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進了屋，李先生說︰“你們都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再吃飯。”
一切如此熟悉。走的時候李小姐把床上都洗過了，麗芳洗完澡，把床單被套重新鋪好。不想吃飯，真想好好睡一覺啊。
可是不行，不管在北方那個小村子里，還是在南方都市，自己都是一個保姆。
麗芳出來客廳，看到��已經洗過澡了，正和李先生說著老家回來路上的一些事情。
父子倆都端端正正的坐著，李先生滿臉認真的听著兒子說話，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又默默的給��倒茶，如對待成年男子般平等。
麗芳打量著客廳，所有的東西還放在原來的地方，花瓶里插著新鮮艷麗的鮮花，奼紫嫣紅，熱熱鬧鬧的迎接兩個孩子的歸來。
听了一會，李先生問︰“方叔叔搬到市里面去住啦？”
��認真的回答︰“嗯。這幾天我都跟著方叔叔在外面辦事情呢。見了好多人。”
李先生說︰“有沒有學到什麼東西？”
��撓了撓頭說︰“也學到了一些，可是方叔叔老是愛開玩笑。”
李先生把一只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溫和的望著兒子，和煦的笑道︰“他和別人談事的時候不會開玩笑吧？”
��端起菜低頭喝了一口說︰“那沒有。就是我們三個人在車上的時候。”
李先生嗯了一聲。
��驚叫︰“哎呀！俊杰讓我到家了給他打電話的，我還沒打呢。”
俊杰是他在村子里的朋友。
李先生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現在打。”
于是，��開始和俊杰打電話說自己到家了。又問俊杰今天在做什麼？和誰一起玩？拿回去的那些書有沒有讀之類的？說不完的話呀。
這會，瑩瑩也洗好澡了，李太給她穿了一身鵝黃色的小裙子。以前皮膚白，穿著很漂亮的。現在臉和胳膊曬得黑黑的，穿上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李先生笑道︰“那麼多衣服，怎麼不穿一件漂亮點的啊？”
李太小聲說︰“她自己要穿這件。”
她一下樓，听出來哥哥在和俊杰打電話，站在邊上問︰“俊杰哥哥，你見到丫丫了嗎？”
俊杰在那邊說︰“沒有啊。”
瑩瑩又問︰“那文杰呢？”
俊杰說︰“都沒有。”
瑩瑩爬到爸爸身邊坐下，失望地說︰“一個都沒有。我的朋友都沒有電話。”
李先生側頭看了她一眼，悶笑了一聲問︰“飯做好啦？”
麗芳說︰“做好了。”剛才幫著李小姐都已經擺上桌了。
瑩瑩突然又從沙發上爬下來朝外跑︰“我去爺爺家。”
李太問︰“去爺爺家干嘛？”
瑩瑩︰“給丫丫打電話。”
李先生說︰“回來！”
��已經打完電話了，認真地對李太說︰“她在老家每天就這麼跑。”
李太一臉笑意。
瑩瑩回屋，伸著脖子沖哥哥嚷︰“我哪有？我還和你一起學習了呀。”
說完又對麗芳說︰“阿姨，把我畫的畫拿給我媽媽看一下。”
李太說︰“別拿了，先吃飯吧。”
這一天，李先生一家五口其樂融融的。有孩子的家里才熱鬧，才有希望。
吃完飯後，李太還帶著瑩瑩練了一會古箏。
李先生抱著嘉嘉，和��坐在沙發那邊听著。
等到一曲終了，李太牽著瑩瑩去了沙發那邊坐下。
李先生騰出一只手給李太倒了一杯茶後，說道︰“今年的暑假，你們倆都玩了這麼久了，接下來要抓緊學習，把時間都補回來。”
瑩瑩說︰“我知道了。”
��說︰“我們在老家也學習了。不過學的時間比較少。”
李先生點了點頭，並無責備之意說︰“這是一個問題，還有一個，你們在村子里學的那些不方明用語，也要改過來。”
李太吃驚的望著丈夫。李先生看了她一眼。對兩個孩子說︰“我信你個鬼，傻x，屁咧，王x蛋，還有一些我就不說啦。這些詞你們是不是有時候不小心說過？”
��和瑩瑩都低下頭不吭聲。
��和瑩瑩確實說過，君君從來沒說過。
麗芳從來可沒有反應過這個問題，可能李先生自己听到了吧。
李先生又問︰“听到沒有？”
��臉都有些紅了，小聲說︰“我知道了。”
李太沉著臉對瑩瑩說︰“你听到了嗎？一個女孩子，居然說這些話，太沒有禮貌了。”
瑩瑩嘟著臉說︰“听到了。”
李太繼續︰“你如果再說這些話，去幼兒園沒有小朋友和你玩，老師也不會喜歡你。我也不喜歡說髒話的孩子。”
李先生說道︰“還有一些小動作，吃飯吸溜嘴，狼吞虎咽，帶回來的這些小毛病都要改過來。”
��低聲說︰“嗯。”
天已經黑了，李先生說︰“你們早點休息吧。”
又對李太說︰“咱倆出去一下。”
李太點了點頭。麗芳過去抱過瑩瑩，去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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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房間的床單被套已經鋪好了。麗芳又去��房間看了看，也鋪好了。
還沒把瑩瑩哄睡，李小姐就上二樓來了。在麗芳身旁邊站了一會，小聲問︰“還沒睡著？”
她不問還好。她這一問，瑩瑩又像小烏龜一樣把頭抬了起來。
麗芳擺了擺手， 示意她別出聲。
等到把瑩瑩哄睡下樓，李小姐在收拾客廳。
一見到麗芳，李小姐的臉就垮下去了︰“姐，我現在干得特別沒勁。”
麗芳說︰“因為股票的事？虧了就不要賣呀，放在里面，你又不等著用錢。”
李小姐說︰“可我現在覺得人生一點希望都沒有。我現在就是三無人員。無家無子無產。”
麗芳說︰“有家又怎麼樣？我不也活成了一個人嗎？”
麗芳昨天就告訴過老公今天會回深圳，到現在連一條信息也沒有收到。
麗芳也不想問他為什麼不發信息。因為都能想到他的說辭︰怕你在忙，怕你不方便。
李小姐說︰“你不一樣。你還有孩子呢。我現在找不到生活的目標了。”
麗芳不想和她討論這麼深奧的問題，便問題︰“李太好像變了。”
李小姐說︰“你都不知道人家兩個人現在有多好，形影不離的。”
麗芳說︰“怎麼不離？前幾天李總回老家，不就離開的嗎？”
李小姐說︰“那是因為有嘉嘉。否則肯定也跟著回去了。現在李總晚上出門，有時候也會帶著李太出去。”
麗芳道︰“可能應酬需要。”
李小姐說︰“你們一走，他們就去露營了幾天，還叫了黃老太太來監督我。後來有幾個晚上，兩人還去外面開房住呢。”
麗芳說︰“孩子去了鄉下撒野，大人在家也清淨了。”
麗芳說完笑了起來。拿起手機看了看瑩瑩房間，還好。小姑仰面朝天，睡得很香。
麗芳的手機收到一條來自吳姐的信息︰平安到達了嗎？
麗芳回復︰到了。
麗芳便收起了手機。吳姐的樣子連同那個小鄉村，已經變得遙遠了起來。
今天��一回家就給村里的小伙伴打電話聊天。天各一方，這樣的友誼能一直維持嗎？
想起北方澄澈的天空，悠悠的白雲，寒山瘦水，天地寧靜，人不過滄海一粟。人的情感，更是蒼白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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