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昨晚在網上商城下單的東西配送過來，放在了小區崗亭那里︰“里面有生鮮食品，請您盡快去取。”跑腿的小哥不忘叮囑。
麗芳還是等君君一曲終了，才說︰“我們要下樓去拿東西了，一會還能上得來嗎？”
因為當時2202就是要刷卡電梯才會上到相應的樓層。
君君說︰“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下樓拿菜，保安見了問︰“君君，這是你們家的親戚嗎？”
君君說︰“她也是我們家的阿姨。”
保安沖著麗芳笑了笑，又對君君說︰“那就好。這是你們的東西。”
說著就提起架子上的東西遞給麗芳。挺負責的保安。
因為東西太多了，君君還幫著提了一袋，過一會兒就換一只手提。麗芳擔心她那幾根細細的小手指給勒疼了。對君君說︰“給我吧。太重了。”
君君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去，躲閃著不讓麗芳提。
回到家，把東西放在廚房的地板上，麗芳和君君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氣喘吁吁的笑著。
麗芳看看時間，都十一點了，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趕緊去廚房，邊做飯邊收拾東西。
時間有點趕，中午就給君君做一個不加辣椒的小炒牛肉，再炒一個青菜，煲點米飯吧。
今天的牛肉就是超市買的，麗芳看了看品質也不錯。適合清炖和小炒、水煮。
麗芳決定用大蔥爆炒牛肉。炒牛肉除了牛肉本身的品質外，腌制和炒的火候也很影響牛肉的口感。處理不好吃起來硬硬的，孩子咬不動。
麗芳把牛肉逆著紋理切成薄片，加入一點點水澱粉、一點胡椒粉、料酒、生抽、姜絲和少量食用油抓拌均勻後用保鮮膜蓋往，以免水份蒸發。腌的時候不要用鹽，否則肉質會變緊變硬）
鍋里放油燒熱後，下入大蔥段和姜片爆鍋，中火下入腌好的牛肉片快速翻炒到牛肉變白，再加入少量鹽調味就可以出鍋了。孩子本來就吃不了多少，就不放配菜了。
飯很快就做好了，麗芳讓君君先吃。自己又把剩余的牛肉分切成幾塊，泡在清水里。準備一會鹵上。
豬蹄也泡上，等一會吃完飯來焯水。
雞清洗後斬成兩半，一半用蜂蜜、生抽、老抽、黑胡椒粉、鹽和白糖腌上，準備腌入味後烤。另外一半剁成塊燜吧。因為這不是走地雞，煲湯不好喝。
做完這些後，麗芳又洗了水果端出來，才開始吃飯。
一看桌上，君君已經把牛肉快吃完了，一碗米飯也只剩個碗底了。青菜沒怎麼動。
見到麗芳在看牛肉盤子，君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快吃完了。”
這孩子太敏感了。在自己家里，吃完了不是很正常嗎？
麗芳說︰“阿姨做了就是讓你吃的。你不吃完阿姨不高興。”說著還撅著嘴表達自己不高興了。
君君又笑得露出缺了門牙的下牙床。
君君吃完了，麗芳看到盤子底還有幾片碎片牛肉和油湯汁，麗芳一股腦倒進自己碗里，拌著米飯吃真香。
君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麗芳吃飯。
麗芳問︰“是阿姨做的飯好吃還是外賣好吃？”
君君說︰“都好吃，有時候吃外賣，有時候吃家里做的。以前秋艷阿姨就是這樣的。”
到底是孩子心性，總想著吃外面的飯菜。��和瑩瑩也是。
大概只有到了一定年紀，才會愛上家里的粗茶淡飯吧。
比如李先生，只要有空，就會盡量回家吃飯。再比如李老爺子夫婦，從素從簡。
那麼忙碌的錢小姐呢？她有多久沒有吃過家里的飯菜了？
麗芳吃完飯，給錢小姐發了一個信息︰“錢小姐，我買了一些菜，你今晚回家吃飯嗎？”
沒有等到她的回復，麗芳去了廚房洗碗。又把泡著的牛肉換水、把豬蹄焯水，再把那半只雞也剁了焯水。
把豬蹄用油炒到表皮焦黃、再加入八角、桂皮、香葉和花椒、生抽老抽同炒。加水放入電飯鍋里，按下炖肉料理鍵，麗芳就帶著君君回房間午睡了。
睡前，又量了一下體溫，正常。君君看一會平板，麗芳照例看看手機。
錢小姐回復了︰“還不確定。如果回去吃的話我再告訴你。”
收到錢小姐的回復，麗芳居然有小激動。她終于有時間看手機了，麗芳趕緊又發了一條︰“你房間要不要收拾一下？”
這一次，很快便收到兩個字的回復︰“可以。”
午睡起來，麗芳便和君君去了錢小姐的臥室。
臥室里間很簡潔，除了一張大床和兩邊的床頭櫃，就只北邊靠牆一面壁櫃了。東邊和南邊大大的窗戶下全是飄窗，上面睡幾個人都沒問題。
衣帽間和化妝間的衣櫃沒有打開看。只是收拾了凌亂的床鋪。擦了台面。把地吸了一遍，見地板有些髒，又拿過拖把拖了一遍。
簡單打掃了一下，又把髒衣服拿去洗衣機里洗上了。
不知道錢小姐回不回來吃飯，麗芳就當她回來吧。去了廚房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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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君坐在沙發那邊看著電視，吃著零食。像只安靜的小倉鼠。
麗芳說︰“君君，你少吃一點零食。”
君君說︰“好吧，我再吃一個就不吃了。”
麗芳也不再說她。習慣慢慢改吧。
豬蹄已經炖好進入保溫模式了。
快五點的時候，手機收到一條信息，錢小姐發來的︰“我一會回去。”
麗芳也不客氣︰“君君的書包在你車後備箱，帶上來一下。”
晚飯一個紅燒豬蹄、一個沙燜雞肉、一個鹵牛肉炒香芹，麗芳又用蟹肉、土豆、歐芹、牛油果、煮雞蛋、、聖女果拌了一個沙拉。
飯做好後，錢小姐還沒回來。君君想吃，麗芳說︰“等等你媽媽吧。”
君君不相信地說︰“媽媽會回來嗎？”
麗芳把手機里的信息給她看了，她才相信。
麗芳怕她餓，挑了一塊瘦一點的豬蹄用盤子盛了，拿去給她吃。
君君吃完了，盯著盤子里的骨頭。麗芳說︰“還吃嗎？我再去給你盛。”
君君搖著頭說︰“等媽媽回來一起吃吧。”
于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直到晚上快七點，錢小姐總算回來了，一進門就說︰“你們餓了吧？快點開飯。”說著就去了廚房洗手。
麗芳把菜端到餐桌上，錢小姐夸張地笑著︰“哇，好豐盛呀！”
如瀑的長發，白到透明的精致臉龐，湊近盤子閉著眼楮聞飯菜香的樣子太美了，這是一幅無需後期的電視廣告圖。麗芳看得有些呆了。
三個人坐下吃飯，錢小姐不吃主食。主攻肉食。看來幾個孩子愛吃肉也不全是李先生一個人的遺傳。
君君有些興奮過度，總想給媽媽夾大塊的豬蹄，錢小姐用做著美甲的手拿起豬蹄，連吃兩塊後大呼︰“吃不下啦吃不下啦。別把媽媽吃胖了。讓阿姨吃。”
麗芳抬頭脫口而出︰“我吃，然後胖我？”
說完了才驚覺自己說錯了。一著急還找不到什麼話來補救，很心虛的說︰“對不起啊。”
錢小姐也是吃了一驚，馬上呵呵笑了起來說︰“少吃點沒事。我看你們都受姓李的影響太大了。”
君君說︰“爸爸說了吃豬肉會胖。”
錢小姐的臉馬上沉了下去，提高聲音說︰“胖什麼啊？我怎麼沒胖？他在外面胡吃海塞的，還在你們面前裝腔作勢，整天管東管西的。”
君君便不再說話，和一塊豬蹄糾纏撕扯著。錢小姐給她夾了幾片鹵牛肉說︰“吃點牛肉吧，豬肉太膩了。”
這個倔強又口是心非的女人啊。前秒還在反駁，後一秒卻給女兒夾了牛肉。
錢小姐看著女兒吃飯，自己只是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蔬菜。
麗芳已經吃完了，陪坐在一邊說︰“錢小姐，我看你們冰箱里多是一些海魚和速凍的包子餃子類，還有一些半成品的披薩胚。其實君君很喜歡吃牛排，你可以去專賣店買一些回來。”
錢小姐用手肘撐著半邊臉頰看著君君，輕聲說︰“太忙了，等我有空去買吧。”
麗芳說︰“那我下單買點豬肉，包一點包子放在冰箱，以後你早晨可以熱一下吃。自己包的肉好一點。”
錢小姐說︰“我起得晚，很少有時間吃早餐。到公司忙完直接吃午飯了。”
麗芳點了點頭。不吃早餐是現在很多人的通病。麗芳心想那就不用包了。
錢小姐又說︰“可以包一些，到時熱給君君吃。秋艷總說家里人少不好做，後來就直接在外面買速凍的回來。”
麗芳說︰“我這幾天有空就包一點。你很少在家吃飯，君君又听話，家里也不容易髒。閑著也是閑著。”
錢小姐嘆了口氣說︰“她不听話怎麼辦？我整天早出晚歸沒有時間管她。學校的學習，鋼琴課，還有一些補習班和網課，都是秋艷陪著她上。沒讓我操過心。”
麗芳順著她的話說︰“是啊，今天上午我做家務，君君還彈琴了呢。真好听。”
錢小姐說︰“就是愛彈琴。”
麗芳說︰“今天早上才好笑呢，她說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去房間看她了，還親了她一下然後就出門去了。”
錢小姐笑著說︰“那不是夢，媽媽今天早上就是去房間看你了呀。”
君君看著媽媽認真的問︰“真的嗎？”
錢小姐說︰“真的。”
君君相信了，笑了。
君君吃得差不多了，麗芳去了廚房洗水果。又切好了給她們娘倆端到沙發那邊去吃。麗芳收拾廚房。
听到客廳里錢小姐在打電話。听語氣應該是打給錢老爺子的，錢小姐說︰“您再多住幾天吧。家里哪有醫院護理專業呀。”
“我知道。您再耐著性子躺幾天吧。君君，叫外公。”
外面君君叫著外公，又說道︰“外公，您放心吧，爸爸說等你從醫院回來了我們才回老家。”
錢小姐小聲說︰“什麼老家啊，一個人都不認識。”
祖孫倆並沒有受到干擾。
麗芳听到君君又高高興興的和外公說了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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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芳收拾完從廚房出來，錢小姐說︰“阿姨，過來一起看看電視。”
麗芳走了過去，有些拘謹的坐在沙發角落。
錢小姐瞟了一眼說︰“我這邊沒那麼多規矩。坐過來吃水果。”
麗芳朝中間挪了挪，用牙簽叉起一塊水果，眼楮盯著電視吃了起來。放的什麼內容並沒有看進去。
錢小姐的眼楮四處看了看說︰“家里收拾過啦？”
麗芳說︰“把櫃子里整 理了一下。”
一會兒，��打了電話過來。錢小姐開了免提，和女兒一起听。
��問︰“君君，你不發燒了嗎？”
君君說︰“不燒了。”
��說︰“那，那快點回來呀。周老師剛才還問你了。”
錢小姐說︰“回哪里？這里才是你們的家。”
��在那邊沒說話。
錢小姐放緩了聲音說︰“你過來住幾天好嗎？正好阿姨在這邊可以照顧你們。”
��說︰“哎呀我上課呢。”
錢小姐說︰“在這邊也可以上啊。”
��說︰“算了算了，我還是等外公出院了過去看看他吧。”
錢小姐生氣的說︰“是不是你爸爸不讓你來？”
��拖長聲音說︰“沒有。是我要學習。”
錢小姐說︰“學習學習，他整天就知道讓你們學習。看你妹妹，一過去就感冒了。”
��說︰“媽媽，我準備睡覺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錢小姐說︰“睡吧。”
那邊很快就掛了電話。
錢小姐對麗芳說︰“也不是你照顧得不好。是他們家風水不行。和我們錢家八字犯沖。”
麗芳很艱難的維護著李先生，說道︰“那��和瑩瑩也好好的呀。”
錢小姐看了一眼麗芳。麗芳趕緊又叉了一塊水果放嘴里吃了起來。
錢小姐問麗芳︰“你剛才說的牛肉專賣店知道在哪里嗎？”
麗芳說︰“我也不知道。是老趙和李總他們買的。我只知道是澳洲產的。”
錢小姐點了點頭，也叉了一塊水果吃了起來。
麗芳說︰“要不我讓司機買了送過來吧。他知道地方。”
錢小姐說︰“也行。反正是給他女兒吃。”
于是，麗芳給李先生發了一個信息，讓小劉買些牛排送來。
很快便收到回復︰“好的。”
又坐了一會，麗芳說︰“快九點了，我帶君君去睡覺吧？”
錢小姐摸了摸君君的額頭說︰“一點也不燒了。”
君君嗯了一聲。
錢小姐說︰“君君，你今晚跟著媽媽睡吧？媽媽今天晚上不出去了。就在家陪你。”
君君張著嘴望著媽媽笑著。
錢小姐說︰“讓阿姨帶你去洗澡吧。”
君君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朝房間走去。快速的脫了衣服，自己拿著花灑開始洗了起來。
麗芳算是看出來了，提起李先生，錢小姐就一肚子氣。只要不提起李先生，她的情緒是很穩定的。
麗芳給她吹頭發的時候，君君把發梢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說︰“味道還挺好聞的。”
麗芳說︰“是的，媽媽最喜歡君君的味道啦。”
君君對著鏡子笑咪咪的，有三分和瑩瑩相像呢。
洗完澡出來，客廳沒了錢小姐的身影。
麗芳帶著君君去了錢小姐房間。門關著，從里面傳出電吹風機的嗡嗡聲。
君君抬起頭小聲說︰“媽媽還在吹頭發呢。”
麗芳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們等等她吧。”
話音剛落，聲音戛然而止。
錢小姐打開門，毫不意外的對君君說︰“進來吧。”
沐浴後的錢小姐更美了，一身及膝的絲質長睡袍，一條腰帶系出了窈窕的身材。笑吟吟的看著君君。
君君伸手對麗芳揮了揮說︰“阿姨晚安。”
麗芳說︰“晚安。”順手拉過門把手，給她們母女倆把門關上了。
回房間洗完澡和衣服，收到了老公的一條信息︰“在做什麼？”
罷了，也不能一直冷戰，麗芳和他聊了一會兒。
麗芳老公的腳已經完全好了，又回了倉庫去上班。還讓麗芳給自己買幾身新衣服回老爺子老家時穿，說別給雇主丟人。
麗芳問︰“我買新衣服，我怕你說我是顯擺給別人看。我現在和陌生男人都不敢說話了。”
那邊沒有再回復。麗芳不知道是自己不會聊天，還是對方不會聊。
他就是這樣，對于自己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從來不道歉。一提起來就回避。
不提吧，又不甘心，每每想起便如鯁在喉。
哪個女人喜歡翻舊帳？只是因為這些帳從來沒有算清過。
就像借了別人一筆錢，一年一年在催討，卻一直不還。最後還落了個愛討帳的名聲。
麗芳也沒再給他發信息。開始閉著眼楮睡覺。
快睡著的時候，听到有人在輕輕敲門。麗芳仔細听了听，沒錯。
打開房門，化著精致淡妝，穿著一身搖曳長裙的錢小姐站在麗芳眼前。在燈光下明艷得有些晃眼。肩膀上挎著一只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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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芳不解的看著錢小姐。
錢小姐小聲說︰“我臨時有事要出去，你去把她抱過來睡吧。”
麗芳說︰“可是你答應過要陪她睡的呀，她醒了發現不是你怎麼辦？”
錢小姐說︰“你就說我臨時有事，她會理解的。她很乖的。”
麗芳點點頭，朝錢小姐臥室走去。
錢小姐並沒有馬上就出門，跟在麗芳身後回了臥室。
室光大燈已經關上了，只留著牆壁上的一只小燈，光線溫馨柔和。
君君睡得很熟，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呼吸綿長舒緩，不知是否感知到有人接近自己，她長而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麗芳有些吃力的抱起君君。小姑娘眼皮動了動，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仍然熟睡著。
錢小姐一直看著麗芳把君君抱過來，放在床上蓋好薄被，又親了親君的臉，才出了房間。
麗芳送錢小姐出門。
在門口，錢小姐說︰“阿姨，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麗芳回屋，把客廳里的燈全部關掉，走廊上的也關掉。回房躺下一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
麗芳設想了好幾種錢小姐深夜外出的可能︰閨蜜約她出去聚會？生意上臨時有應酬？最後一種是男朋友約她出去？
不管是哪一種，總之錢小姐今天百忙之中回來陪君君吃了晚飯，又把孩子給哄睡著了。
媽媽陪著孩子吃飯睡覺，本是平常不過的事情。可從君君興奮的模樣和錢小姐深夜急著出門，可以看得出來對她們來說竟是一種奢侈。
這是平淡而又幸福的一天。沒有故事即故事。
絕對安靜的環境，有助于睡眠。
李家別墅的夜晚即便安靜，偶爾還能听到夜鳥的叫聲和窗下的蟲鳴。
錢小姐家則是徹底安靜。麗芳很快也睡著了。
這一晚，錢小姐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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