衫勾勒出優美的曲線，下身是一條及膝長裙。只有耳垂上熠熠生輝的鑽石耳釘在發絲中若隱若現，不經意流露出她的雅致。
李先生眼楮望著樓梯上活力四射的妻女，伸出干淨修長的手取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起身問李太︰“沒有不舒服吧？”
李太聲音清脆地回答︰“沒有啊。好好的。”
瑩瑩見爸爸起身，知道他要出門了，揮著小手說︰“爸爸拜拜。”
李先生微笑著說︰“昨天晚上哥哥去幫你蓋被子，你知不知道？”
瑩瑩說︰“哥哥喜歡我。我也喜歡哥哥。”說著自己跑到了餐桌這邊。
麗芳把她抱上了餐椅。
李太睜大眼楮問︰“��昨晚去她房間啦？”
李先生說︰“嗯，我剛才看了視頻。躡手躡腳的過去把瑩瑩的手放被子里去了。這小子現在越來越懂事了。”李先生說完，自己呵呵笑了起來。
李太也笑了笑問︰“今晚出去吃飯的事，你和他說了嗎？”
李先生說︰“沒有，一會你和他說吧。”
說完就去茶幾那邊，抓起車鑰匙走了。
李太邊朝餐桌走邊說︰“阿姨，今晚不用做飯，我們都出去吃。”
麗芳說︰“好我知道了。”
李太說︰“先生說他們在家里悶壞了，馬上開學了。都出去放松放松。”
樓宇對講響了起來，麗芳說︰“可能是做家務的新保姆來了。”
說著拿起了電話。果然是崗亭那邊打來的。不肯放人進來，要麗芳出去帶。
有時候，麗芳就覺得小區管理太嚴也不是什麼好事。
比如這里，單車不讓騎進來。有時候去亭崗或取快遞，就要額外走好幾分鐘。
如果有掃碼就騎的單車，能節約一點時間。
在小區門口，麗芳見到了新來的保姆。麗芳看著她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四十五六歲的樣子。
長得細眉細眼，高高瘦瘦，看起來挺斯文的。上身穿一件白色絲質的長袖襯衣，下面一條卡其色長褲，腳下是一雙乳白色小皮鞋。頭發在腦後扎成一個不高不低的馬尾。
相對于這個年紀，這個職業的人來說，算比較講究了。
背了一只大雙肩包，手里提著一只大號的綠色環保袋，就是她全部的行李了。
保安見麗芳來了，便把她放了進來。
她沖麗芳笑了笑說︰“管得還挺嚴的，我說了半天也不讓進。還麻煩你出來一趟。”
麗芳說︰“是這樣的。走吧。我幫你提著袋子。”
她也不客氣，順手就把袋子遞給了麗芳提著，問︰“我怎麼稱呼你呢？”
麗芳說︰“我叫王麗芳，有人叫我阿芳，有人叫小王。你呢？”
她說道︰“我叫廖春玲。”
麗芳說︰“那我叫你春玲吧，我不習慣叫阿什麼。”
春玲哈哈笑了幾聲說︰“我開始也不習慣，現在習慣了。”
兩人邊走邊說，到了李家別墅，春玲在院子外就感嘆，這里面積不小吧？
麗芳說︰“對呀，我一個人干不過來，所以找了你來和我一起干。”
兩人說著就進了院子。
李太安排春玲住在地下室那一間後，又交待春玲跟著麗芳熟愁一天。
這一天春玲和麗芳並沒有跟著雇主外出吃飯。但是君君和管芬去了。那天吃飯的一些情形，還是管芬講給麗芳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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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帶著家人去的，是新開不久的一家比較高檔的自助烤肉店。
餐廳的無煙廚房區和大廳只用一堵透明玻璃隔了開來，也算是開放式廚房了。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年輕的廚師們穿著黑色印ogo的工衣，頭上戴著帽子在里面飛速忙碌著。
大廳周圍是一個個的包間。管芬和君君去了後報房號，有服務生直接領著去了李先生提前訂好的包廂。
整個吃飯過程中，包廂門不停地被進來送菜的服務生打開又關上。
整條烤好的羊腿或整塊牛肉用鐵板端進來，還滋滋冒著油花和熱氣，客人需要多少服務生就切多少。
今天的餐食以肉為主。除了烤牛身上的各個部位，還有烤羊肉和羊排、還有一些其他品種的肉。
當然也有各種甜點、水果、冰激凌、前菜之類的。
菜還沒上來之前，瑩瑩忍不住就想吃冰激凌和甜點。今天的自動餐按人頭算，瑩瑩也算錢了。所以李太不想讓她吃這些。
李先生說︰“孩子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吧。”
李太說︰“不行，他們三個甜點什麼的一通吃，等肉上來了又吃不下了。”
李先生看著李太，呵呵笑了幾聲，也不再管她。
李太便給三個孩子一人拿了一個最小的冰激凌球說︰“你們吃完這些就乖乖等著吧。”
這家餐廳還提供價格不菲的酒水，說好李太開車，李先生自己喝了幾杯酒。
因為在包廂里，李先生也不太管束孩子們說話。所以大人孩子不但吃得高興，還聊得挺熱鬧。
畢竟明天要開學了，大人上班有節後綜合癥，孩子們也一樣。君君和��發了幾句牢騷，李先生也只是微笑著說了他們兩句。
這是一場很完美的開學宴。
吃完飯後從包廂出來，管芬一眼就看見董先生和他的兒子威威、還有一個40多歲的婦女從大廳經過。
人到底有不能察覺到別人在看自己？管芬一直不得其解。
反正董先生很敏感，一下子就察覺到了管芬，眼楮朝這邊一掃，就放慢腳步和威威他們拉開了幾步距離。
李先生又豈是等閑之輩？自然也看見董先生了。但李先生並不認識威威，而且董先生已經和威威他們拉開距離了，所以李先生依然表情自如的帶著一家人朝門口走去。就像無意間瞟了一個陌生人一眼。
可君君和��，還有管芬都認識威威呀。
��深沉些，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君君小聲說︰“董叔叔和威威也在這里呢。”
李先生問︰“誰？”
��語帶不滿地說︰“他兒子！”
威威和那位40多歲的女士舉止親密的挽著胳膊邊走邊說話，並沒有注意到董先生落後了。
董先生看了李先生一眼，馬上就面帶笑容叫道︰“君君，��，你們也來這里吃飯？”
大廳里只坐了稀稀拉拉一半的人，食客們吃相文雅，低聲交談，桌子之間的間距很寬。
董先生的聲音不大不小，這些人正好都听到了。
李先生說︰“在和你們打招呼了，要有禮貌。”
��嗯了一聲。君君叫道︰“董叔叔，你也來吃飯嗎？”
李先生看了��一眼。��小聲叫道︰“董叔叔。”
瑩瑩也跟著叫道︰“董叔叔好。”
董先生朝李先生點了點頭，看了看管芬問︰“需要我送你們回去嗎？”
一行人站在大廳中間最寬敞的走道上停留了不過兩分鐘。
雖然大人孩子衣著光鮮，長相出眾。但也只有三四位客人朝這邊望了一眼，而且是不經意的。
其他客人仍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連服務生都繞道而行了。
大家的素質都很高。
威威和那位女士已經走到大門口了，站著等董先生。
饒是他語調從容，可管芬還是知道他想盡快結束這次談話。
所以，管芬馬上笑道︰“不需要，謝謝。”
董先生和管芬說話的時候，李先生一臉平靜的望著大門口那邊。
董先生朝��點了點頭，就準備走了。
李先生卻不干了。
眉毛和嘴角都往上揚了揚，問道︰“怎麼？不給我們介紹一下那位女士嗎？”
他今天沒有戴眼鏡，睜大了一雙眼楮，饒有興致的直視著董先生。星河藏入眼眸，笑意不達眼底。
威威又走了回來，站在了自己爸爸身邊。
董先生說︰“不重要。我們先走了。”
威威不滿的看了看自己的爸爸，提高了聲音說︰“那是我媽媽！”
管芬有些意料之外，再次朝那位女士望去。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身材中等偏胖。圓臉看起來挺和善的，燙著梨花頭。單肩挎著一只白色的包。
大概為了顯瘦，穿了一條黑色小v領無袖裙。雖然把臉部的視覺效果拉長了，可無袖的簡潔設計卻讓她粗壯的胳膊暴露無遺。
就是一個長相平平的中年婦女狀態吧。服飾質地應該不錯，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富態。
��的臉馬上就垮了下去。君君看了哥哥一眼，臉色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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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嘴里了然的“哦”了一聲說︰“我們走吧。”
李先生說完，看了管芬一眼，又看看李太。自己伸手攬住了��的肩，率先走在前面。
李太牽著瑩瑩，緊跟在李先生身後。
管芬會意，也伸手攬著君君，朝董先生說了一句︰“我們先走啦。”
幾個人就從威威媽媽的身邊走過。沒有人再看她一眼。
到了停車場，李先生對管芬說︰“你和君君回去吧。路上慢點開車。”
��咬著牙說︰“他居然背著我媽媽，和別的女人吃飯！”
��忍無可忍的喘著粗氣，眼楮像殺人的刀子。握著小拳頭輕輕在車頭上捶了兩下。
停車場不遠處就是金碧輝煌的餐廳，停車場里還有人陸續下車朝里面走去。也有三三兩兩的人從里面出來。早已經不見了董先生他們三個人。
習習夜風，也無法驅散這個少年內心的憤怒和不平。
君君沉著臉，靜靜地看著哥哥。這孩子表情真是可憐巴巴的。
瑩瑩跑過去，牽起哥哥的手拉到自己嘴邊上，嘟著小嘴輕輕吹著。
��稍微使勁，就掙脫了瑩瑩的手。
李太說︰“你過來。 哥哥在生氣呢。”
瑩瑩仰著臉問︰“他為什麼生氣呢？”
李太說︰“沒有為什麼。”牽過瑩瑩坐進了車里面。
李先生看著兒子，輕松的笑了︰“一起吃頓飯說明不了什麼。小小年紀，氣性這麼大。”
君君嬌聲問爸爸︰“那我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媽媽嗎？”
這也正是管芬想問的。
李先生再次替��打開車門，笑道︰“他自己會說的。”
管芬恍然大悟。這麼多人都看見了，董先生肯定會自己主動對錢小姐說的。傻子才會等著別人去說呢。
管芬說︰“君君，我們和爸爸哥哥說再見吧。”
君君照說了。管芬說︰“還有阿姨和妹妹呢。”
君君便扒在打開的車門口說︰“阿姨，瑩瑩，再見啦。”
瑩瑩在車里揮著小胳膊說︰“姐姐再見。過幾天回去哦。”
李太說︰“君君再見。”
說完，管芬就牽著君君去了自己開過來的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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